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話 克勞斯再臨

「结果你还是接受啦。」

「那家伙居然用那种令人无法拒绝的说法……」

「虽然是有点不像冒险者的工作，但不仅能帮助大家，同时也有利可图。不过他真擅长找理由呢。」

「就那家伙的情况，前提是背后没有什么可怕的内情。」

「不可能吧？他好像就是那种人。」

在讨论如何分配于魔之森进行凈化的过程中获得的成果时，我们和科特彻底决裂。

我并没有找对方的麻烦。

只是对方完全不隐藏讨厌我的心情。

虽然他对我们说了许多失礼的话，但据布兰塔克先生所言，那似乎还不到必须处罚的程度。

「因为小子是以冒险者的身分来到这里。」

不过这样他应该会被大家认为是没有常识又不会看气氛的贵族吧。

只不过很少离开领地的科特，应该不会在意别人的评价。

话说继承爵位后，他打算怎么办？

至少我绝对不会关照他。

他就靠他小气存来的钱，随便找个地方住好了。

反正他就是为了这个目的才拚命存钱。

结果因为父亲和克劳斯在，交涉还是顺利完成了。

就在我们处理完事情离开本家后，克劳斯提出希望我们能在领内留宿一晚的要求。

明明交涉已经顺利结束，要是我们立刻就离开领地，对外可能会造成问题。

话虽如此，在这个连旅馆都没有的偏远地区，实在没几个地方能住。

包含我在内的所有人，都不喜欢最有可能让人留宿的本家。

因为酿起纷争的罪魁祸首科特就住在那里。

连个性温柔敦厚的艾莉丝都讨厌科特，所以这也是理所当然。

不过克劳斯才不会这样就乾脆放弃。他建议我们去继承分家的赫尔曼哥哥的家住。

姑且不论本人的想法，我终究是为鲍麦斯特骑士爵家的继承带来骚动的根源，即使赫尔曼哥哥已经入赘分家，但在魔之森的远征事件后，那里可是统率了所有反对本家的势力，结果克劳斯居然要我去住那里。

这样不仅会刺激科特，父亲也没办法提出反对。

克劳斯果然是个麻烦人物。比那个卢克纳财物卿的弟弟要来得棘手多了。

在这样的背景下，我们前往分家的宅第，赫尔曼哥哥的妻子，同时也是分家实质领导人的玛琳二嫂，远远超出我们的预测。

因为她毫不隐瞒地直接批判科特和本家。

特别是科特那些不需要遗物的发言，更是让她气得破口大骂。

从她的角度来看，觉得自己的祖父、父亲和叔叔们的遗物不重要的科特，别说是贵族了，甚至没资格当人。

他们的遗物几乎没有财产上的价值。

对只在意钱的科特来说，那些东西连付回收的手续费都不够，所以他才认为那些是没必要的东西。

他大概以为我们会要求庞大的手续费吧。

这样的发言一旦传到分家的人耳里，当然会被他们批判。

坦白讲，我开始怀疑让科特担任下任当家，是不是真的没问题了。

不过，我没有插嘴的权利。

我将原本是要给亚美莉大嫂和她小孩的土产，送给了分家的孩子们，并应他们的要求开始讲讨伐龙的故事。

比起思考科特的事情，还是把时间花在这些事情上，对精神卫生比较好。

然而，那个棘手的男人又出现了。

在之前交涉时，别说是犯错了，甚至还可恨地在适当的时机提供协助的克劳斯现身了。

不过他居然敢一脸若无其事地出现在立场明显与本家相左的分家面前，要求和我见面。

这家伙果然是个老狐狸。

「那么，你有什么事？」

「是这样的……」

克劳斯连茶都不喝，直接进入工作的话题。

「我希望您能办一场市集。」

克劳斯拜託我在领内贩卖商品。

「卖什么都行。不管是衣服、饰品，还是调味料都好。因为领民们实在很缺娱乐。」

因为拥有宽广的田地，所以充当主食的小麦能够自给自足，蔬菜也同样能靠种田自行取得，肉就靠狩猎，河川、水道或沼泽里也抓得到淡水鱼。

虽然又腥又不怎么好吃。

此外还能採得到山菜与自然生长的水果，或是像分家那样採集蜂蜜，所以领民们基本上都不用担心饿肚子。

然而盐却是压倒性地不足，就只有这样东西无论如何都得用买的。

不巧的是，我以前调查的时候也没发现岩盐。

因为这一带以前并不是海。

「请您想想看。那种规模的商队，要带将近八百人份的物资。」

而且一年还只来三次。

实际上考虑到必须往返山路，要他们来四次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而且他们能带来的商品有限。

总之必须以盐为优先，其他东西都只带少量。

不过也不能因为这样就抱怨商队的那些人。

虽然行情比王都或布雷希伯格略高，但他们应该还是亏损。

他们的利益，应该完全是来自布雷希洛德藩侯的补助金。

「坦白讲，真亏布雷希洛德藩侯大人还没停止援助呢。」

「是因为远征的事情吧。」

反正对象是克劳斯，而且这件事在领内早就是公开的秘密，根本没人不知道。

因此我直接挑明了商队来这里的背后理由。

「不过考虑到成本……这对布雷希洛德藩侯大人来说应该也是很大的负担……」

虽然以布雷希洛德藩侯家的财政规模来说，应该不是多大的负担，但还是让人怀疑能够再持续几年？

等鲍麦斯特领地的人口完全回覆，并填补完之前计算的损害额后，布雷希洛德藩侯可能就会停止。

另一个中止的可能，就是当家换人的时候。

即使没有中止，也可能会改成商队能够获益的状况。

一旦变成那样，商品的价格应该会上涨不少。

毕竟对他们来说，这并不是慈善事业。

「在这个情况下，已经不是布雷希洛德藩侯大人的地位比较高、有没有欠我们人情，或是大贵族傲不傲慢的问题。」

克劳斯的言外之意，一定就是科特的存在。

因为埃里希哥哥的事情，科特在一开始就给了布雷希洛德藩侯不好的印象，而他之后又因为礼金事件惹恼了布雷希洛德藩侯，让双方的关係变得更加恶劣。

虽然因为两人从来没见过面，所以交情也谈不上好或不好。

但这样的状态，让以克劳斯为首的领民们感到不安。

要是科特称为下任当家后，商队带来的东西也跟着涨价怎么办？

最糟糕的情况，布雷希洛德藩侯或许会停止派遣商队。

「一旦没有盐，这块领地就完蛋了。」

「以前是怎么解决的？」

以前似乎是由鲍麦斯特家的人或名主的家人领头，带几个人到布雷希伯格採购。

将在领地内收集的毛皮和草药带去卖，再用那笔钱买盐回来，这种方法非常辛苦。

「而且这种方法，只有在领地内的人口是现在的一半时才能成立。」

如果人口增加，带的行李就必须跟着增加，这么一来就换务农的人手变得不够。

就在大家困扰的时候，身为宗主的前任布雷希洛德藩侯，开始每年派商队过来两次，在远征后，则是为了赔罪增加到三次，这就是背后的真相。

「基于对未来的不安，领民们开始想要储备盐巴……」

不过即使商队每年来的次数增加到三次，领民们储备的盐也没有因此变多。

一年三次，换句话说就是一次要买四个月的分，毕竟是每天都要用的东西，考虑到一个家庭四个月使用的分量，商队当然只能提供勉强够用的量。

因为在远征前，人口就已经开始逐渐增加。

而现在也正慢慢回到远征前的水準。

因此就只有盐这项商品，每个家庭都只能依照家里的人数，购买事先规定好的分量。

即使勉强商队多卖一点给自己，也只会压缩其他家购买的量，何况原本库存就没那么多，所以这个方法也不可行。

而要是久久才来一次的商队只带盐过来，领民们也会感到不满。

就算数量不多，还是必须掺杂一些能让人感觉到外面世界的产物。

当然，盐的搭载数量也会跟着减少。

「一旦增加货物量，人手就必须跟着增加，这样布雷希洛德藩侯的负担也会变大。所以盐的供给量应该这样就是极限了。」

来回需要三个月的时间，而且这段期间都要一直带着货物走山路。

虽然那里是飞龙的栖息地，但商队平常使用的山路似乎很少遇到它们，相对地必须时时警戒熊或狼出现。

即使募集人手，也不能保证找得到人。

若将必须支付的费用一起列入考虑，就会得到不可能再扩大商队规模的结论。

「若威德林大人打算将据点设在布雷希伯格，就算一个月一次也好。希望您能卖东西给领民。」

「彆强人所难了……」

我的意思并不是实际上办不到。

只要把东西装进魔法袋再用「瞬间移动」飞过来就行了，所以不如说这个委託还算是简单。

不过这和冒险者的工作微妙地不同，要是做出这种事，只会让科特变得愈来愈固执。

「关于科特大人，我会设法说服他。要是领民们的不安在能自由购物后消散，那对科特大人也有利。我也已经取得亚瑟大人的许可。」

「已经得到许可了？（我说科特，你不是一直待在父亲的旁边吗……）」

眼前这个老人实在太狡猾，让我更加担心这块领地的未来。

「我不会要您免费发送或卖得更便宜一点。不如说请您千万别这么做。就算是卖得比布雷希伯格的行情贵一点，让您能藉此赚到钱也无所谓。」

坦白讲，就算把价钱设定得和布雷希伯格一样，我也是能赚到钱。

因为其他商人如果不用「瞬间移动」，往返就需要三个月的路程，我只要一瞬间就能跨越。

载货的马车，我也能用魔法袋来代替。

至于进货，只要去商业工会登记并缴纳会费，应该就能便宜不少。

因为这样能够削减商队的经费，所以如果布雷希洛德藩侯知道这件事，他应该会乐于提供援助吧。

克劳斯还是一样擅长看穿别人的慾望。

「我还以为你会要我负责进货，然后在领内开以一间店呢。」

明明要是他有提出这个条件，并建议让我的异母兄姊们经营，我就能轻鬆地反驳他了。

然而这个男人可怕的地方，就是他绝对不会做这种事。

克劳斯明知道我不信任他，但还是摆出不怎么在意的态度。

「如果要正式开店，就必须向亚瑟大人提出申请和办理手续，让事情变得很麻烦。」

「最大的问题，还是会让科特哥哥的不满超过限度吧？虽然是定期，但如果只是商队，那你还能用领民的利益来说服他。」

「是的，您说的没错。总而言之，能请您先试办一次看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