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話 在開往王都的魔導飛行船上

「好棒！这里的景色真是绝景！」

「不愧是要收一枚金币的船。餐点的水準也都很高。」

「点心也很好吃。」

为了出席在王都担任下级官员的埃里希哥哥的婚礼，我和艾尔他们搭上了每星期只有一班，从布雷希柏格出发的魔导飞行船。

据说这艘魔导飞行船，是已经灭亡的古代魔法文明的遗产。

这艘船奇蹟似的在毫髮无伤的情况下被从遗迹里挖出来，再透过现代的魔法技术营运。

即使现代的魔法技术不如古代，也无法再建造新的魔导飞行船，但还是有办法进行简单的维修和保养。

从古代遗迹里挖掘出来的船约有八艘，赫尔穆特王国总共经营了四条航线，分别是通往北方阿卡特神圣帝国首都的巴迪修航线、彙整西方贵族的霍尔米亚藩侯领地航线、彙整东方贵族的布洛瓦藩侯领　　地航线，以及南方的布雷希洛德藩侯领地航线。

之所以由王国直接经营，是因为魔导飞行船同时也是有用的军事武器，在紧急的时刻将由军队接收。

此外，北方的阿卡特神圣帝国也同样经营了几艘从遗迹里挖掘出来的交通工具。

因此即使有魔导飞行船，赫尔穆特王国在军事方面仍未取得单方面的领先。

在这两百年来，停战协定从来没被打破过，两国的政治人物也一致认为最近几百年都不会有战争。

否则根本就无法设定魔导飞行船的航路。

「不过真的很快呢。」

顺利搭上魔导飞行船后已经过了整整一天，并消化了四成的行程。

从前进速度意外地快的魔导飞行船窗户往外看，底下是赫尔穆特王国宏伟的自然景观。

因为大部分不是未开发地就是魔物的地盘，很少是人类居住的土地，所以这也可以说是理所当然。

「小子，你在看什么？该不会有魔物跑出来吧？」

向我搭话的，是布雷希洛德藩侯的首席专属魔法师，同时也曾是我师傅艾弗烈·雷福德师傅的布兰塔克·林斯塔先生。

虽然总觉得布雷希洛德藩侯的首席专属魔法师应该很忙，但在我因为要去王都参加哥哥的婚礼，而拜託他将修行延期时，他不知为何突然说要当我们的监护人兼领队，并真的搭上了魔导飞行船。

「毕竟曾经有过像艾弗那样变成死语者的例子。」

普通的魔物，毫无例外地不会离开自己的地盘。

因此魔物的领域旁边有农民在悠閑耕田的荒谬场景，其实并不稀奇。

几乎可以说是唯一例外的死语者，原本也是人类。

由于是对外界有所留恋，因此在某种程度上，也不是不能理解这种会往外跑的行动原理。

不过，在魔物领域去世的人类，大多会变成缰尸或食人鬼。

殇尸和食人鬼根本就没什么留恋可言，因此它们不可能会离开自己的地盘。

虽然有少数人进化成巫妖之类的上位不死族，但还是很少会出现离开地盘的个体，由于数量稀少，因此通常一被发现就会遭到讨伐。

「难道就没有其他例外吗？」

「有是有。在几千年前的书里曾经提到过。」

那些极为少见的例外，就是死掉的龙像死语者那样变成了不死族。

「不过像翼龙那样的小型龙，或是成为特定领域主人的属性龙就算变成不死族，也不会离开自己的领域。」

「该不会？」

「除非是前代领主大人寻找的古代龙等级，否则不会离开自己的领域。」

按照古文书里的记载，血液能治百病的古代龙。

上一代布雷希洛德藩侯曾为了寻找那种血，将大批军队送进未知的魔物领域。

虽然最后的结果非常悲惨，但话又说回来，为什么布兰塔克先生能确定没有人见过的古代龙确实存在呢？

「小子，你怀疑古代龙的存在吗？」

「因为我只相信亲眼看过的东西。」

就这方面来看，或许那和幽灵或UFO是相同的东西。

虽然无论哪边我都不相信。

「这种人很多。不过，古代龙确实存在。」

只是它们栖息在普通人无法抵达的领域深处，寿命又长达数万年，因此不容易变成不死族。

也因此在人类居住的领域，几乎看不见它们的身影。

「能看见就是奇蹟吗？」

「对大部分的人而言，应该是天灾等级的不幸吧。」

古代龙的身体没有不能用的部分。儘管全身都是昂贵的素材，但强到有办法获得这些素材的人类，同样也是奇蹟般的存在。

普通人光是一碰到古代龙，就会瞬间被杀掉。

压倒性的强者，对比自己弱的对象而言就只是个残酷的存在。古代龙就是这种生物。

「即使从机率来看，应该也一辈子都没机会见到。」

「可以这么说。」

「话说回来，为什么布兰塔克先生要和我们同行？」

我试着提出这个让我在意了一整天的问题。

带小孩子们前往王都，怎么想都不是首席专属魔法师的工作。

「只是顺便而已。」

按照布兰塔克先生的说法，统率王国南部的布雷希洛德藩侯，似乎有义务定期向王国报告当地的情势。

不过总不能每次都让本人去报告，因此在这种时候，就轮到首席的专属魔法师出场了。

「因为社会地位高，所以我经常担任代理人。」

除此之外，他在王都似乎也有一些琐事要处理。

由于以他的身分，就算担任代理人也不会显得失礼，因此经常到处出差。

「我也会出席埃里希先生的婚礼。」

出席埃里希哥哥的婚礼，似乎也是他工作的一部分。

虽然只是下级，但埃里希哥哥入赘的家仍是世袭的名誉贵族世家。

当然，在他们上面还有其他高阶的名誉贵族担任宗主或派系首长，因此为了避免失礼，布兰塔克先生还是得出席婚礼。

地方的有力贵族要是与中央的世袭名誉贵族太过亲密，就会传出可疑的谣言。

话虽如此，也不能完全没有任何联繫。

所以像这样的婚礼场合，正好适合让布兰塔克先生以布雷希洛德藩侯代理人的身分，和那些人见面。

「唉，其实事情没那么複杂。只不过是去确认彼此现在稍微有点联繫的事实而已。而且，领主大人对埃里希先生似乎有很高的期望。」

鲍麦斯特家的人大多资质平庸，因此布雷希洛德藩侯好像特别期待个性温和又聪明的埃里希哥哥。

他似乎曾邀请埃里希哥哥担任负责内政的家臣，但遭到本人的推辞。

「毕竟若让隔壁领主的五男成为宗主中意的家臣，还是会产生一些麻烦。」

「例如想推举自己中意的埃里希哥哥，成为鲍麦斯特家的下一任当家……」

「应该多少会产生这方面的猜想吧。」

就是因为讨厌这种複杂的状况，埃里希哥哥才会到王都当下级官员。

除此之外，克劳斯麻烦的劝诱也是原因之一。

就这点来看，我的状况也是一样，我很想相信自己将来成为布雷希洛德藩侯的专属魔法师时，鲍麦斯特家的人们不会蠢到去挖苦这件事情。

「贵族这种东西，只要一扯到实力主义，和地缘、血缘等複杂的人际关係，就会变得特别麻烦。」

「布兰塔克先生不就是那种贵族的专属魔法师吗？」

「我又不是贵族，只是因为魔法的实力受到僱用，而且也没有老婆或小孩。哎呀，这件事拜託别告诉其他人……」

布兰塔克先生突然停止说话，以锐利的视线看向飞行船前进的方向。

「那个……布兰塔克先生？唔！」

「经过半天的训练，你稍微有点进步了。没错，我感觉到某种不祥的魔力。」

而且这股魔力的大小不可能是人类。

虽然有人类拥有比这更高的魔力量，但不可能有办法表现在外。

就像我以前说明的一样，魔力平常被隐藏在体内，不容易看出全貌。

只要对象拥有比普通人略多的魔力，布兰塔克先生就能从几千公里外探测到认识的魔力，这就是他的厉害之处。

「不是人类。也不可能是野生动物。」

「不可能是普通的魔物。这条航线离魔物的领域有点距离。」

既然是让目前不可能重新建造的魔导飞行船航行。

当然会顾虑到这方面的状况。

「到底是什么呢？」

「虽然我觉得不太可能……」

看来我们的预测似乎命中了。

魔导飞行船突然改变航向，开始加速逃跑。

魔导飞行船是以蕴含在内藏的巨大魔晶石内的魔力为能源，让外表像蒸汽机的机械运转，同时也会像普通的船那样，利用船帆取得风力移动。

虽然风力是免费的，但储存在魔晶石内的魔力必须适时补充，因此当然会造成一笔开销。

所以若魔导飞行船偏离基于经济性考量设定的航线，并放弃燃料消耗最少的巡航速度，就表示一定发生了即使无视这些因素也无所谓的紧急状况。

「那个，布兰塔克先生？」

「小子，跟我来。我们去舰桥找船长确认状况。」

「那个，为什么我也要去？」

「跟我走就对了！」

布兰塔克先生硬是抓着我的手，带我来到平常只有相关人员能进去的舰桥入口。

接着那里响起了十几名贵族和看似大商人的人，对守卫入口的船员抗议的声音。

「我问你们，为什么要突然改变航线！」

「快点说明发生了什么事情！」

「这种无视魔导引擎燃料消耗量的速度！怎么可能什么事都没发生！」

「对不起，我们无可奉告……」

「那就叫船长出来！」

「至少应该要说明一下吧！」

乘客们激动地想冲进舰桥，几名从舰桥内出来支援的船员们奋力阻止。

就在现场陷入胶着状态时，一位看见布兰塔克先生的船员向他喊道：

「您是布雷希洛德藩侯家的首席专属魔法师，布兰塔克·林斯塔大人对吧？」

「没错，有什么事吗？」

「船长有事情想找您商量。」

「我知道了。我能理解大家因为无法掌握状况而感到不安，这里就由我来担任代表，去听船长怎么说吧。」

并非平常对我们使用的那种粗鲁语气，布兰塔克先生以符合首席专属魔法师身分的口吻，对贵族与大商人们说道。

坦白讲，简直就像是换了个人似的。

考虑到他的身分，这应该算是一种必备的技能吧。

「唉，这样下去的确是无法知道什么事。」

「就交给布兰塔克先生吧。」

原本争论不休的贵族和商人们，在知道布兰塔克先生是有名的魔法师后，就静静地让开一条路。

原来如此，看来有名魔法师的社会地位确实很高。

能让大商人和贵族们都老实地让开。

「这孩子是我的弟子。我可以带他一起去吧？」

「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