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世界的真相

「你们，不觉得奇怪吗」

哈里森带血发问。

「为什么你们转移者能够获得特殊的能力」

我和怀中的加藤面面相觑。

当然，有想过。

能力这么不可思议，不可能什么都没想过。甚至是刚来异世界，还一无所知的时候就经常在讨论了。

不过，这个问题已经有了答案。

「……不是因为这个世界的法则吗」

「初代勇者有说过『这里是能够实现愿望的世界』呢」

我和加藤两人回答道。

——这里是能够实现愿望的世界。

初代勇者留下的这句话直接表明了这个世界的法则。在这个世界，过来的转移者的心愿会以能力为形式实现。

「既然是法则，也就没什么好质疑的……」

加藤回答道。我也是这么想的。

「不是」

可是，哈里森否定道。我不由皱眉。

「初代勇者的话错了吗」

「不对，不是那边。初代勇者大人说的话是这个世界的真理。这句话没错。只是，你们有所误解」

「误解……？」

是解释方式出了问题吗。

我不自禁发问，哈里森发问我。

「为什么只有转移者是例外？」

「……什么？」

「这是法则，那就没什么好质疑的。的确如此。可是，如果这真的是世界的法则，应该对所有人都适用。只以转移者为对象的法则。可能会有吗」

「这……」

的确说起来是很奇怪……吗？

而且，初代勇者只说了『是能实现愿望的世界』而没有说『转移者能够实现愿望』的世界。

不过，实际上转移者的能力是以愿望为基础觉醒的。

相比之下，这个世界的账户民没有觉醒过能力。只有流了转移者血的恩宠血族是例外。虽然是感觉很奇怪，但事实摆在这里……。

可是，和我听到同样内容的加藤似乎有不同想法。

「……难道」

她惊讶道。

但看起来不是单纯被吓到了。

反而像是一直在找的东西找到了的时候的惊讶。

见她的模样，我也想起来了。说起来她也对转移者的能力抱有疑问。工藤捡到的那本备忘录上写的。

《这个世界，强烈的愿望会实现》

《这个世界是这样的，所以这点不需要怀疑》

《但是，即便不怀疑这个法则，现实依旧有所违和》

《概括来说，就是这个世界的现实彷彿并没有按照法则来》

《这大概意味着什么》

《这个世界，就感觉很奇怪》

对此，工藤看了之后是这么说的。

——只是我想既然这是法则，为什么只有转移者这么特殊。

那个时候没什么时间没有细想。但是，现在哈里森也提到了这点。或许对当时不在场的加藤而言，这是她所欠缺的最后一块碎片。

「为什么是例外……？但事实上是转移者的愿望变成了能力……不只是转移者？那么，不，难道说，是这么回事……？」

她似乎形成了某种假说，双手捂着嘴。

「那，这就是『那个什么』……？」

「加藤？」

我喊了不停嘀咕的加藤一声，她抬头看我。双眸之中有着至今的常识被颠覆的动摇——

「——真岛学长。或许，这个世界『实现愿望』的法则，其实对『任何人都是同样适用』的」

「……」

我一下子没能理解她在说什么。

她的话太跳跃了。

「任何人……也就是说对『这个世界的住民』也一样？」

骑士，并不是转移者有不可思议的能力，也不是什么开挂。所有人一视同仁。遵循这个法则——如果是这样，那的确和哈里森说的一样。

可是……。

「但是啊，加藤。这不可能的吧。实际上因为愿望而觉醒能力的只有转移者」

刚才的情况和现实相悖。她也没有否定。

「是。在我们看来是这样的。……在我们看来」

不过，她继续说道。

「可是『因为愿望觉醒的能力』会『冲突』。如果同时觉醒两个能力，相反的能力会被抵消。我就是这种情况。然后，我到今天为止都没注意到这件事」

「……你是说这个世界的住民，也是这样？」

说到这一步，我理解她的意思了。

「愿望不是没有觉醒，而是已经觉醒了……？只不过自己没有注意到？」

「我是说有这个可能」

加藤点头。

「当然，并不是所有人都有这么强烈的愿望的。但是，我们知道『没有明确的愿望却能觉醒的实例』」

我立马明白了。

「战士么」

「没错。他们因为『无意识的念头』想着『自己都转移异世界了肯定有着厉害能力』而得以觉醒能力。那么……」

「……这个世界也同样因为某个『无意识的念头』觉醒了某个能力？」

不可能……倒不至于。至少，哈里森暗示了这个可能性。对于我们的推测他也没有反对。

想到这里，倒不如说『只有转移者』『能够实现愿望的世界』听起来更奇怪了。初代勇者也没这么说。而一旦承认这种可能性，我和加藤产生了同一个疑问。

「但是，如果是这样……那无意识间觉醒的是『什么』」

如果这个假设正确，这个世界的人也觉醒了某个能力——将某个无意识间的认知变成了现实。

但是，我想不到那是什么。至少，没见过。

是真的没见过吗。

还是说『因为太过理所当然了没把那当成是一种能力』吗。

「……老爷」

背后的莎露比娅喊我。

她这种时候通常会退下去，所以我有些意外。不过，想到之后的事，她会在这里开口可以说是必然。

因为她正是第一个注意到这件事的人。

「我的『雾的异界』是『能够视线愿望的世界』。而『世界的础石』製作的异界，生成的怪物反映额『帝都的住民无意识的认知』对吧」

我和莎露比娅加入了这个世界的控制权。对于其性质有一定程度的把握。所以，得以发觉。

「两边的异界都是以愿望、认知或者人们的念头为基础。而这个世界，是『实现愿望』的世界。这共同点是偶然吗？」

「这……」

「我也觉得这想法太跳跃。但是，我突然想问」

她的声音因为紧张有些沙哑。

「老爷。所谓异界究竟是什么」

这个问题有够奇怪的。

她可是製造异界的魔法『雾之仮宿』莎露比娅。

但是，她会在这根本的地方产生疑问也是正常。

莎露比娅说出了关键的那句话。

「或许，这个世界和异界只是规模上不同，本质上是相同的也说不定吧」

「相同的……？」

「至少，有共同点。而且……对。试想一下，能製造出异界的『世界的础石』都聚集在圣堂教会这边。为什么？为什么圣堂教会要聚集『世界的础石』？那个，真的仅仅是为了『製造异界』吗。或许……」

「正确」

最为沉重的声音回答了她的疑问。

一直不说话的哈里森开口道。

「不过，都已经知道这么多了。就算我不说，你们也迟早会拆穿真相。所以我说了」

实际上加藤感到疑惑的地方，工藤说了和哈里森同样的意见，迟早会推测到这一步。

「那，果然……」

「是的」

我们感觉喉咙有些发乾，这位骑士中的骑士揭露了他所保护的世界究竟是什么。

「这个世界是由这世界里生活的几乎所有人的认知构成的。以『这个世界理应如此』的无意识认知为前提，化作现实。而维持管理这一切的就是『世界的础石』——初代勇者大人製造的『创造出这个世界的魔法道具』」

◆ ◆ ◆

不是先存在后认知，而是先认知后存在。

这正是这个世界的构成。

哈里森平淡的口吻仅仅是叙述了事实。但我们却感觉到一股冰凉的寒意。

「……学长」

怀中的加藤用力握住我的胸襟。

大概是和我产生了同样感觉。

感觉到了眼里的一切，肌肤感受到的一切都会随时消失一般的淡淡寒意。

如果是因为有了认知才存在，那意思就是说『那里本来什么都没有』。

眼前的男人说这个世界一直是这样。

见我们完全理解了，哈里森再次开口。

「这个世界很不安定。毕竟，让世界呈现的是人们的无意识。当然也会受其影响。光是世态动蕩，怪物的生息就会活泼起来，树海的侵蚀就会加速」

「怪物、和树海……？这有关係吗？」

「我说过这个世界是由人们的认知构成的吧。说到底，树海和怪物就是人们不安和恐怖的具体表现」

「怪物和树海是人们不安和恐怖的具体表现……？」

「没错。最近怪物的活动开始活泼起来。一无所知的部下们还叹过世态不安稳和怪物的活泼碰到一起太不幸，殊不知两边是事出同源」

于是我想起来离开奇利亚要塞时候见到的一幕。

这个世界，在树海被抛弃的集落和要塞会立马被丛林淹没。

我还记得离开奇利亚要塞的时候看到树海彷彿是有生命一样的侵蚀令人恐怖。当时觉得这里是魔法的世界，这种现象也不是不能有，但那恐怕是因为抛弃了要塞之后驻留的士兵们的意识中不再认为『这里是人类的领域』。

而且，还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