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話 魔法的師傅

「总算遇见波长相符的人了，你叫什么名字？」

从父亲那儿听说死语者的事情后，隔天一如往常进入森林的我，在那里被一名肌肤苍白、年纪约三十岁前后的人物搭话。

「我叫艾弗烈·雷福德。生前是人类，同时也是布雷希洛德藩侯家的专属魔法师。」

这位突然向我搭话的人，似乎就是最近掀起话题的死语者。

而且他完全避开了我的探测魔法，在我为了採集而低下头时突然向我搭话，害我的心脏到现在还悸动不已。

「好像吓到你了。因为总算遇见波长相符的人，我才会一时焦急。对不起。」

令人惊讶的是，这位无论外表、举止或姓名都像个英俊绅士的大哥哥，居然愧疚地向我低头道歉。

来人是位长得帅个性又好，如果我是女的一定会喜欢上他的好青年。虽然肌肤苍白是唯一的缺点，但这肤色正是死语者的特徵，因此也无可奈何。

「小小年纪，就这么会使用『探测』魔法啊。能将『探测』魔法运用到这种程度的魔法师，可说是非常难得呢。对了，我之所以没被你『探测』到，并不是因为这个魔法对死灵系的魔物没用。只不过　　是因为我擅长使用扰乱『探测』的魔法而已。」

「好厉害的魔法。」

「对啊。这是种整个大陆顶多只有十人会使用的魔法。当然，我打算也要让你学会这招。」

「啊？」

死语者突如其来的提议，让我忍不住发出奇怪的声音。

「你有听说过让死语者成佛的方法吧？」

「嗯，好像是倾听并帮忙实现他们的愿望。」

「我的愿望，就是遇见一个弟子，将我在这三十年的人生里学会的魔法传授给他。你很会使用魔力，并成功靠自学获得了一流的技术。虽然大部分的魔法都能靠自己学会，不过只要让我花一个星期告　　诉你诀窍，应该就能提早上手。」

在这段对话后，我成了曾是布雷希洛德藩侯麾下的魔法师，艾弗烈·雷福德的弟子。

早上结束简单的武艺训练前往森林深处后，我发现师傅已经準备好让我应付家人的猎物和採集物，笑着在那里等我。

这是为了让狩猎和採集的时间，能尽量用在魔法训练上。

「不过师傅还真是厉害。」

「只要会使用魔法，就不必担心会饿肚子。」

果然师傅也是利用魔法巧妙地狩猎动作迅速的珠鸡。

而且他一下子就有样学样地学会了我的「弓枪」魔法。

「那么，我们开始吧。」

「首先要做什么呢？」

「嗯，要进行一种叫『容量配合』的修练方法。」

虽然完全自学的我之前不知道，但似乎有一种能在短期间内一口气提升魔力量的修练方法。

作法是彼此双手交握形成一个圆圈，再慢慢让大量魔力于双方身体循环。

这么一来，魔力较少方的魔力量，似乎就会变得和魔力较多那方一样。

「不过，这是可能性的问题。因为每个人的最大魔力量一开始就确定，所以只要超过极限就不会再增加。」

简单来讲，在魔力量是十的人和一百的人进行「容量配合」的场合，理论上魔力量是十的人会变成一百。不过如果那个人的魔力极限是十，就不会成长，如果是三十，就只会提升到三十。即使极限是两百，也只会提升到一百，因此就算进行「容量配合」，也不代表之后修练就能偷懒。

「别看我这样，我的魔力是你的十倍以上。这对魔力还在成长的你而言，应该非常有帮助才对。」

「请问，让魔力量急速成长不会产生什么问题吗？」

「哈哈哈，不会因此破裂或怎么样啦。只是如果对魔力最大量低的人一口气注入大量的魔力，

可能会因为魔力造成神经失调而不舒服个两三天，但不会有生命危险。」

我边听说明，边和师傅牵起手。

师傅果然已经死了，他的双手有些冰冷。

之后我们闭上眼睛，两人一起产生魔力，同时在脑中想像透过彼此交握的手，将魔力袋的魔力注入对方的魔力迴路流动的景象。

接着，我脑中立刻浮现出师傅庞大的魔力透过他的手流进体内的景象。

「喔，真是出乎我的预料。」

维持这样的状态约十分钟后，魔力突然停止流动。

「好了，这样『容量配合』就结束了。」

等「容量配合」的仪式结束后，我们鬆开彼此的手，师傅眼神灿烂地对我说道：

「我果然没看错人。你的魔力量现在已经到足以和我匹敌的程度。而且那还不是你的极限。你有能力成为名留青史的魔法师喔。」

「是这样吗？」

「我向你保证。你能成为超越我的魔法师。前提是不能自大，要持续踏实地锻炼。」

在那之后的一个星期，我持续接受师傅详细的魔法训练。

儘管果然还是无法练习大範围的上级战斗魔法，但由于师傅说那些魔法可以透过自学，因此我持续以其他困难的特殊魔法为中心进行锻炼。

「师傅，这个棒子是什么？」

「这是我做的『魔力剑』的剑柄部分。」

「师傅也会製作魔法道具啊。」

「我只会製作一些简单的。」

根据书上的记载，即使是在魔法师中，也只有具备特殊才能的人才有办法製作魔法道具。

不过按照师傅的说法，这本书的记载似乎并不正确。

「魔法道具可以分成两种。」

说着说着，师傅将自己持有的书摊给我看。

书名直截了当地写着《魔法道具的作法与设计图》。

「作法就像这本书记载的一样。只要掌握基本，即使做得有点粗糙还是能正常使用。」

的确，书上记载的魔法道具，很多都像是普通的日常用品。

唯一不同的地方，大概就只有装了米粒大小的魔晶石吧？

「这魔晶石还真小。」

「对啊。因为那是发动用的魔晶石。」

总而言之，这里面似乎没有蕴藏魔力。真要说起来，应该说是充当连结在魔法师体内流动的魔力和魔法道具本身的装置。

「咦？那是什么意思？」

「就是只有魔法师能使用的魔法道具。因为只要有魔力，就能发动自己无法使用的魔法，所以大部分的魔法师身上都会带几个，有办法製作这个的魔法师也很多。」

反过来说，很少有魔法师会製作的，其实是将储存大量魔力的魔晶石充当电池利用的魔法道具。由于不会施展魔法的人也能使用，因此泛用性非常高。

「毕竟这不是只要装上大容量的魔晶石就好。要是一个不小心，道具可是会在使用时爆炸呢。所以具备泛用性的魔法道具价格都很昂贵。」

此外，一旦魔晶石的魔力耗尽，就必须补充魔力。

当然，能够补充魔力的就只有魔法师。算是不容易普及的道具。

「如果是给魔法师用的道具，那你也能轻易做出来。」

「原来是这样啊。话说回来，关于这把剑……」

「应该可以说是用来对付魔物的吧？这是用来将属性魔力化为剑身的魔法道具。」

说完后，师傅让只有剑柄的剑发出长约一公尺半的细长蓝白色火焰。

「蓝色的火炎温度很高。若正面挡下这种攻击，即使是钢製的剑也会熔化断裂。」

接着，师傅接连从剑柄造出以冰、风或岩石形成的剑身。

「魔物大多拥有弱点属性。对付怕火的魔物就用火的剑身，怕水就用水，至于岩制的剑身虽然外表看起来不怎样，但对不擅长土属性的魔物能发挥极大的效果。」

师傅说明完后，便指导我如何使用这些魔法，以及如何製作装在魔法师专用的魔法道具上的魔晶石，我也顺利学会了这些知识。

魔晶石是以从魔物体内取出的魔石为原料。

由于这座森林没有魔物，因此材料是由师傅提供。

「意外地不怎么费时呢。」

「只限于基本的锻炼。即使是我，实战只要一大意就会变成这样。」

在这一个星期，我确信师傅是个优秀的魔法师。

不过在这个世界，就算是师傅这种高手，也只要一个不小心就会轻易丢掉性命。

「实际上在数量的暴力面前，个人的强悍仍显得无力。」

在锻炼魔法的过程中，我从师傅那里听到了很多事情。

例如他以前是孤儿，因为具备魔法的才能而得以当冒险者赚钱，儘管因为实力被看上而成为布雷希洛德藩侯专聘的魔法师，但第一件大工作就是进军那座魔之森。

「真没有上司运呢。」

「你明明年纪还小，却知道很难的词呢。简单来讲，就是这样没错。」

好不容易飞黄腾达却马上就殉职，难道师傅都不觉得悔恨吗？

我一产生这样的想法，师傅就像是看穿我的内心般说道：

「说不悔恨是骗人的。不过即使成了死语者，我还是找到了能传授自己魔法的弟子。」

「是指我吗？」

据说愈是优秀的魔法师，对其他优秀魔法师的气息愈是敏感。

虽然除了使用魔法时以外，魔力都是封闭在魔法师体内不容易被探测到，但或许是基于第六感，似乎还是能够被隐约察觉。

「不过，我……」

「你的状况，是因为这一带没有其他魔法师。不过以后就没问题了。因为你已经知道我这个存在。以后对其他魔法师的气息，应该会慢慢变得愈来愈敏感。」

师傅曾在魔之森从大批魔物手中守护自己的主人布雷希洛德藩侯，用魔法杀死数千只魔物。不过他似乎也在那时候耗尽魔力，就这样短促地结束了一生。

死后仍留有遗憾的师傅变成了死语者，在有能继承自己魔法技术的魔法师出现在步行範围内前，持续流浪。

「感应到你的气息时，我真的是高兴得不得了。不过，这段快乐的时间也即将结束。」

与师傅的秘密锻炼超过预定的一个星期，累积到两个星期。

这段期间，为了儘可能和师傅在一起久一点，我甚至请家人帮忙準备午餐的便当。家人们大概以为我是在享受狩猎和採集吧。

「最后，我打算教你特殊的『圣』系统魔法。」

根据书上的记载，圣魔法在性质上接近水魔法。

虽然圣职者在驱除不死系的魔物时一定会用到，但经过严格修行的圣职者即使没有魔法师的才能，还是能发动这个魔法。

例如製作能对不死系的魔物产生硫酸般效果的圣水，或是对胸前的十字架进行祈祷封住魔物的行动，「圣」魔法在这方面非常有效。

不过如果没有真的经过认真修行，就无法产生效果，因此能够承受严厉修行的圣职者本身就是贵重的人才。只顾着在教会争权夺利的伟大枢机主教们也大多都没能力製作圣水，这对大众而言已经是公开的秘密。

另外，虽然数量不多，但也有会使用魔法的圣职者。

放出带有圣属性的魔法光线治疗被诅咒的人，利用单纯的回覆魔法治疗伤患，替隶属教会的战士在武器上暂时附加圣属性以打倒不死系的魔物，或是施展能一口气消灭大量缰尸、被称为圣光的大範围魔法，总之这个世界，似乎存在着类似我前世某款角色扮演游戏内的圣魔法。

「你一定有办法学会。作为修行的毕业考，我希望你能让我成佛。」

师傅难得以认真的表情拜託我。

「呃，可是……」

「我也差不多快到极限了。我不想成为失去意识和理性，只靠本能袭击人类的缰尸。」

虽然师傅拜託我以圣魔法让他成佛，作为最后的毕业考，但我终究还是犹豫了一下。

然而，师傅恳切地拜託我让他早点成佛。

「我是个非常优秀的魔法师。所以才能连同肉体，维持意识和理性这么长的时间。」

普通的死语者，似乎顶多只能维持这种状态一年的时间。

一旦超过这段时间，意识和理性就会逐渐消失，肉体也会逐渐腐烂，变得和缰尸差不多。

「我已经没有时间了。我的弟子，威德林·冯·班诺·鲍麦斯特啊。你愿意在最后让我安心吗？」

「师傅……我知道了……」

我翻着师傅给我的入门书中最后的项目——圣魔法的页面，快速将上面的内容扫过一遍。书上只写了基本的概念。

能否使用这个魔法，真的完全要视我的资质而定。

不愧是特殊魔法，我一开始甚至连发动都有困难。

「虽然不晓得算不算诀窍，但治癒魔法之所以属于水系统，是因为人体内含有大量水分。」

只要想像是在操作体内的水分，就能更有效率地使用水系统的治癒魔法。

「攻击魔法也一样，只要想像是在操作空气中的水分，威力就会增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