我们在塔洛托巴先生的带领之下,走进建筑物。
屋内的天花板很高,空间非常宽敞。入口摆着长桌,桌上放着报名表。参加者好像要在这里报名。更前面的地方就像大医院的等待区一样,放着好几张长椅。
「跟我来。」
塔洛托巴先生走进隔壁的房间。我们也跟着塔洛托巴先生走。这个房间有点大,放着类似会议室的桌椅。
「好了,随便找位子坐吧。」
我们照他的建议,在椅子上坐下。
然后,塔洛托巴先生依约端了茶来。矮人给人很爱喝酒的印象,但他们似乎不至于一大早就开始喝酒。
「你这么悠閑,没关係吗?」
「每年都是这个样子。我们从几天前就开始準备,接下来只要等公会职员和出场的铁匠来报到就行了。」
塔洛托巴先生为所有人都倒了茶,自己也在椅子上坐下。
「你好像心情很好?」
「是啊,因为能亲眼目睹见习铁匠的成长嘛。这也是身为公会会长的特权。」
「今年情况如何?」
「道尔顿的徒弟还不错。另外还有几个值得期待的新人。」
塔洛托巴先生一脸高兴地说道,看起来就像个静观孩子成长的父亲。他应该很适合当孤儿院的老师吧。然后,塔洛托巴先生转头看着我。
「小姑娘,妳这身打扮是熊吧?」
「是啊。」
除了熊以外,应该不像别的东西。
「其他城市很流行妳这种打扮吗?」
虽然洛吉纳先生要他别在意,但塔洛托巴先生似乎还是对我的打扮感到好奇。可是我懒得说明,所以随口答道:
「很流行啊。」
「优奈姐姐!」
听到我的回答,坐在旁边的菲娜吓了一跳。有必要这么惊讶吗?搞不好在我们不知道的地方很流行啊。但如果真的流行起来,我也有点困扰就是了。
「开玩笑的啦。关于我的打扮,希望你不要多问。」
我委婉地表示自己并不想说明原由。
「好吧,要打扮成什么样子是个人的自由。」
请不要用那么同情的眼神看着我。我可不是自愿打扮成熊的,只是为了活下去才这么穿。
「对了,刚才也有提到,小姑娘妳们真的是加札尔和戈德的朋友吗?」
「你认识他们两个人吗?」
「当然认识了。只要是这座城市的铁匠,我全部都知道。」
「全部?」
「因为我是公会会长啊,这是当然的。况且,优秀的新人铁匠也令人印象深刻。」
虽然我不知道这座城市有多少铁匠,但能全部记住还真厉害。对我这种不擅长记人名的人来说,能够全部记住简直是怪人。我刚才觉得他很像大家庭的爸爸,或许并不夸张。
「他们两个人过得好吗?」
「他们很好。」
「这样啊。听说他们要离开城市的时候,我还觉得很遗憾,幸好他们过得很好。对了,小姑娘妳们是来做什么的?跟爸爸一起来的吗?」
跟爸爸一起来?我又不是小孩子。不过我身边确实跟着菲娜这个小孩子。我在意的是,他口中的小孩子是否包括我。
「她们三个人是单独来这座城市买锅子的,我也很惊讶。」
听到洛吉纳先生这么说,塔洛托巴先生露出惊讶的表情,用见到神秘生物的眼神看着我。
也对,听说三个女孩自己来到这里,任何人都会惊讶。洛吉纳先生提起自己正在替我们做锅子的事。
「嗯,洛吉纳做的锅子确实很受欢迎。小姑娘,妳们运气真好。这个彆扭的大叔要是没那个心情,可是不会帮别人做东西的。」
「我可不能亏待戈德和加札尔的朋友。」
多亏如此,我们才不必去其他的店找东西,而且价格也更便宜。我们得好好感谢洛吉纳先生才行。
「对了,小姑娘妳们今天是来看考验之门的吗?」
「嗯,我想说能不能从门外看到进行考验的地方,但好像不行。另外我也想碰碰运气,看有没有机会参加。」
我在心里猜想,如果有冒险者当天出了什么差错,我或许就能代替那个人参加了。
可是,就算真的有那种机会,应该也没有人会想委託我这种打扮成熊的冒险者吧。
「小姑娘要参加?妳想当铁匠吗?」
塔洛托巴先生露出惊讶的表情。惊讶的是我吧。到底要怎么看,才会把我看成想当铁匠的人啊。
「不是啦,我是想以使用武器的身分报名。」
听到我说的话,塔洛托巴先生露出疑惑的表情。
「塔洛托巴,虽然这个小姑娘打扮成这种样子,但她是个冒险者。」
「冒险者?你说这个熊姑娘吗?」
塔洛托巴先生看着我,稍微笑了起来。我也知道自己看起来不像个冒险者。
「开玩笑的吧。如果你说她是街头艺人,我还比较能相信。」
街头艺人是指靠着表演才艺来赚钱的人吧。我想起我们在米莎的生日派对做过的事。召唤熊缓和熊急的话,确实是可以表演才艺。
「这个嘛,我对这个小姑娘的装扮也有同感,但她似乎是个颇优秀的冒险者。连加札尔都替她做了专用的武器。」
「只要有人委託,他就会做吧。」
「就算是顶级的秘银小刀也一样吗?他给这个小姑娘的东西不是随便做做的武器,而是自己的最高杰作。这究竟代表什么,你这个公会会长不会不明白吧。」
「…………」
塔洛托巴先生重新用难以置信的表情看着我。
「小姑娘,妳能让我看看加札尔做的小刀吗?」
「可以啊。」
我从熊熊箱里取出熊缓小刀,交给塔洛托巴先生。
塔洛托巴先生缓缓从刀鞘里拔出小刀,眯起眼睛细看。
「小姑娘,妳真的想挑战考验之门吗?」
「……嗯,我想挑战。」
因为我很好奇嘛。
身为一个前游戏玩家,我想参加有趣的活动。
塔洛托巴先生陷入沉思。这个时候,洛吉纳先生开口说道:
「塔洛托巴,你能不能用我的名义,让这个小姑娘参加?」
听到这句突如其来的发言,不只是我,塔洛托巴先生也很惊讶。
「小姑娘,我想向妳确认一件事。这把小刀是什么时候做好的?有超过一年吗?」
洛吉纳先生看着塔洛托巴先生手上的熊缓小刀。
「这把小刀的话,我才刚拿到不久。」
「洛吉纳,难不成你想叫她用加札尔做的小刀参加吗?」
「你刚才不也在考虑吗?而且我不打算留下纪录。就算要把这件事当作没发生过也行。我只是想测试加札尔做的小刀,还有这个小姑娘的实力而已。」
「还可以这样吗?我以为一定要跟做武器的铁匠搭档才行。」
「那是铁匠公会订的规矩。因为以前发生过不少纠纷,所以才会这么规定。」
据他们所说,以前一个人似乎可以挑战好几次。如果有十把剑,就能挑战十次。
可是,考验之门会借着魔力来测试参加者。每经过一次考验,魔力就会减少。换句话说,考验之门的挑战次数不是无限的,只能测试一定的次数。
如果一个人挑战好几次,就无法让所有的报名者都接受考验之门的测试。所以铁匠公会才会负责管理,研拟出一套规定。
规定之一 一人仅限挑战一次。
规定之二 参加时,必须与製作武器的铁匠一起报名。此外,该铁匠必须是铁匠公会的会员。
规定之三 参加者不得冒用他人製作的武器。(若查证属实,往后三年将失去报名资格。)
规定之四 第一天优先由见习铁匠与新人铁匠参加。
规定之五 即使考验之门提早关闭,铁匠公会也不予补偿。(隔年可优先参加。)
规定之六 不得泄漏考验内容。
我刚好违反了第二和第三条规定。
「不过,大家看到这些规定竟然都不会抱怨。」
「这些规定当然不是一开始就有的。每次有什么不完备的地方就会修改或追加,所以才有今天的版本。而且,听说当时的公会会长曾说过『身为一个铁匠,不可能不知道自己所做的武器中,哪一把是最好的』。」
如果无法从自己做的武器中选出最好的一把,的确就像是在宣告自己没有鑒定的眼光。既然是自己打造的剑,那个铁匠应该会知道哪一把是最好的。
「不过,还是有些人会让徒弟带着自己做的武器来参加,所以后来又追加了各种规定。」
「而且,如果做出那种事,就有可能让其他人认为徒弟做的剑比自己做的剑更优秀。要是承认徒弟的剑是自己做的,便会遭到其他铁匠或客人的厌恶,失去身为铁匠的信用。作生意最重要的就是信用了。」
「另外,以前还曾经有见习铁匠跟其他武器店买剑,谎称是自己的作品来参加。」
「就算那么做也没有意义。即使靠那种方法赢得独当一面的名声,也撑不了多久。谎言迟早会被拆穿的。」
这么说或许也没错。不管那个铁匠的技术再怎么好,一般人的确不会想请说谎的人做武器。武器关係到自己的性命,任谁都会想向值得信任的铁匠购买。买的武器愈好,这种想法就会愈强烈。如果只是买便宜武器,我觉得跟谁买都无所谓。但若是要买够好的武器,我就会想跟值得信赖的铁匠购买。
「不过现在已经不会有人那么做了。」
「所以,我们禁止铁匠把他人做的武器当作自己的剑,报名参加。」
「塔洛托巴,这次我不会留下纪录。所以,你能答应我的要求吗?」
「…………」
我们陷入短暂的沉默。过了一阵子,塔洛托巴先生缓缓开口说道:
「既然是你的要求,我知道了。趁现在还没有人,可以马上开始。我会假装没看到的。」
「谢谢你。」
洛吉纳先生低下头。
「我也想知道加札尔进步了多少。而且,如果你看过徒弟做的小刀之后,愿意再重新铸剑,我也很高兴。」
如果我没有通过考验,就会损害加札尔先生的名誉,也有可能让洛吉纳先生不再重拾武器铁匠的工作。
我原本只想带着好玩的心态参加,结果责任似乎比我想的还要重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