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話 久違的返鄉

「小子，开始『瞬间移动』吧。」

「布兰塔克先生，你又被派来陪我们啊。」

「别提了……」

虽然我懐疑这次的委託是不是真的是机密，但我们「屠龙者」一行人，被半强迫地接受布雷希洛德藩侯的委託……

前任布雷希洛德藩侯曾经将我的老家鲍麦斯特骑士爵家一起卷进去，做出对位于琳盖亚大陆东南端的魔之森发动远征的愚行，并因此牺牲了许多人。

那场无谋的远征，让留在魔之森的两千具遗体变成不死族，要是就这样放着几百年不管，事情可就严重了。不死族的遗憾、 悲伤与怨念，会随着时间经过变得愈来愈强，是非常棘手的存在。

在王都有许多瑕疵屋，只要看过那些房屋，任谁都能理解这点。

从鲍麦斯特骑士领地这个有人居住的地区，要再跨越数百公里的未开发地才能抵达魔之森，因此下次有人踏进那里，应该是几百年以后的事情了。

光想像就让人觉得很恐怖。

要是未来魔之森的不死族造就了许多犠牲者，在调查过那些不死族的身分后，构成原因的布雷希洛德藩侯家当然会遭受恶评。

虽然我也不确定几百年后布雷希洛德藩侯家是否还存在，但目前布雷希洛德藩侯家似乎已经有一千两百年的歴史，因此很可能会延续到那时候。

为了尚未见面的子孙，应该趁那些在魔之森徘徊的前远征军士兵的不死族还没那么强时，让他们成佛。

为了这个目的，我们将前往当地。

从将这种类似大贵族丑闻的委託交给我们处理来看，布雷希洛德藩侯似乎相当倚赖我们。

包含遮口费在内，他开出的报酬也非常丰厚。

「不过人数这么少不会有问题吗？」

「没问题啦。」

布兰塔克先生立刻回答艾尔的疑问。

派由少数人组成的冒険者队伍，去挑战有许多魔物居住的领域，这当中的理由就跟之前创的一样。

如果派太多人去，魔物也会跟着大批出现。以前的远征军最大的败笔就是这点。虽然还有其他问题，但现在还是先略过不提。

「只要以少数成员入侵，对方一次也只会出来差不多的数量。」

「这点在至今的讨伐中已经体验过了，不过这样应该无法打倒两千只不死族吧。」

「放心啦。所以才要拜託艾莉丝姑娘和小子啊。」

我都已经成年了，差不多可以别再叫我「小子」了吧，但布兰塔克先生似乎没这个打算。从他的角度来看，我是他弟子的弟子。

所以在感觉上会把我当成小孩子，或许也是无可奈何，不过他平常在公开场合，并不会用这种无礼的口气和身为男爵的我说话。看来他在这方面还是很有分寸。

「威尔和艾莉丝？」

「没错。就像一口气驱除蟑螂那样。」

布兰塔克先生这次想出来的作戦，并不是一只一只地打倒敌人，而是将不死族们聚集起来后一 口气歼灭。

「小子，你会广域扩散魔法吧？」

「是的，师傅有教我。」

广域扩散魔法，简讲就是用来扩展魔法效果範围的魔法。

由于是将魔法的效果变成大範围，因此当然需要消耗大量魔力，如果对象不适合，那用起来也没有意义。而且和属性的契合度也有关。

如果用的是火属性魔法，就是火焰会扩散，所以能烧死大範围的魔物。

但偶尔似乎也会出现被自己扩张的火焰包围，就这样把自己烧死的人。

风系统的龙捲风也一样，反过来就算用了没什么意义的，就是土或水系统的魔法吧？

不过当然不是所有的招式都没意义，这对土系统的土木魔法非常有效。

毕竟原本就是要对很大的範围发挥效果的魔法。

水系统的话，就是扩大治癒魔法的範围吧。

在还有战争的时代，将伤患集合起来一起治疗时，据说非常方便。

根据我以前在书上看到的记载，虽然因为魔力的关係，这种方法顶多只能治疗轻伤的病患，但即使如此，能将魔法用到那种程度的人还是不多，因此备受倚赖。

「小子的广域扩散魔法，也能对其他人使用吧？」

「嗯。」

「那或许这次的工作会意外地轻鬆。」

布兰塔克先生开始创明作戦。

首先让艾莉丝使用凈化魔法，然后我再使用广域扩散魔法，在魔之森中扩大效果范园。

若艾莉丝的魔力在中途用尽，就让布兰塔克先生帮她补充魔力。

艾尔、伊娜和露易丝主要的任务，就是排除其他魔物，别让它们靠近我们。

「所以才会派布兰塔克先生来帮忙啊。」

「毕竟只有这些人数。虽然少数精锐是基本，但协助者必须同时满足拥有相对应的实力和能够保密的条件。」

虽然只要最后歼灭成功就不会有问题，但因为也有失败的可能性，所以才会选择派侍奉布雷希洛德藩侯的布兰塔克先生来帮 忙。

「那么，我们就赶快开始吧。」

我在十二岁前，曾经藉由探索未开发地来锻錬魔法。拜此之赐，虽然我无法进入魔之森，但几乎能在整座魔之森的周围自由移动。

「不，等一下。」

虽然我準备立刻移动解决委託，但布兰塔克先生不知为何阻止了我。

「咦，为什么？」

「必须先去一个地方。」

「先去一个地方？」

「那座魔之森好歹是位于鲍麦斯特骑士领地内，正常应该要先去跟领主打个招呼。」

「呃，是这样没错啦……」

我当然也有注意到，但坦白讲我实在提不起劲。

不如说既然我们是要帮忙处理布雷希洛德藩侯家的丑闻，他至少应该先帮我们和对方打好招呼吧。

「唉……」

「忍耐一下吧。」

只要文件上是登记为鲍麦斯特家的土地，那果然还是得先去打个招呼取得许可，并事先交涉猎物要怎么分。如果那里也和布雷希柏格一样有冒険者公会的分部，就不需要做这种事。只要有登録为冒険者，公会不仅会帮忙交渉，连税金都会代为缴纳。 不过鲍麦斯特领地和未开发地并没有冒険者公会。因此必需直接和领主交渉。

以这次为例，就是要讨论如何分配在凈化不死族的过程中获得的士兵遗物与远征军的遗留物，从袭击我们的魔物身上取得的素材，以及在魔之森採集到的草药。

要从所有得到的东西当中，缴纳几成的收穫？支付方式是用实物？还是等在布雷希柏格变卖后，再缴纳一定金额的现金？有 必要事先针对这些细节进行交渉。

总觉得现在才讲这些有点太晚了……

虽然由小时候就一面进行魔法修行，一面在未开发地偷取了许多东西的我来说也有点奇怪，但这和那是两回事。不如说，这才是我卑鄙的部分。

即使我在未开发地擅自偷取矿物或猎物的素材，我的老家也无法处罚我。因为要证明窃盗事件，必须要有证据。

我的老家根本不具备派遣调查队去调查哪里有哪些东西，以证明我犯罪的能力。

这跟连自己钱包里有多少钱都不知道的人，就算吵着说自己的钱被偷了，警察也不会理会是相同的道理。

「……」

「那个，威德林大人？」

「我能理解这种心情。艾莉丝，你还是让他一个人静一静吧。」

艾尔和我一样跟老家的关係很微妙，所以似乎能够理解。

就算是为了工作，必须去和理应早已捨弃的老家打招呼，还是让我感到有点忧郁。

「唉……」

「怎样啦。你真的那么不想去吗？」

我利用「瞬间移动」，站在久违的鲍麦斯特家宅第面前。

坦白讲，我真希望自己已经忘记地点变得无法移动，但多亏了严格的修练，即使已经好几年没来，「瞬间移动」的魔法还是正常地成功了。

我和艾尔的立场几乎完全一样。

在身分上都是不可能继承骑士爵家的没用孩子，靠自己的力量成功独立当上冒険者。

艾尔在成年的同时，就放弃了老家的继承权。虽然因为意外的幸运获得一大笔钱，但因为那已经是别人家的事情，所以艾尔的老家应该也不可能下流地向他要求援助。

在探索完那个地狱般的地下迷宫后，已经过了约一个月，艾尔似乎也在担心那个情报传开后，会发生什么事情。

反过来说，我的状况又是如何呢？

因为名主克劳斯以前曾经做出「我才适合担任下任当家」的炸弹发言，所以我早早就放弃了继承棹。

不如说在从陛下那里获得新爵位时，我就已经确定要放弃了。

虽然我很快就拜託相关单位完成事务方面的手续。

不过当时父亲和哥哥好像都没说什么。

之所以创得好像事不关己，是因为这一切都是以信件完成，我并没有实际和他们见面。

毕竟我对鲍麦斯特家或那些父母兄弟，并没有怀抱什么特别的执着或感情。

转生成当时五岁的威德林后，之前的记忆都只像是在梦里看见的知识，而且在那之后与其说我很少和家人接触，不如说他们明显对我不闻不问。

我既没有被虐待，也不必帮家里的忙，我将所有的时间都花在念书和修练魔法上，作为成果，我多少也提供了一些猎物充当饭钱。坦白讲，周围的人应该也认为我们只有这点程度的淡薄关係。在知道我会用魔法后，这样的倾向又变得更加强烈。

对最南端的边境贫穷骑士爵家来说，必要的东西只有让族人和领民们维持某种封闭的协力关係，我的魔法只会对这种关係造成妨碍。

因此他们内心真正的想法，应该也是儘快让我独立。

「事到如今才要去打招呼啊……」

「那个，我也想跟公公和婆婆打个招呼。」

「我也是。」

「我也是，以三太太的身分。」

三人都是我的未婚妻，所以我能理解她们想和我的父母打招呼的心情，但这样的展开，怎么想都只会惹科特哥哥不高兴。

因为和有娶妾的父亲不同，科特哥哥只有亚美莉大嫂一个老婆。

与其说是男人的嫉妒，不如说像这样展现妻子的数量和经济力，就等于是在宣告对方很穷。实际上，听说也曾经有贵族因为这样产生流血冲突。

所以我才不想去打招呼。

「表面上，你和亚瑟大人都同样是领主大人的附庸。」

即使在血缘方面我们永远是亲子，在公开场合我们都一样是布雷希洛德藩侯的附庸。

由于名义上姑且所有的贵族都算是陛下的家臣，因此所有贵族的立场照理说都相同，但实际上公爵和骑士爵当然不可能一样。

由于不论领地大小还是经济力都有一定的差距，所以通常公爵都比较会摆架子。

然后我是男爵，父亲只是骑士爵。经济力更是不用说。

这还是我第一次觉得事情这么难搞。

我想起前世时，中年的课长曾经因为一个以前退休的部长又重新被僱用，之后将变成他的部下而烦恼不已。

「真是麻烦……」

「因为是工作，所以放弃吧。」

「我知道啦。」

被布兰塔克先生这么说后，我只好敲了一下宅第的大门。

虽然因为是贵族，所以姑且用宅第来称呼，但鲍麦斯特家还是一样是个弱小贵族，所以大小其实只比富农的家要好一点点。

「来了，请问是哪位？」

儘管已经离家三年，但来开门的女僕还是没什么变。

虽说是女僕，但其实只是从附近的农家过来帮忙的老婆婆，所以才过三年根本看不出什么变化。顺带一提，她连女僕装都没穿。

虽然我也不太想看超过七十岁的老婆婆穿女僕装的样子。

「这不是威德林大人吗！」

「嗨，海莲娜，好久不见了。」

仔细想想，比起家人，我小时候还比较常和佣人创话。

因为在将锻炼魔法顺便获得的猎物交给他们时，我会随口和他们稍微聊一下。

「之前来的商队，有带来威德林大人的消息喔。」

打倒变成不死族的古代龙，以及将王国附近的魔物领域当成地盘的老属性龙，并因此获得许多奖赏和爵位，或是和身为教会有力人士的霍恩海姆枢机主教的孙女订婚等等。海莲娜就连我留在王国时参加的武艺大会和决斗騒动的事情都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