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話 微服出遊

「还想着好像在哪里见过，这不就是模仿瑞穗那边的店嘛」

「其实，这家店正是瑞穗某料理亭的分店」

「怪不得怪不得。这下可有趣起来了」

「不会引人注目这点也很好」

「毕竟我们很受周围的人关注呢」

鲍麦斯堡新开了一间店。

这家店是瑞穗某高级料理亭的在鲍麦斯堡的分店，于是我邀请了彼得和阿尔冯斯来此光顾。

虽然收费非常贵，但这里会提供单间所以能轻易做到保护个人隐私。

我多半从此会时不时就用『瞬间移动』把两人接来，在这类可以提供单间的店里吃吃喝喝吧。

我们各自有着皇帝啦、公爵啦、边境伯啦之类总是时刻被周围的视线监视一刻也不能放鬆的立场，所以需要这种可以偶尔随心所欲的吃吃喝喝，能无需顾虑的发牢骚的场所。

而高级料理亭的单间，一向都是供大人物们搞聚会享受私人时间用的。

我现在也成了那样的大人物。

不过，我挑选店家的时候，更看重的是料理好不好吃。

这家店的主厨，是被誉为瑞穗公爵领第一的着名料理人的首席弟子。他已经圆满的完成了修业被允许在鲍麦斯堡开分店。

在遥远的异国之地端出和瑞穗公爵领的本店相同的料理原本十分困难，但晶和他的妻子黛莉娅老家的鲜鱼店在食材採购方面提供了很多协助，使得这里可以做出被评判为味道毫不逊色于本店各种瑞穗料理。

「今天的料理会是什么呢，真让人期待」

「我已经听说了哦，好像是使用了鲍麦斯特边境伯领某牧场产的牛肉做成的料理」

「今天，我们就来好好享受一下瑞穗料理中的火锅吧」

如今牧场已经可以做到定时定量的向市面上提供牛肉，而提到使用了牛肉的着名瑞穗料理，那就是我们今天要享用的火锅了。

「这锅子打造的很用心呢」

「你能明白吗，彼得」

「应该是出自瑞穗的工匠之手吧？」

「阿尔冯斯看来也很懂嘛」

由瑞穗熟练工匠用纯铜精心手工捶打出的高级火锅锅中，火锅汤底已经煮开了。

「即便是外行人也看得出这东西很贵啦，这样一个锅到底要多少钱？」

「五千铜分」

「好贵！不过就是口锅而已！」

虽然锅的价格让艾尔很吃惊，但这可是熟练工匠费时费力亲手打造出来的精品。

顺应素材的天性，完全以手工将其捶打造成了光滑圆润的锅子造型，外侧的装饰也出色到足以称其为艺术品。

毕竟是吃火锅，使用这种价格的锅子也是理所当然的吧？

其实这口锅是我看中买下的私人物品，今天专门带到了料理亭来使用。

「这口锅很不错吧？我已经是边境伯了，所以这类艺术品也必须收集一些嘛」

「威尔，之前那个烤圆薯的机械也是，只要和料理有关你就会无所顾忌的砸大钱诶」

「有意见吗」

「没有」

这就是所谓的贵族的嗜好。

正因为存在这类贵族嗜好，才会有大量金钱流向世间让平民们的钱包充实起来，甚至成为酝酿新文化的土壤。

「不过一般贵族们购买收集的都是艺术品就是了呢……。算吧，这口锅也能算艺术品，虽然收集厨具十分少见，但也很有威德林的风格不是吗」

就如彼得所说，这种程度的奢侈是无伤大雅的。

「大家都收集同样的东西确实很无趣呢，而且大部分贵族根本就不懂品鑒艺术品的好坏。就连我自己，也基本都是遵循那些有诚意的美术品商人的建议随手买下他们的各种商品而已」

不愧是我的挚友们。

实在非常懂我。

对阿尔冯斯来说，收集艺术品、美术品之类的东西只能算是一种义务并非他的兴趣。

他每次都是完全按照御用商人的建议购入这类东西的，所以就算买亏了损失也不会很严重。

如果购入的美术品是廉价的赝作，那个提供建议的商人就会彻底丧失信用甚至直接破产。

而且，高价值的美术品在有需要时可以拿去换钱。内乱时很多贵族就是这么筹集军费的。

「这么说起来，应该也有美术商去埃尔文你那里来推销吧？毕竟你是鲍麦斯特边境伯家的重臣嘛」

和彼得推测的一样，最近拜访艾尔府邸的商人确实增加了不少。

艾尔似乎对此很头疼。

「我和遥都只对剑或刀感兴趣，所以什么都没买」

「宝剑不也是类似美术品的东西吗？」

「陛下，剑或刀最看重的是性能。是实用主义至上的世界」

「即便没有各种花里胡哨的装饰，优秀名工匠打造的剑或刀也很贵呢。所以如果埃尔文你收集了很多的话，多半会被世间评价为不愧是鲍麦斯特边境伯家势头最旺的重臣，然后就会开始有商人带着各式各样的剑和刀去你那里推销，企图把十分逼真的仿造假货卖给你的家伙肯定也会混在其中」

「听着就让人害怕诶」

大贵族的重臣能支配的金钱比普通小贵族还多。

所以经常会吸引来一大堆可疑的商人推销可疑的商品。

「所以到最后，大家都只得去依靠各自的御用商人。虽然儘可能多的，平均的从商人们那里一视同仁的採购物品这种理念也不是不能让人理解，但那么做的话就一定会和赚黑心钱的商人有所交集呢」

地球上也有类似的情况。

因为总是从指定供应商那里进货遭到了批评，于是不得不自由公开竞标，结果中标者提供的货物虽便宜品质却十分低劣。

正可谓贪小便宜吃大亏。

有着长久信赖关係的御用商人就不会干这类事。

因为如果他们那么做，御用的招牌就会被收走。

就连那位艾戴里欧先生，每次和我家做生意时也都十分实诚。

「我和遥会好好商量后才掏钱买下那些东西啦。威尔倒是感觉会在这方面被埃莉丝骂」

「并没有哦」

商人们的确会定期带装饰府邸用的美术品来推销，但因为完全不懂这些我就全交给埃莉丝决定要不要买了。

「你自己也选些啊」

「我完全不懂嘛。甚至连埃莉丝为什么懂都搞不明白」

万一我自己挑选结果买了赝作，导致被外人以『这家伙明明是贵族却完全没有对艺术品的审美眼光，常被人骗买了不少赝作』之类的理由看不起也很讨厌。

「仅仅是花点钱，就有可能被当成傻瓜吗」

反正我做不到光用看的就能判明一件美术品是真品还是赝作。

但不知为何埃莉丝可以做到，所以这种时候还是适材适所比较好。

「而且，埃莉丝真的好厉害……」

就连美术品的作者及其经历、评价之类的情报她也知道的十分详细。

我只是个前日本上班族而已，对这个世界的美术史完全一窍不通。

冒险者预备校也不会教这些。

「我觉得埃莉丝小姐自己并不懂鑒定美术品的真伪哦。因为美术品的赝作往往做的十分逼真。她应该只是能挑选出有那种鑒定真伪能力的优秀御用商人而已」

「这样啊」

我一直以为埃莉丝是像某些品鑒类电视节目里的老先生们那样，亲自区分美术品真伪的。

「虽说有少数贵族因为喜欢专门学习过，比起本职对鑒定方面的知识更熟悉，但完全不懂的贵族更是压倒性的多」

「说的也是」

「美术品之类的东西，大家基本都是从御用商人、来往很久的美术商那里购入的。虽然贵族们看似总是对价格问也不问就直接将商品买下，但那其实是御用商人或美术商的信用带来的效果」

仅凭信用买卖吗……。

确实，我也不觉得阿尔冯斯非常懂美术品之类的东西。

「虽然不是故意的但还是卖了赝作给贵族，暴露后从此被禁止出入府邸的商人不少呢。所以他们在维持信用这件事上也是很拚命的」

彼得接着说明，如果贩卖美术品赝作的行为确证无误，那即便被从此彻底终止生意往来也容不得商人抱怨。

至于商人在这其中是否存在主观意图，就属于彻头彻尾的恶魔证明了。

「基本上商人是不会故意贩售赝作给贵族的啦，大多数时候都只是本人在不知情的前提下失误了而已。但即便如此，卖出赝作本身仍是无法更改的事实。他们其实也挺辛苦的呢」

美术品真伪的鑒定，即便职业专家有时也会看走眼。

而就算只是失误搞错了，只要把曾赝作卖给大客户贵族就会失去重要的交易对象吗。

「艾尔，为了支援我你去学习美术品的知识也没关係哦」

「啊哈哈，还是算了吧。该开始涮肉了」

我们一边閑聊，一边用筷子夹起切成薄片的牛肉放入沸腾的火锅汤中，然后轻轻摇晃让肉儘快变熟。

当原本鲜红的肉片因热度变色，但又略微保留了一点粉红色的瞬间就将其从汤汁中夹起蘸上酱汁，最棒的美味就此完成。

「酱汁有这家料理亭的料理人自製的橘醋和芝麻酱。另外加些葱丝、辣萝蔔泥、或是自己喜好的调味料进去也很棒哟」

久违的火锅真是美味。

鲍麦斯堡的气候比起寿喜烧还是更适合吃火锅。

「用这种方法来吃的话，即便是肉口感也可以很清爽十分美味呢」

「火锅在寒冷的地方都很受欢迎吶。我喜欢这个芝麻酱」

「我的话，应该更喜欢橘醋吧？」

「我是芝麻酱」

阿尔冯斯和艾尔喜欢芝麻酱，彼得则更中意橘醋。

「威德林你又如何？」

「我这么做」

也算是一种秘技吧，把芝麻酱和橘醋混在一起使用也是可以的。

兼具两边优点的酱汁就此诞生。

「会吗？感觉两边的味道特色都变得不上不下」

「我也赞成彼得的意见」

「两种酱汁互相交换着使用不是更好？」

然而，这个我前世时经常使用的手法，彼得、阿尔冯斯、艾尔都没有给出好评。

这边的世界说不定很看不上高不成低不就的做法。

毕竟文化的土壤不同。

「彼得，涮蔬菜、豆腐、魔芋丝也很美味哦」

「虽然是很好吃，但这种时候最想多吃的果然还是肉」

「当然是肉」

「威尔，我让店家追加肉了哦」

随着肉大量被吃掉，所有人的肚子都开始有了满腹感。

「接下来该甜点了吧？」

「甜点的话，换个地方吃好了。我知道一家不错的店」

我们四人就这么离开了料理亭，临走时我告诉店员这次的餐费月底来府邸里结算。

做过这种事后，我不由得产生了自己已经彻底成了一名贵族的实感……不过每次消费都现金现结确实麻烦。

毕竟这个世界还没有纸币，更不存在信用卡或电子支付系统。

「接下来是这家店」

「位于一个相当僻静的场所呢」

「所以才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