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話 頭髮是一輩子的朋友

「鲍麦斯特伯爵，『发神』似乎出现在你的领地了。」

「咦？发神？」

「没错，就是发神。」

今天没有预备校讲师的工作，所以我在家里看罗德里希準备的报告书。

鲍麦斯特伯爵领地非常广大，我不可能把所有政务都看完，但身为领主，还是必须慢慢掌握整个领地的状况。

艾莉丝她们待产休假中，现在正好适合学习这些工作。

看来以前当上班族的经验没有白费，只要看过文件就能掌握大致的情况。

领地内的开发比预期顺利。

就在我确认这些资讯时，来了个意外的客人。

客人自称埃伦弗里德伯爵，服装和举止也符合这个身分。

他的年龄大概是四十岁上下，似乎是农务派阀的名誉贵族。

我还是一样记不住贵族的名字，幸好有艾莉丝和罗德里希帮忙。

我正纳闷他来这里干什么──本来以为既然是农务派阀，应该是和农业有关──他就突然说出我不知道的名词。

「不好意思，我这个年轻人有些孤陋寡闻，请问『发神』是什么？」

「是一种传说中的生物，所以也难怪鲍麦斯特伯爵不知道……」

根据埃伦弗里德伯爵的说明，发神是一种不确定是动物或魔物的生物。

「不知道是哪一种吗？」

「因为它的动作快到眼睛跟不上……」

因为快到眼睛跟不上，所以谁也不知道它的真面目，目击地点也同时包含魔物领域和普通的森林与草原，就连栖息地都无法确认。

「我有一个疑问，既然是真面目不明的生物，要怎么知道那是发神？也可能是其他动作快的生物吧。」

「关于这部分……」

发神有个很大的特徵。

那就是逃跑时，会对追捕自己的人喷洒某种奇妙的液体。

「液体？是一碰到身体就会融解吗？」

「不，并非如此。只要碰到那个液体，就会长出头髮。」

「头髮啊……」

这么说来，我眼前的埃伦弗里德伯爵没有头髮呢。

他的表情看起来明显对能让人长头髮的液体非常有兴趣。

「换句话说，它逃跑时会喷洒液体，并让被泼到的人重新长出头髮？」

「是的，以前刚好有个头髮稀疏的冒险者被泼到，之后他的头髮直到死前都非常茂密。」

「效果真厉害……」

前世也有很多烦恼头髮稀疏的人。

自从发现上司戴假髮后，我每次和他说话都要努力不让眼神飘到他的髮际。

只要对稀疏的头髮有效，无论这生髮剂再怎么贵都会有很多人想买。

就算在科学万能的地球，也找不到这种绝对有效的生髮剂。

至少在我转生到这个世界之前是如此。

但这个世界也有神秘的生髮剂。

我是不晓得有没有效……

但即使是可疑的魔法葯，还是有很多有钱的商人或贵族愿意花大钱购买。

他们一直重複「被骗，然后再去买新魔法葯」的过程。

这种人非常多。

不管被骗几次，都持续怀抱着或许有机会遇到有效生髮剂的希望。

无论哪个世界，头髮对男性来说都是永远的课题。

「幸好目击地点不是在魔之森。所以我有事想拜託鲍麦斯特伯爵大人。」

埃伦弗里德伯爵递给我一束文件。

文件上写的全都是给我的委託内容。

「您应该不会拒绝吧？」

这是在对我施压。

内容大意是希望我能用魔法抓住发神，或是确保它逃跑时喷洒的液体。

所有文件都有写到希望我能优先将获得的成果卖给委託人。

这些委託书的主人，应该全都是没什么头髮的家伙吧。

然后如果我拒绝这项委託，就会被那些没头髮的人当成「器量狭小的家伙」记恨。

明明那么在意头髮才是器量狭小……但我当然不能这么说。

毕竟我还无法理解秃头者的心情。

而最可怕的还是他们对头髮的执着。

「我不保证能够成功……」

「这我明白，但即使可能性微乎其微，我们还是想取回自己的头髮！」

埃伦弗里德伯爵的魄力，让我无法选择拒绝。

「发神吗？是传说中的生物呢。因为拥有那样的效果，许多当权者都想获得它的体液。」

被迫接下委託后，我首先向艾莉丝打探发神的情报。

不愧是艾莉丝老师，她似乎很清楚发神的事情。

「而且根据不成文的规定，禁止将发神的情报流到民间……」

如果不小心被平民知道，想取回头髮的人又会变得更多。

让头髮起死回生。

若知道这个梦幻般的效果是真的，竞争一定会变得更加激烈。

事业有成的商人，应该多少钱都愿意出吧。

「过去从来没有抓到发神的记录。只有被淋到体液或取得体液的人，能够取回失去的头髮。」

这表示为了取得发神逃跑时留下的稀少体液，竞争非常激烈。

「因为发神会以肉眼跟不上的速度移动，所以至今都没人确认过它的长相。虽然有些人幸运获得它的体液，但量非常稀少。而且看到十次能取得一次，就算是幸运了……」

因为取得的机会稀少，量也不多，所以能够受惠的人也很少。

「总之就是死马当活马医？」

「是的。当然，以前也曾经有很多魔法师挑战捕捉髮神，但从来没人成功过。只是成功取得体液的人，比普通人要多一点……」

换句话说，就是失败也不会被骂吧？

成功的可能性原本就很低，只是那些觉得或许能让头髮起死回生的大贵族们在闹事而已。

即使如此，他们还是想依靠那个希望，并为了儘可能提升成功率而找上我。

「我会努力，但我不需要对结果负责吧……」

「是的，我觉得这样就行了。」

既然艾莉丝老师都这么说了，大概就是这样吧。

「那么，那个发神是在鲍麦斯特伯爵领地的哪里被人看见？」

「这个嘛……」

伊娜询问发神的目击地点，但那是个令人意外的地方。

「我们这里可能会有那种生物啊。」

「因为动作极快，所以好像连想看见都很困难……」

发神被目击到的地点，是在与保罗哥哥的领地邻接的森林里。

这座森林的正中央有条小河，那条河就是两块领地的边界。

虽然是在鲍麦斯特伯爵领地这边的森林被目击到，但或许也会在保罗哥哥的领地出没。

所以我才来向保罗哥哥徵求进入森林的许可。

考虑到我和保罗哥哥的关係，就算没获得许可也无所谓，但再怎么亲都还是要遵守礼貌。

「真是让人难以捉摸的话题……」

「即使是死马当活马医，如果不接受委託还是得承受庞大的压力……」

这个国家是被国王、王族与贵族支配。

伟大到能够统治国家的人通常都有点年纪，当中也有很多困扰头髮太少的人。

所以即使是死马当活马医，我还是得全力搜索发神。

一旦拒绝，或许会有人妨碍我开发领地。

既然罗德里希笑着送我出门，那大概就是这么回事吧。

对头髮的执着真是太可怕了。

「我突然有个疑问，为什么动作快到看不见的生物，会被人目击到呢？」

「好像是只要一察觉危险，就会喷洒体液逃跑。」

「但发神的动作异常地快吧？应该很少人会被它逃跑时喷洒的体液泼到吧？」

「这么说也有道理……是因为风压吗？」

我也不晓得这部分的详情。

如果动作很快，或许会像镰鼬那样掀起强烈的旋风。

「保罗哥哥，需要跟你分报酬吗？」

「如果是在我们这边抓到再说吧。」

即使是宗主与附庸的关係，这部分还是得说清楚。

但保罗哥哥似乎认为我不太可能取得发神的体液。

所以说具体事项可以之后再谈。

「主公大人，我也想参加搜索。」

此时，原本是保罗哥哥在警备队的同僚，现在担任侍从长的奥特玛先生表示也想参加搜索发神的行动。

「奥特玛，你今天休假，所以是没什么关係……」

「谢谢，太好了──！我要鼓起十分的干劲──！」

奥特玛先生开心地前往森林。

「那个……保罗哥哥？」

「奥特玛那家伙，最近在烦恼头髮变少了……」

无论哪个时代或哪个世界，大家都有头髮变少的烦恼。

「话说那种生物真的存在吗？」

我召集的成员，和包含奥特玛先生在内的几个来自保罗哥哥领地的成员，开始一起搜索发神，但艾尔怀疑那种生物是否真的存在。

「不管是否存在，我们都得仔细找一次。」

「换句话说，就是要有个能推託的借口？」

「大概就是那样。」

如果因为没去找而惹恼那些人，之后会有很多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