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話 南方探索命令

「事情就是这样，令公子为了赫尔姆特王国的贵重资产琳盖亚号及其船员们，自己主动选择了入狱的道路。布拉迪伯爵，他简直是贵族的楷模啊！」

「是吗……」

「哎呀，我鲍麦斯特伯爵，真是打心底被令公子的决断感动了。像令公子这样的人，才称得上真正的贵族吧。连养育出了他的布拉迪伯爵您，也同样堪称贵族的表率呢！」

「如果知道鲍麦斯特伯爵阁下对他的评价如此之高，犬子也会非常开心吧……」

「（呵呵，生气了，生气了）」

将此次事情的经过告知给在王城遇到的布拉迪伯爵时，他始终苦着一张脸。

当然，报告的内容完全是胡说八道，然而布拉迪却无法当面指出这点，似乎光是向不停夸讚他儿子的我道谢就已经耗尽了他的心力。

成功将琳盖亚号解放并目送它出航后，我先行一步用『瞬间移动』返回王城向陛下报告结果。

无论怎么狡辩，布拉迪伯爵白痴儿子的愚蠢行为导致人类先出手攻击了魔族都是无法颠覆的事实。

就算现在用国家尊严之类的理由死不认错，也只会让王国和佐奴塔库共和国的关係更加混乱而已，琳盖亚号及其船员们有可能因此长期无法返回国内。

于是，我设法让实际发射魔法的犯人阿纳金走简化庭审程序被判一个监禁刑的缓期执行并支付罚金，由于金额巨大，这笔钱基本都是我支付的，阿纳金则要靠今后我家工作一点点还债。

最终，只有主犯布拉迪伯爵的白痴儿子一人成了魔族之国监狱的阶下囚，琳盖亚号及其船员已经离开了那边。——我将这些都报告给了陛下。

「这就是我能做到的极限了」

「琳盖亚号和贵重的船员们很快就会回来了吗。虽然不能说最佳，但也是个上佳的结果了吶」

——让魔族之国就擅自扣押琳盖亚号及其船员一事谢罪，立刻解放两者。同时还要赔偿王国——

部分贵族提出的这些主张……主要来自布拉迪伯爵……魔族根本不可能接受。

而且这些人还不是自己向魔族提出只是在背后煽风点火，导致外交交涉几乎没有进展，尤巴夏尔外务卿因此大吼着『那么，你们自己去直接交涉吧！』暴怒了。

我也认为魔族绝不可能让步，所以才选择了把一切责任都推给布拉迪伯爵的白痴儿子这种最简单的方法。

我是这么认为的。

像虚构故事里那样，国与国交涉时出色的拿下让大将到小卒的所有人都满意的结果是极为困难的。

再说我也不是很擅长交涉。

『那种人连小卒都算不上』

『作为贵族简直丢人至极呀』

『就算将其解救出来，那小子也不会感谢威德林。不如说，他反而还会抱怨你太晚把他弄出监狱呢。所以无需顾虑，抛弃他就对了』

该说理所当然吗，维尔玛、卡特莉娜、泰蕾纱都把布拉迪伯爵的白痴儿子贬低的一钱不值。

埃莉丝她们对我的做法也没说什么。

『他给人的感觉很糟糕』

『艾茉莉只用一句话就完美的概括了那家伙吶』

的确，那小子就是个彻底无可救药的真真正正的白痴。

但凡有点头脑的人，都知道被关入监狱后应该老实一点争取给他人留下好印象吧。

因为是大贵族的继承人，所以他很不擅长忍耐和自律吗。

反正那小子确实是主犯。

如果是被冤枉的话还能让人觉得可怜，但既然是自作自受我就完全没有救助他的念头了。

然而即便是这样，直接把他作为祭品交给魔族之国还是会引发问题，于是我利用了那小子的贵族身份。

为了琳盖亚号及其船员们能重获自由，自己主动选择留下来坐牢服刑。

当然了，那小子才做不出这种让人钦佩的行为，但这么说至少能保全他作为贵族的体面。

布拉迪伯爵心里大概充满了对我破口大骂的冲动吧，然而为了维持表面的说辞他却不能那么做。

刚才告诉他白痴儿子今后会怎样时，这人甚至还用『吾儿真是贵族的荣耀！』这种话向我道谢呢。

毕竟如果不这么公开表态的话，他的儿子就会成为一个擅自行动结果引发了国家冲突的罪犯。

「鲍麦斯特伯爵也会做这么恶辣的事吶」

「我至少保住了那个人的名誉」

现在回国的话肯定会被严惩，但如果先在魔族的监狱里服完刑再回来，空军应该多少会给那小子一点好评。

甚至可能分配他一个名声和实际收入都不错，但不需要负什么责任的新职位。

曾发出过胡来攻击命令的那小子应该从此再也无缘拥有命令权的职位，在某个閑职上一直待到老吧。

虽然不清楚本人对此的看法如何，但我觉得这种结局已经相当不错了。

「说起来，以他的罪状会被关多久？」

「大约二十五年到三十年」

毕竟他曾下令攻击相当于国家正规军的防卫队。

没被判终生监禁或死刑就该偷笑了。

攻击国家机构的行为，属于性质严重到平成年代出生的日本人难以想像程度的重罪。

如果有人在王国犯下类似的罪行，最糟的情况下有可能被判死刑。

诶？那阿纳金又怎么算？

那小子只是奉命行事罢了，是已经通过司法交易清算完了问题的例外。

「因为没造成什么实际伤害，接下来就要看他在狱中的表现如何了。如果能成为模範犯人，刑期有可能缩短到二十年」

「原来如此。既然琳盖亚号及其船员能回来，那就没有任何问题了。等那艘船回到王都，朕打算下次让他们去探索东方」

陛下应该也对布拉迪伯爵儿子的白痴行为十分恼火吧。

所以马上就不再提他了。

运用琳盖亚号的探索活动，接下来似乎还会继续。

自从繁荣的古代魔法文明崩溃，对琳盖亚大陆周边地域的探索就几乎再没进行过。

看来，王国十分想要人口饱和时可以用来移民的土地。

虽说琳盖亚大陆目前还处于尚未完成开发的阶段，但支配一个国家的当政者必须以长远的视角考虑问题吧。

说起来，鲍麦斯特伯爵领南方群岛以南的区域也迟早必须进行探索来着。

「话虽如此，现在光是应对魔族就让人筋疲力尽了」

大部分魔族都很理性。

虽说不是会吵着『对人类国家发动侵略———！把人类全杀光———！』的种族真是得救了，但他们的潜力实在过于巨大。

和魔族的交涉必须自然且慎重的进行。

「其实，帝国也向迪拉哈雷斯群岛派遣了交涉团」

「彼得……不是，对面的陛下在这件事上的动作很迟缓呢」

「是想多观望一下再行动吧。这种保守的态度对帝国说不定意外的有利」

魔族、王国、帝国，各方势力都有自己的算计。

既然对利害关係的调整已经开始，那就真没人能说起交涉到底什么时候才会结束了。

「朕听说，魔族之国原本没有负责外交事务的部门？这次是匆忙组建的？」

「因为他们已经超过一万年没与他国来往了」

「他们似乎也开始和帝国外交团交涉了，但魔族全都不擅长外交，导致那边也是举步维艰」

毕竟对方刚经历过政权交替。

所以还没有余力将有处理实务经验的人物送到谈判桌前吧。

王国似乎已经掌握了这方面的情报。

虽然我这次利用官僚们让解放琳盖亚号的交涉顺利达成，但如果正式外交交涉时也把政客们抛在一边，对方肯定会发出无止境的抱怨。

官僚们肯定也坚持只做辅佐工作不插手交涉本身，最终交涉彻底停滞的可能性很高。

「此外还有其他问题。例如虽想进行贸易，现在却没有明确的两国货币兑换汇率」

「随便制定汇率的话，有可能导致财富单方面的流入一边」

如果王国像幕末的日本那样，因国内和国外的金银兑换汇率差价导致金银大量外流，王国的国力肯定会迅速衰退。

帝国因焦急犯下类似错误的话也是同样下场。

因为王国和帝国使用的货币几乎完全一样。

「魔族之国说想向我国出口优质的魔道具」

「陛下，关于这件事……」

「魔道具工会似乎已经听到了风声，现在闹的很厉害」

无论怎么看，王国和帝国的魔道具在技术水平上都完全不是魔族魔道具的对手。

据我的判断，两边至少也有数百年的差距。

另外，魔族的魔道具因为相关的量产技术也很优秀，所以价格并不是很贵。

万一魔族之国向这边大量的出口魔道具，魔道具工会肯定要关门停业。

「帝国那边，魔道具工会同样闹的很兇。甚至连瑞穗公爵领也不例外」

瑞穗公爵领的魔道具，性能比王国和帝国的更加优秀。

现在这份优势有可能崩溃，那当然会引发骚动了。

「收取关税的话，就能限制进口量了」

「确实也有这种方法」

然而，即便要收取关税，限制进口量，也必须先有具体的相关数据做参照才行。

说到底，魔族也可能不接受和人类进行自由贸易的主张。

「帝国皇帝对此似乎也很头疼」

「应该是吧」

趁着内乱的机会，王国和帝国高层之间配备了可以直接进行通话的魔导通信机。

也就是所谓的首脑专线。

两边的领导者，都在烦恼该如何应对魔族之国吧。

异文化交流这种事说起来简单，但如果真那么容易就不会发生战争了。

到双方能达成一定程度的共识真正开始往来为止，肯定还需要耗费庞大的时间和劳力。

「暂时，就全交给尤巴夏尔外务卿吧」

「是的」

上次的交涉终究只是临时委派。

如果我继续插手外务卿的工作，肯定不会有什么好结果。

我也不想承担更多麻烦的工作。

所以，短时间内我不会再担任特使什么的了。

「那么，我就回领地去了」

「鲍麦斯特伯爵，这次真是辛苦你了。领完报销和赏赐后你就可以回去了」

向陛下道完别后，我发动『瞬间移动』返回了鲍麦斯特伯爵领。

抵达府邸后，罗德里希马上出来迎接我。

「当家大人，您受累了」

「嘛，这都是没办法的事。对了，我已经和布拉迪伯爵完全成了敌对关係」

虽然布拉迪伯爵现在拿我无可奈何，但心中肯定非常憎恨将自己儿子送进外国监狱的我吧。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那么，今后请务必小心布拉迪伯爵以及和他走的比较近的人」

「我觉得稍加留意就够了」

贵族，即便双方都清楚彼此抱有再明确不过的敌意，表面上也必须装成和睦亲密的模样。

「虽然也存在那种八面玲珑的贵族，但像当家大人这种级别的大贵族，会有交恶的贵族是无法避免的。而且，果然还是明确的敌人应对起来更轻鬆」

因为是敌人，所以不必担心被对方伪装出来的好意或善意欺骗吗。

当然，敌对贵族以及与之交好的贵族的动向还是要多留意的。

「笑呵呵的伸出似乎是惯用的手请求握手，然而实际上真正的惯用手正握着匕首等待刺杀的时机。所谓贵族就是这样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