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話 亞特失業

亚特在协助开发魔导式四轮汽车后，不知为何也得去协助开发魔导枪，不过这项工作也告一段落，让他閑了下来。

由于他主要是负责打造击发子弹的装置，一旦做好刻有魔导术式的模具，他就没事做了。而同时在进行开发的魔导式四轮汽车用魔导式马达的磁力发生术式基板也一样，只要有模具，矮人们就会自己做出成品了吧。

甚至还有可能会着手改良。

虽然在索利斯提亚派的工坊里，魔导士们现在还是被操得很兇，但是亚特没打算要主动踏入那个凄惨的劳动环境里。他往后一点都不想再跟那些渴望从工作中获得快乐的矮人扯上关係了。

而他现在整天就顾着疼女儿华音，然而却被莉莎和夏克缇用充满了『大白天的就过得这样软烂，还真爽呢，我们可是在拚命工作耶……』这种情绪的目光（也可说是无言的压力）盯着，觉得自己不管待在哪里都很不自在。

他因此体悟到了「男人只要没有工作，在家里就会很不好过」这件事──

「唉～……我也该学杰罗斯先生开始务农吗～感觉过着自给自足的生活比较轻鬆啊。」

和他同样是转生者的杰罗斯看起来过着相当悠然自得的生活。

想工作的时候就工作，想玩的时候就玩。

感觉他充分地享受着自由，从亚特的角度来看真的相当羡慕。

『仔细想想，我们等于是在这个世界里掀起了技术革命呢～根本从头到尾都在搞应该要避免的技术作弊行为啊……听说汽车的专利费也会拨一部分给我，所以我在不久后的将来应该会收到一笔钱，不过心情还是有点複杂……』

以他和索利斯提亚公爵家的暗中交易为契机，伊萨拉斯王国现在正在矮人建筑专家的监督之下，赶工建造用来製造魔导式四轮汽车零件的工厂。

儘管他有点在意今后的技术发展会对国家造成的影响，但对亚特来说，自己的家庭生活更为重要。于是他为了讨论今后自己该採取的方针，前来拜访了杰罗斯。

『不管什么时候来，都觉得这景象真不得了。』

儘管一如往常，亚特还是觉得鸡正在练武的景象很诡异。

更别说他看到了一群小鸡站成了一排，在练习挥直拳。

而且牠们还熟练到了挥拳会发出冲击波的程度。要是这么夸张的鸡持续增加，真难想像会引起什么样的骚动。

由于饲主也基于好玩地在训练牠们，可以想见未来会锻鍊出强得夸张的鸡。

甚至让人担心牠们会不会变成人类的敌人。

『话说回来，我之前在从工坊回到别墅的途中，好像有看到小鸡们收拾了麻烦的醉汉……放着这些家伙不管真的好吗？』

亚特之前曾经在从索利斯提亚派工坊回家的途中，目击到成群的小鸡正在痛揍一群小混混的场景。

因为他当时被矮人工匠灌了一堆酒，一开始还以为自己是看到了幻觉，然而这些兇猛的生物就在眼前，成了他无法否定的证据。

桑特鲁城的旧街区已经化为猛兽徘徊的危险地区了。

既然大鸡是武斗派，小鸡自然也是武斗派。

这些鸡已经不再是弱小魔物了。

一只格外巨大的鸡一边做假想敌训练，一边从正在思考着各种事情的亚特前面跑了过去。

「喔，来得正好。乌凯。」

「咕咕？（什么嘛，这不是师傅的朋友吗？）」

「杰罗斯先生在家吗？」

「咕咕咕咕。（师傅在家喔，似乎在地底做些什么。）」

「地底？啊啊～是说那里啊。」

亚特来过杰罗斯家好几次，也因为阿尔菲雅的事情知道他家有间地下室。

只不过小邪神都已经复活了，亚特不认为大叔还有需要用到那里。

他应该已经不需要特地躲起来做什么事了才对。

「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年轻人似乎也来了，不过他们好像正一起在做些什么。）」

「年轻人？是谁啊。」

「咕咕咕咕。（我记得师傅是叫他好色村。）」

「啊啊～……」

好色村，跟杰罗斯和亚特一样是转生者。

亚特有听说他跟杏在当茨维特的护卫，不过没怎么跟他说过话。

说起来好色村只负责茨维特在伊斯特鲁魔法学院里的护卫工作，既然茨维特都回到老家了，护卫就变成了其他骑士的工作，好色村也大多都是在公爵家本馆待命。

跟亚特不一样，好色村只是处在暂时停职的状态，令亚特很是羡慕。

「乌凯，谢啦～帮了我大忙。」

「咕咕。（小事一桩。）」

亚特目送乌凯的背影离去，总觉得牠的背影莫名的有股风範。

然后他才突然想到『连我都可以明确的听懂牠们在说些什么了……一般来说这很奇怪吧？』这点，回到了现实。

不过这里毕竟是奇幻世界，也是有些魔物能够理解人类的话语，所以他决定不去深究这件事。

现在要优先处理的是他这个失业的状态。

◇　◇　◇　◇　◇　◇　◇

喀锵喀锵地响起的金属碰撞声。

只见大叔正在把玩巨大的金属块，一旁则是茫然失神的好色村。

虽然是大叔硬要好色村过来的，但他什么都不做地待在旁边，却让人有点不爽。

这时候好色村小声地开口了。

「我说……杰罗斯先生啊。」

「什么事，好色村小弟……」

「那个像是威力外装甲的玩意儿和训练用的魔像，为么会搁置在这个房间的角落啊？」

直接暴露在外的威力外装甲骨架，就这样随意地放在好色村的视线前方。

如果大叔是想完成这东西，那周围应该会散落着相关的零件，可是威力外装甲上面却蒙上了一层薄薄的灰尘，某些部分也已经浮出了锈斑。

「因为我现在知道这玩意儿很难控制力道了，所以在上次失控之后，我就认定它派不上用场了。铁骑士也是因为关节出现了金属疲劳的状况，果然想到就做还是不行，得从一开始就确实做好设计。」

「为什么我看着那个就会忍不住发抖啊？它还生鏽了耶，这岂不是被你当成了没用的孩子吗。」

「……也不能说没用啊。好色村，起码我们得出了它派不上用场这个结论。」

「…………」

某个发明家即使实验失败，也会认为得知失败也算是一种成功而感到喜悦，但是这东西就这样以未完成的状态被放到生鏽，实在是太悲惨了。

好色村不知为何有点想哭。

「话说你能不能动手帮帮忙啊？我想从这台多脚战车上拆下炮台。」

「为什么只要拆炮台？」

「……因为这是88公釐高射炮啊。装在完全自动化的机器人兵器上，不觉得太浪费了吗？」

「说穿了你只是想自己手动装填然后开炮看看吧。为什么要特地改成不方便的武器啊？保持原有的便利性不好吗？」

「不行……所谓的武器啊，必须要有血有肉才行啊。不觉得会动的棺材就很浪漫吗？好色村你真的不懂耶。」

从好色村的角度来看，第二次世界大战时的战车跟能完全自动启动的多脚战车之间也没什么差别。两者都是发射炮弹的兵器罢了。

不如说他还觉得可以自行打倒敌人的无人兵器更方便。

「我觉得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失控的兵器太可怕了，一点都不想要。还是要人来手动操作才对。」

「可是啊～你把这个拆下来是想干嘛？虽然我觉得大叔你应该是想自己造一辆战车啦。」

「照预定是要造一辆战车或是自走炮。动力部分我也打算直接沿用多脚战车的引擎。」

「你真的做得出来喔？」

「只要沿用工程机械的结构就行了。毕竟使用的技术相同，所以做得出来。」

「真要说起来你为什么会知道工程机械的结构啊？一般人应该都不清楚吧。」

「因为我大学的时候曾经拆过一台二手挖土机啊～呵……我以前的朋友都是些神经病。我想他们应该做得出一台九七式中战车。」

「虽说是二手的，但可以让学生拆解挖土机的大学到底是……应该很有钱吧。」

杰罗斯就读的工科大学以极为自由的授课内容闻名。

这所学校注重学生的自主性，甚至到了如果能提高学生的技术，即使要把病毒程式安装到电脑里，学校也会容许学生这么做的程度，杰罗斯和大学同学也很随性地挑战了许多事物。

在加深知识与技术造诣的名目之下，他因此有过拆解机车和工程机械的经验，所以大致理解战车的结构。

来到这个异世界之后经过多方面尝试，杰罗斯确定自己利用工程机械的知识可以打造战车，便心一横地想着『既然能做，那不做就亏了』。

顺带一提，88公釐高射炮的构造，则是他当初基于兴趣曾在网路上搜寻过并记了下来。而且本体就在眼前，他也不需要另外製作了。

「不过严格来说，这玩意儿应该不是88公釐高射炮吧？」

「既然是88公釐的炮，它就是88公釐高射炮。只不过它不是德意志国防军的武器罢了。」

「这我不太能接受……话说回来，这装甲要从哪里拆下来啊？」

「这就是问题了……直接切开是不是比较快啊？」

「这东西是怎么更换零件的啊……」

「就我的观察，应该是把所有武器都拆下来保养吧。包含炮塔在内。」

「可以拆下来喔？」

大叔虽然回答了「当然可以拆下来」，好色村嘴上却一直嘀咕着「防水加工是怎么做的？如果要过河就会进水，驾驶会淹死吧……」之类的话。

这台多脚战车虽然格外庞大，却仅限两人驾驶，且基本上是设计成要从炮塔的圆顶塔台打开舱盖进入内部的构造。内部空间比想像中的更为狭窄。

驱动脚部的动力机关、弹药库、自动装填装置、略大的魔导动力炉，还有设置于后面上方的飞弹舱的驱动部位佔据了多脚战车的大半体积，里面设置了一堆神秘的计量器。

还很细心地备有冷暖空调。

搭乘这多脚战车的士兵应该会觉得很舒适吧，然而杰罗斯无法接受。

『我懂为什么想加装空调。但这不是我所知道的战车。不用安装配有雷射炮的施工用机械手臂吧。』

大叔对战车有许多莫名的坚持。

这边先声明一点，严格来说多脚战车不是战车，而是有战车外型的机器人。附带有人驾驶也可操控的功能，基本上是依照程式运作的自动无人兵器。

是从战车衍生出的机器人技术的集大成之作，其设计思想完全集中在删减多余的人员这一点上，在保养维护的方便性上却设计得非常糟糕。

每次要保养就得把所有装甲都拆解下来，可是大叔搞不懂到底可以从哪里拆掉这些装甲。能够拆解的大概只有脚部。

「我是把飞弹舱拆下来了。不过这炮塔该怎么拆呢？」

「这个应该挺重的吧？照理来说光靠我们两个人手不够吧。」

「先把里面的电子仪器拆下来比较好吗？再利用空出来的空间拆解八十八公釐炮……感觉应该可行。」

「虽然拆掉所有装甲比较实在，不过我看它连个螺丝孔都没有，也没发现可以用来拆解的机关啊～～只靠我们拆不了啦～」

「果然还是不行吗……应该说，一般都会为了保养维护作业设计成可拆卸式的装甲，这台多脚战车却连装甲的连接处都看不到。到底是怎么回事？」

一般来说，无论是什么机械，设计时都会把便于保养维护这点考量进去。

汽车或战车也是打造成即使引擎出问题，仍可以立刻从外面打开装甲，现场进行维修工作。

但在多脚战车上却看不到这样的设计。

虽然有为了排热而设计的缝隙，但完全看不到为了保养维护内部机关，可以打开装甲盖的螺帽或铆钉。

「我原本以为是从内侧用螺帽固定的，但里面也一样啊～也没看到焊接点，简直像是用魔导炼成打造出来的……不，等一下？魔导炼成……？」

「大叔，你发现什么了吗？」

「我来试试看。你稍微离远一点。」

「喔？好……」

杰罗斯用手触碰多脚战车的装甲，像是在使用炼成阵或炼成台时那样注入魔力。

接着装甲上便布满了光之线条，有些地方的装甲甚至擅自脱落掉下地面。而且全都细分成了两个人就能拿起的尺寸。

「这、这是怎么回事？」

「装甲内侧刻上了简单的魔导炼成阵术式啊。装上装甲的时候只需要注入魔力，术式便会启动，金属之间就会像被焊接起来那样互相连结。所以才会看不到任何连接点。」

「那敌人只要从外面注入魔力，装甲不就会脱落了吗？」

「不，它另外设置的强化魔法术式会负责防範这个问题。战车内部的魔导炉会随时供应魔力给连结起来的装甲，并透过强化魔法维持硬度。也就是说因为有不一样的魔法镀膜，只要在还有动力的状态下，敌人就几乎不可能拆卸掉装甲。而且这装甲还超硬。真亏他们想得到。」

杰罗斯试着调查剥落下来的装甲，发现它似乎是三层结构，他推论术式八成是刻在中间那层金属上。

以稀有金属打造的合金很坚韧，但意外地不算厚重，不知道是因为把重点放在靠魔法强化来增加硬度上，还是为了减轻装甲的重量，总之这装甲板比他所想像的更为轻盈。

「这多脚战车儘管体积大，重量却跟它的体型不搭，意外地轻耶？毕竟用一发磁轨炮就能炸飞它的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