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話 大叔又搞砸了

在大叔的奋斗后过了四天，基于德鲁萨西斯公爵的命令，一个中队被送入了「伊鲁玛纳斯地下大遗迹」之中。

和他们同行的历史学者仔细地调查城镇，从散落在城中的大量白骨遗体，判断这些遗体是由于城镇和外界完全隔绝，因此饿死的居民。

居民们恐怕是因为地盘崩陷而被困在地底，虽然在等待救援但食物不足，最后发生了暴动，领主也因此被杀害了吧。

饥饿的人们陷入了不吃尸体就活不下去的状况，最后居民们也开始互相残杀。

结果所有人都死了，这里成了只有尸体散落在地的死之城。

城里充满了瘴气，居民们成了不死系魔物。学者们下了这样的结论，但想必事实正是如此吧。

杰罗斯自己也是这样想的。

在那之后过了约一周，骑士们负责搜集魔导具和珠宝饰品，土木工匠们则是从伊萨．兰特城另一侧的北门开始动工。似乎是想追回地底通道工程落后的进度。

在这座城里发现的宝石几乎都带有诅咒，没受诅咒的也大半都被瘴气给污染了。此外，发现的魔导具状况也一样，这样魔导士们无法研究，要解析的话，就先得借用神官的力量凈化这些东西才行。

是说不管是再怎么优秀的神官，都没办法一口气凈化这些堆得像座小山的装饰品和魔导具吧。而且以政治立场而言，现在要借用神官们的力量实在不妥。

是个相当令人头痛的状况。

前来视察遗迹的克雷斯顿找大叔商量这件事。

「……事情就是这样。你有什么办法吗？杰罗斯阁下。」

「虽然不是办不到，但这还真是搜集了不少呢。可是真没想到克雷斯顿先生你会亲自过来。」

「毕竟这是还活着的古代都市啊。让老夫不禁抛下工作……咳咳！因为老夫对旧时代的研究很有兴趣，所以才前来探查。」

『这个老爷子意外的很有行动力呢……』

虽说是隐居之身，但克雷斯顿还是有身为公爵家的工作要处理。

会抛下那些工作前来此处，代表他不是将这里视为相当重要的据点，就是单纯顺着好奇心行动吧。

姑且不论这点，要是受诅咒的东西就这样无法凈化，那些负债就得由公爵家来背负。因为受诅咒的道具数量非常多，就算不管政治层面的事，僱用神官来凈化也会被要求支付高额的费用。

真要说起来，让神官们进入旧时代的都市等于轻易地把情报透露给他们，应该要儘可能避免这件事发生。神官们甚至有可能会找理由佔领这里。

也就是说以现况而言，他们能够仰赖的只有大贤者了。

因为这样，大量的魔导具被带到了杰罗斯基于兴趣在调查的管理室。这都是为了委託杰罗斯进行包含「鑒定」在内的凈化工作。

然而就算是大叔，也提不起劲调查大量的道具。

很遗憾，这里头没有能够挑起他兴緻的美妙道具。

「要用这个看看吗？『凈解结晶』。」

「完全没听过的水晶……是『魔晶石』那类的东西吗？」

「嗯，类似。虽然只能用一次，不过是被大量不死系魔物包围时用的护身道具，里头封有强力的凈化魔法。解放后数秒就会爆发，因为完全不会对人造成伤害，所以很安全喔。」

「嗯，真要说起来老夫对这魔导具比较有兴趣，但就让老夫用看看吧。」

杰罗斯从道具栏中取出几个结晶石，交给克雷斯顿。

克雷斯顿接下的道具「凈解结晶」，是大叔本来想人为製造出被称作「爆裂结晶」的素材道具时失败而诞生的产物。

虽然偶尔会在矿山发现「爆裂结晶 」，可是这道具正如其名，只要受到冲击就会引发爆炸。在这个异世界也是导致矿山发生事故的原因之一。主要的使用方式是是削成粉末状，用来替代火药。

这毫无疑问的是天然的火药，可是数量稀少，用在枪械等兵器上太不划算了，普通地製作火药来使用还比较实在。

而大叔在企图製作这个「爆裂结晶」的过程中失手製造出来的，是不带有任何属性的脆弱结晶体。而且製作所需的素材全是高价的稀有素材，作为封入魔法使用的一次性道具而言实在不划算。

这时正好有个会出现大量不死系魔物的多人共斗关卡，凯摩先生，也就是「凯摩．拉斐恩」提出了『都做出来了不用也浪费，不如封入凈化魔法当成手榴弹来用吧？』的提案，大叔便因此做出了这个道具。

幸好这东西允许封入的魔法容量异常的高，可以封入威力强大的魔法。反过来说除此之外也没什么优点了。而且製作成功率异常的低。

「那么老夫就立刻来用了，嘿。」

克雷斯顿解放了封入其中的魔法，将「凈解结晶」丢向随意放置的大量道具。虽然堆得像座小山，但拿到这里的还只是一小部分而已。

结晶碎裂开来，眩目的光芒包覆住堆叠在一起的道具们。

──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

有如从地狱深处传来的痛苦哀叹声响彻周遭。

总之凈化似乎是成功了。

「里头到底封有多少怨念啊……」

「这老夫不可能知道吧。唉，总之这样就能安心地调查魔导具了……是说，杰罗斯阁下你从刚刚开始就在做什么？」

「我调查了一下这座城的管理机能。在什么都不知道的魔导士们胡乱操作之前，先了解某种程度上的机能比较好吧。」

地下的管理设施分为好几处，他们现在所在的位置是城镇的防卫管理系统。

这个系统和地下都市内的环境维持系统有连动，也确认了有主要负责气温和换气，并模拟各种气候的系统存在。

过去似乎拥有惊人的高度文明，想到邪神那一击就能摧毁这种超文明城镇的力量，令人不禁打起寒颤。

『真亏邪神能毁灭这么厉害的文明啊～这样邪神根本是无敌的嘛？』

旧文明的遗物全都是靠魔力运作的，可是程式等系统层面的东西和杰罗斯所知的地球技术相比毫不逊色。使用的语言虽然不同，但在「自动翻译技能」的运作下，杰罗斯顺利地进行着调查工作。

杰罗斯敲着键盘，逐步了解各种管理机能。

「邪神……真亏他们能封印成功啊～不管怎么想都打不赢吧，以连这种高度文明都能轻易毁灭的存在为对手，这绝对不可能赢啊……」

「然而勇者们赌上性命完成了这项壮举。相当了不起吧。」

「很难说呢～他们是受到威胁，迫于无奈才顺从的吧？被告知说『想回去原本的世界，只能打倒邪神』之类的……过去的勇者们在原本的世界也有家人啊。」

「这话还真是没有梦想啊。不过如果是那个国家的前身，事情很有可能是这样吧。因为他们在那之后就开始频繁地召唤勇者。」

要召唤勇者需要耗费莫大的魔力。

在三十年间储备魔力，利用这些魔力在时空上开出一个洞，藉此召唤勇者们。

然而杰罗斯认为，在时空上开洞的话，这些魔力只会被大量地消耗掉，不会还原到这个世界上。

毕竟是要联繫到不同的世界。虽然是为了将要召唤的对象拉到这边来，但也不是所有的世界都有魔力存在。实际上杰罗斯等人所居住的世界就没有魔力。

在时空上开出一个洞并固定，做出可以把召唤对象拉过来的通道。光是这样就得消耗大量的魔力了吧。同时魔力也会流到别的世界去。

这和使自然魔力变质化为现象的魔法有着决定性的不同。

至于每隔三十年就实行这件事的话会产生什么后果，杰罗斯正在寻找这问题的答案。

「唉，这也只是我的假设啦。但就是因为这样，我希望能让他们无法再继续召唤勇者。我无法忍受让四神这种可疑的家伙随便乱来这种事。」

「召唤勇者是这么危险的事吗？老夫还是第一次听到这种说法。」

「很危险喔。最糟的情况下，这个世界可能会连同周遭的异世界一起消灭。儘管只是有这个可能性，但是等事情发生后就太迟了。还是尽量刬除危险因子比较好。」

「的确……仔细想想，这是搞不懂原理的神秘技术啊。以要挑拨离间来说这或许是个不错的切入点。毕竟他们的原则就是『可疑之徒均有罪』。」

今天的大叔非常认真。

就算在和克雷斯顿对话，他的视线也没从古代魔法文明的萤幕上移开过。

他一边敲着键盘，一边仔细地检查系统。视线扫过萤幕上出现的文字，解读其全貌，确实地把握系统的内容。

在此同时，他也了解了古代魔导文明的状况。

『太强了吧，连人工卫星都有吗！这个高度发展的文明是怎样啊……邪神战争莫非是发生在世纪末？文明水準太高了吧……』

逐渐明了的情报，让他就算不愿意，也了解到这文明的水準究竟有多高。

以地球来说明过去的魔法文明时代的话，从技术面来说在二十一世纪之上。在往更先进的时代发展的途中被毁灭了。

明明有如此先进的文明，却採用了结合王权国家和民主主义的国家体制，以地球的国家来比喻就像是英国。

因为宗教理由和亚人种对立，将兽人族当成奴隶似乎是为了让他们习得文明的救济措施。

毕竟兽人们当时过着像是非洲或亚马逊原住民那样的生活。

就算在魔法方面较为逊色，但兽人族的战斗力作为士兵而言非常优秀。所以作为让他们习惯文明的教育政策，才将他们收为奴隶，但是兽人族对此相当反弹。

结果就是双方不断有一些小规模的战争。

「该说是统一国家，还是多民族国家呢，看来是聚集了好几个种族，创造了高度的文明呢。毕竟除了兽人族以外，和其他种族间并没有发生宗教上的对立，引起战争的也只有当时的兽人族而已，和其他种族似乎相处得不错喔？」

「这话还真有趣啊。没想到能够了解当时的世界情势……是远比现在更为先进的文明吧。真希望某个宗教国家的家伙们能够学学啊。」

「以文化水準来说，接近三年前被召唤来的勇者们的世界吧。不，以技术层面而言或许在那之上。本以为政治上相当乱来，但意外的很重视人权的样子……哦？」

杰罗斯在萤幕上显示的文字中，发现了「龙脉」的监视系统。

他没多想的启动了那个系统后，只见萤幕上出现了能够确认在流动在世界上的魔力的状态，并用线条表示出流动于地底的庞大魔力循环路线的影像。

透过人工卫星观测到的世界的龙脉状况，看起来就跟哈密瓜表皮一样，呈现网状。

而其中有不少地方有像是被虫咬出的洞，这点令他有些在意──

「管制系统，现在龙脉的状况如何？针对目前人类生活的範围内的情形做报告。」

『了解。目前龙脉的状况稳定，但发现部分地区有异常的魔力停滞。应为人为操作的结果。』

「可以把那个地点显示出来吗？我想确认一下。」

『了解。将从上空拍摄的影像传送至萤幕。』

「这、这是……『玛哈．鲁塔特』吗！居然可以从上空监视那个国家吗……真是惊人的技术啊。」

儘管克雷斯顿看着影像惊愕不已，但杰罗斯的视线停留在不同的东西上。

在像是巨大神殿的建筑物中，发现了魔力聚集于一点上的地方。

这恐怕就是用来召唤勇者的设施吧。

而他在意的，是化为影像后，在星球上各处出现的虫咬洞。

「这个像是被虫咬出的洞是什么？」

『目前这个世界的魔力正在急速流失，这个洞是魔力浓度明显低下的龙穴。分析状况后，推测为超过两千年以上的大规模魔力榨取行为所造成。距离魔力枯竭尚余约一千五百年。』

「假设这个魔力集中的地点，每三十年会大量耗费魔力一次。可以检测出造成这个原因的地点吗？」

『搜寻中……若三十年耗费魔力一次，与现在状况下的魔力消耗率吻合，此座标地点为原因的确率为83％……搜寻中。在显示的建筑物地下十公尺处，探索到不自然的魔力囤积，现在仍强制供给该处魔力中。推测该处设有从自然界聚集魔力的装置。』

讨厌的预感成真的感觉，让杰罗斯的脖子附近窜过一股寒意。

杰罗斯下定决心，做好了询问控制系统魔力急速收缩会发生什么事情的觉悟。

「正在好在神殿的正中央附近吗……要是失去魔力，对这个世界会造成什么影响？」

『由于魔力枯竭，体内拥有魔力的生物将近乎全数灭绝。气候变动将对自然生态系造成毁灭性的打击，估计重生约需四十六万年的时间。』

「这下确定了。召唤勇者对世界有害。会让魔力急速从这个世界上流失……」

「你、你说什么──！」

大叔对勇者们胡诌的事情，真的形成了危机的状况。

杰罗斯的背上流下不舒服的冷汗，在心中怒骂着『这什么惩罚游戏？谎言成真了这是怎样？』他真心觉得要是这世上有神，他一定要向神抱怨。

这可一点都不好笑。

「不、不能想点办法吗？因为魔力枯竭而导致世界毁灭这种事……」

「就算你这么说，要让他们停止召唤的话，在现阶段根本无能为力啊。再说神官们也不可能会听魔导士的话……」

神官们对想要解开万物法则的魔导士一向没有好脸色。

更别说神官们很有可能认定这个世界上的魔力是永远不会枯竭的。

魔力在这个世界上佔有重要的地位，主要是会影响植物的成长和气候的平衡。

要是失去了魔力，世界的环境就会往不好的方向发生剧烈的变化。

最糟的情况下，这个世界甚至有可能会化为一片荒漠。

「可以刻意改变这个地区的魔力流向吗？具体来说就是让魔力不要流到这个设施里……」

『搜寻中……可以做到。已判别此流向是人为干涉造成。可藉由完全启动各都市机能，和其他设施连动，将龙脉导回原本的流向。要恢複龙脉机能吗？』

「做吧。给那些乱来的家伙们沉痛的打击……正义属于我们！」

『了解。搜寻指令……启动程式码「审判」……解除安全锁定。启动防卫系统，敌方势力目标位于D143125地点。固定座标，启动攻击卫星「梅塔特隆」。』

「「啥！」」

因为大叔随意说出的指示，启动了某个感觉很危险的系统。

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情，大叔和克雷斯顿茫然地看着程式运行。

『开始连结所有魔导都市的系统。ERROR，无法连接中央管制系统……主系统将移至本地端。开始强制连结魔导动力炉……「龙的心脏」进入激发态，开始同步……开始进行龙脉的同步与移动。魔力同步开始，进入干涉龙脉程序……5、4、3、2、1……』

──轰隆隆隆隆隆隆隆隆隆隆隆隆隆隆隆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