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話 偵查，外加臨時調集糧食任務

一艘小型魔导飞行船从鲍麦斯特伯爵领出发，向着西方驶去。

这是艘船是在魔族恩斯特带领前往的地下遗迹中发掘出来的，之后王家给予了运用许可，现归属于鲍麦斯特伯爵家诸侯军。

极有可能是来自魔族之国的空中舰队，突然出现在了位于西方海域的迪拉哈雷斯群岛，拥有那一带主权的霍尔米亚边境伯家因此进入了临战态势。

为了增援他们，我们也正赶往当地。

只是，魔族听说现在忙着在迪拉哈雷斯群岛构筑临时据点，因为这个缘故，他们几乎没带来任何陆战战力。

王国军高层对此做出了『眼下，他们对霍尔米亚边境伯领直接发动侵略的可能性还很低』的判断，因此无论是我们还是王国，都没有向西部派遣陆战方面的增援。

魔法使、空军才是援军的主力。

毕竟如果真的送正规军过来，接纳方也必须先做好各种準备。

虽然送来援军的人有自己承担相关经费的义务，但如果有大量士兵开始在西部当地调集粮食，当地的粮价肯定要上涨，想要确保到足够的粮食量会变得很辛苦吧。

即使目前尚未生那种情况，西部诸侯都已经接到了动员令。

所以边境伯家必须最优先确保提供给这些人的物资。

西部虽是王国的穀仓地带，但这里生产的粮食有很大一部分需要运往王国各地或储备起来供当地人自己吃，因为他们的余粮并不比其他地方更多。

因为上述原因，陆战兵力的派遣被压低到了极限，这个决定已经在公开……不，是在默认中达成了一致。

身为贵族，必须具备这种程度的察言观色能力。

「唔———嗯，把魔导飞行船当成託儿所来用还真厉害！」

「因为这次被徵召的鲍麦斯特伯爵家的女性魔法使，所有人都刚生完孩子没多久吶」

途中我们绕道去了一趟布雷希堡，在那里带上了导师和布兰塔克先生。

两人看到化为託儿所的船内后，全都吃惊的瞪圆了双眼。

带着孩子前往有可能成为战场的地方简直闻所未闻……其实也并非如此。

过去的战乱时期中，似乎也曾出现过带着孩子坚守阵地的女性魔法使。

「补给物质中必须加入尿布和婴儿用品了吶」

「我们已经自己準备好了」

以多米尼克为首的负责帮忙照顾孩子们的女僕们，早就事先準备好了这方面的物质。

「不在霍尔米亚边境伯领的中心都市，霍尔米亚兰德当地购入吗？」

「我们不会经过那里……」

埃德加军务卿之前已经联络过这边，要我们直接前往距离迪拉哈雷斯群岛最近，同时兼做霍尔米亚他边境伯领海军基地的西部港都萨利乌斯。

「哎呀，我只是出于那个平时爱操心的习惯，才担心如果伯爵大人不在这种时候撒钱般的大买特买一番的话，会不会招来某些人的抱怨」

虽然很多大贵族平时比外人想像的还要吝啬，但如果遇到前往其他贵族领的情况，大家往往会很夸张的爆买一番。

除了充门面这个最大的理由外，这么做也有助于自己的资金在拜访的贵族领内更容易落地生根。

结果我却没有那么做，所以才让布兰塔克先生担心了吧。

「反正去到萨利乌斯后有的是机会用钱。而且，现在是准战时状态！大人间的勾心斗角等到这个解除之后再说！」

就像导师说的那样，目前王国处于『准战时』态势。

警戒只到准战时级是因为王国至今仍未掌握魔族舰队的目的。另外，虽然迪拉哈雷斯群岛被佔领了，但那里原本只是无人岛，领民们并没有遭受直接损失，因此无需急着反击。

不过，因为谁也不知道魔族什么时候就会打过来，所以必须时刻做好迎击準备。

视情况而定，王国政府正式下达夺回迪拉哈雷斯群岛命令的可能性并非不存在。

如果真演变成那种局面，王国一定会从全境调集兵力同时消耗庞大的经费吧。

因此，现在才只出动了魔导飞行船和魔法使这些少数精锐，作为援军派往霍尔米亚边境伯领。

「前往萨利乌斯的领路人，就拜託布兰塔克先生和导师你们来担任了哟」

之前我已经打听过，这两人在冒险者时代都曾有过在西部长期滞留的经验。

当然了，这并不代表他们就实际去过萨利乌斯当地，但即便如此仍比其他人更适合带路。

「交给在下吧！」

「我是无所谓啦，但在西部需要有人带路的话，不是还有这边出身的埃尔文吗」

布兰塔克先生推荐让西部出身的艾尔来带路。

「布兰塔克先生，直到来布雷希堡为止我从没离开过故乡和其周边区域，所以当不了嚮导的。别说萨利乌斯了，就连霍尔米亚兰德我都没去过」

「是这样吗？」

「我又不是魔法使，活动範围很窄的啊」

艾尔也是贫穷骑士爵家出身，出远门旅行的经验他以前肯定没有过吧。

估计他最多也就是在故乡阿尼姆骑士爵领及其周边地域郊游野餐过而已。

「艾尔，阿尼姆骑士爵领位于哪里？」

「即便在整个西部领域也想到偏西的位置。领地周围全都是山，超乡下的一个地方」

伊娜开口询问后，艾尔开始讲述起自己故乡的种种。

阿尼姆骑士爵领似乎是个被群山环绕的典型乡下领地，但即便如此，因为走一天山路就能抵达有一定规模的城镇，所以还是比鲍麦斯特骑士爵领好很多。

「艾尔的父兄们现在会不会也在萨利乌斯？」

「谁知道？因为是霍尔米亚边境伯附庸的附庸，所以我想他们应该也收到了动员令，但具体被配置到哪里就不清楚了」

既然是魔族打上门来这种危急局面，即便领地位于最西部方，艾尔老家应该也会出兵参战才对。

霍尔米亚边境伯也不可能不要求他们出兵。

不过，规模很小训练度也让人生疑的阿尼姆骑士爵家诸侯军如果直接加入防卫军的话，也有可能反而引发某种不利的局面。

训练度不足的诸侯军，肯定会拖精锐们的后腿。

霍尔米亚边境伯家诸侯军的实力虽然还不明，但好歹也是整个王国只有三支的边境伯家的军队。

水平不可能比阿尼姆骑士爵家诸侯军还差。

「确实如果随便让训练度低下的家伙们加入会引发混乱，进而导致全军崩溃吶。所以他们大概是在哪里担任警备部队吧？」

帝国内乱期间，我们目睹过很多次类似的情况。

所谓军队，并不是只要数量够多就可以了。

因此，训练度不够的部队，大多会被分配到为补给线做警备，担当运输队的护卫之类的岗位去。

即便收到命令的人对此有怨言，下达命令的可是边境伯大人。

所以最后，他们只能像艾尔说明的那样不情不愿的履行分配到的职责——这种可能性很高。

「再次知晓了世道的艰难呢」

「我老家和威尔的老家相比，也就是稍微更像样点的程度。要说家境富裕程度的话，估计和伊娜露易丝的老家不相上下吧」

贫穷的骑士爵家，经济实力有时甚至连大贵族的陪臣都不如。

因此虽然不存在直接的贵族主从关係，但实际上艾尔的父亲不可能违抗霍尔米亚边境伯的命令。

「身为小贵族，不如说反而对这种被人差遣的情况求之不得呢」

「也许是那样没错，但家门规模再怎么小也是贵族吧，他们不会至少表面上主张更希望去前线吗？」

每当有战争发生，总是希望去前线挥剑战斗。

虽然这种仅存在于历史书和小说中的贵族行为很帅气，但如果真那么做，万一家主战死了，继承家业之类的环节就会有大麻烦。另外由于他们所率领军队大多由自己的领民组成，所以哪怕只牺牲一人，领地生产力也会相应的下降。

希望儘可能的留在后方不要上前线，搞不好这才是所有人的真心话吧。

「说到底，我就不想见到老爸和兄长们。不然肯定会给威尔添麻烦」

从以前开始，就总有人坚信只要走艾尔的门路就能当上鲍麦斯特伯爵家的重臣。

所以艾尔才担心，如果现在和父兄见面的话，对方说不定会提出什么不合理的要求。

「看来已经到了」

船外，巨大的港都萨利乌斯已经清晰可见。

虽然城市本身看上去似乎依旧很和平，但港口那边就停满了霍尔米亚边境伯家诸侯军和王国海军的舰船，一派紧张感十足的临战态势。

「海军吗……」

对，这个世界的海运，因为存在魔导飞行船并不怎么发达。

主要原因当然是魔导飞行船的实用性高过了头，但因为複杂的洋流和地形等问题无法轻易增加海港，以及海蛇的存在也是很重要的理由。

以结果来说，就是各地使用的船长久以来都只遵循小型化这唯一一个发展标准，最终组变成了现在的海军。

大型船的确不怕海蛇的袭击可以进行远洋航洗行，但也很少有港口能接纳它们停泊，因此无论是运用在渔业还是海运上都摆脱不了赤字。虽然还可以当做大陆间移动的载具，但由于目前除了琳盖亚外是否存在其他大陆还不明，所以那也只是一种没机会发挥的用途罢了。

中型船进行远洋航海时无法抵御海蛇的袭击，在近海运用的话又不如小型船灵活。虽然载货量方面有优势，但总统而言还是远远不及能在大陆上空以最短路径运输的魔导飞行船。

所以除了渔业外，传统船只的存在意义也就是帮忙运输魔导飞行船无法载运的货物吧。

不过，拥有港口的领主大多还是组建了海军，用来取缔走私和海盗。

……嘛，但那些取缔对象无论是组织规模还是使用的船只也都很小，所以领主们只会组建与对手持平程度的战力而已。

听说霍尔米亚边境伯家海军的规模虽然在整个王国也数一数二，但使用的船只大小和数量仍没有超出上述範畴。

王国军那边也是，仅仅会在一部分直辖地配置海军部队，部队规模也只是和霍尔米亚边境伯家持平。

再加上对空军整备总是更优先，海军就这么变成了一种虽是军队却常被忽视的存在。

「说到底，这次出现的是空中舰队，海军肯定派不上什么用处吧」

海军连大炮之类的远程攻击装备都没有，面对空中的敌人时根本毫无还手之力

反倒是有被对手单方面的从空中攻击最终被击沉的危险。

瑞穗公爵领开发的魔炮虽已人尽皆知，但那种武器不可能迅速量产然后配备给一线。

说到底，那个瑞穗公爵就不可能提供相关技术给王国。就连帝国在这方面也才刚刚进入试做的阶段。

「首先，必须去和霍尔米亚边境伯打个招呼……」

让船在指定场所降落后，我留下孩子和女僕们以及负责保护大家的士兵，然后前往临时大本营。

「鲍麦斯特伯爵吗，感谢你的增援」

霍尔米亚边境伯今年三十八岁。

他在几年前，才刚从病死的前代边境伯那里继承了爵位和领地……我已经从埃莉丝那里打听来了这些情报。

以领主来说似乎能力平平无奇，既非建功立业的明君，也不是一无是处的昏君。

「情况似乎很严峻啊」

「毕竟帝国内乱才过去没多久。只是……」

根据最新得到的情报，谜之……虽然基本已经确定是魔族的舰队了……一直只是在迪拉哈雷斯悠闲的建设基地，完全没有出击的迹象。

「这是海军侦察来的结果吗？」

「海军虽然主要由小型船组成但好歹也能完成侦察任务。再加上对方似乎有什么理由没有妨碍我们侦察，所以要获取情报并不难……虽然这种情况让人很不舒服吧」

「搞不清对方的目的呢」

「确实这种情况让人困扰，但现在也只能保持警戒的待机了。光是这样已经让我忙的晕头转向……」

其他贵族们的诸侯军、王国军正不断赶来与霍尔米亚边境伯家诸侯军汇合。

这些人即便什么都不做也会消耗掉大量物资，而这些东西都需要霍尔米亚边境伯来调配。

王国和派出援军的贵族们虽然会自己负担金钱上的开销，但没有实物的话即便有钱也无处可用。

让物资运输通道保持畅通，对于现在的霍尔米亚边境伯领是相当重要的工作。

「一部分家臣，甚至提出了『全军发起攻击，将迪拉哈雷斯群岛夺回来！』这样的蛮勇想法……明明还什么都没开始，我就已经觉得疲惫不堪了……」

「哈啊……」

「即便顺利夺了回来，那里也只是个什么都没有的无人岛啊。以魔族为对手肯定会出现很大牺牲，从经费方面考虑更是只会造成损失，所以除非王国政府下达明确的命令，否则我是不会同意发起攻击的」

「话虽如此，继续维持现状也让人头疼吧？」

如果放着自家的领地被人夺走不管，会严重损害贵族的声誉。

霍尔米亚边境伯现在，把一切都寄望于魔族就这么自己主动撤退的想法，已经一目了然了。

至于即便发起夺还作战也打不赢的真心话，估计他即便嘴被撕裂也不会说出口吧，不过王国政府也没愚蠢到会在这件事上追究他的责任。

毕竟，如果到时候霍尔米亚边境伯说出『既然如此，我把迪拉哈雷斯群岛的主权转让给王国，请王国军自己去夺回那里吧』之类的话，就该轮到他们头疼了。

「虽然现在还只是在观望，但即便只是观望经费也会大量被消耗掉。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对霍尔米亚边境伯的这些牢骚，我甚至连圆场也做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