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話 大叔得知了路賽莉絲的身世

看到路瑟伊的长相，杰罗斯僵住了。

正想着『好想见她啊～』的脸突然出现在眼前也是原因之一，但主要还是因为杰罗斯完全没想到阿尔特姆皇国的女将军，具有「黑天将军」之称的她，居然会长得和路赛莉丝一模一样。

除了黑髮和偏红的茶色眼睛外，长相完全一样。也莫怪他会大吃一惊。

「路赛莉丝？是哪位啊？那个人和路瑟伊长得有这么像吗？」

「长得很像……根本一模一样啊。差别只有头髮和眼睛的颜色不同吧……还有，她是四神教的见习神官。」

「居然是那个邪教的使徒吗……」

「四神教还真是彻底被讨厌了呢。唉，这也是理所当然啦……该说是幸好吗，她也不是完全相信四神的样子。因为她就算听说神圣魔法和魔导士使用的魔法一样，也轻易的接受了这件事。」

「哎呀，意外的是个很明事理的人呢。妾身开始对她有些好感了。」

「整合我听到的消息来说，感觉上她只是想要拯救和自己一样的孤儿，为此不管是国家还是四神教她都不在意。之所以会隶属于四神教，也是因为以前只有四神教才能使用回覆魔法，不是基于对神的信仰才投入其中的。」

四神教排斥魔导士。其他的神官们也多少受到了影响，就连见习神官也有这个倾向才是。

然而路赛莉丝乾脆地接纳了杰罗斯，对他没有任何的偏见。

「那位女性和路瑟伊很像对吧？原来如此……」

「这话听来似乎别有深意，您心里有底吗？」

「不，只是有些在意的事……那位女性有家人吗？」

「……？没有，我是有从本人那里听说过她被抛弃在孤儿院前的事，不过她应该不知道自己的父母是谁。因为孩子们偷偷跟我说了很多关于她的私事，连不必要的事情都……」

「这样啊……你应该没有付钱给那些孩子们吧？」

「我才不会做那种事……」

菈夏菈的态度让杰罗斯那灰色的脑细胞全速运转起来。

看来菈夏菈很在意路赛莉丝的事。这点就先让他起了疑心。

他不知道菈夏菈为什么会在意路赛莉丝的事，但他认为改变一下观点或许就会知道了，所以试着从反方向来思考。

路赛莉丝没有亲人。可是有养育她长大的祭司在。

要是那个祭司知道些什么内幕的话，事情又是如何呢。比方说路赛莉丝其实不是被抛弃在孤儿院前，而是她的亲人在别处将她託付给祭司的，那情况就大不相同了。

最重要的是菈夏菈的态度很令人在意。这时「Sword and Sorcery」设定上的相关知识成了杰罗斯的参考资料。他最后推测出了一个假设。

「不好意思，请问路瑟伊小姐和菈夏菈公主殿下有血缘关係吗？因为两位长得有点像……」

「咦？嗯……路瑟伊的母亲和妾身的母亲是姊妹，所以我们是表姊妹的关係……」

「原来如此，莫非……两位其中一位的母亲失蹤了吧？而且还是带着刚出生不久的婴儿失去了下落……」

「……你为什么会这么想？妾身什么都没说喔。」

「我推测是生下了没有翅膀的孩子，因此被周遭的人怀疑有外遇，彻底地追究、怪罪，最后被赶了出去，伤心地和孩子一起消失去了某处。」

「你其实知道些什么吧！为什么会这么清楚！」

「咦……真的假的？我只是半带猜测的编了个故事而已……说中了吗？」

「…………」

难受的沉默横亘在杰罗斯和菈夏菈之间。

就算是灰色的脑细胞，在这个没有任何可靠证据的情况下，他不可能做出明确的推理。说出来的东西不过是他的臆测。

在「Sword and Sorcery」中，路菲伊尔族基本上是非常重视家族爱的种族。

可是他们也有绝不容许私通或外遇等行为这种情绪化的一面，所以他才会根据路赛莉丝的境遇来编出这个故事。

重视家族爱这点，从刚刚菈夏菈追赶着卓实的样子也就能看得出来了吧。这个种族的感情正是强烈到了会拿着战斧四处追赶对方的程度。

杰罗斯只是以这个特性为基础来思考，把当下想到的可能性说出来，没想到这居然是正确答案。

杰罗斯以结果上而言说中了皇族的丑闻，菈夏菈则是不禁情绪化地肯定了对方的说法，双方表情僵硬地停下了对话。

然后时间动了起来──

「没办法，虽然只是有这个可能性，但妾身把这边的情况告诉你吧。就如同你刚刚所说的，事情的开端是路瑟伊的母亲，也就是妾身的阿姨梅亚生下了没有翅膀的孩子。」

「明明双亲都是路菲伊尔族，不可能会生下人族的孩子，所以有人做了不当的推论吧？而且我想不只是周遭的人，谣言也传到了外头去，对吧？毕竟是就算容许一夫多妻，也不能原谅外遇行为的种族，肯定会演变成大问题呢～」

「阁下知道所谓的调换儿吗？虽然是妖精将孩子调包了的说法，但妾身等人只能认为是这件事实际发生了。可是也不知道要怎样才能找回被妖精掳走的孩子……」

「调换儿啊，这单纯只是隔代遗传吧？只要祖先多少有和人族通婚过，就算机率很低，也有可能生下人族的孩子喔？更何况你们是历史悠久的种族，不如说这个可能性还比较高吧？」

这段话是救赎，同时也十分残酷。

因为这样犯下罪过以及该惩处的人就颠倒过来了。

「等、等一下。如果这话是真的，就表示梅亚阿姨是因为莫须有的罪名而遭到流放……」

「如果她真的没有外遇，那事情就是这样了。唉，毕竟路赛莉丝小姐好像不知道父母的长相，很有可能已经过世了吧。事到如今也没办法查证就是了。」

「这、这种事情……」

如同前面所说的，调换儿是妖精把妖精的孩子和其他人的孩子调包的民间传说。实际上也曾发生过人族之间生下了兽人族的孩子这种事，所以从以前开始人们就将这种不明的现象视为是妖精的恶作剧（调换儿），接受了这个说法。

更何况妖精就是热爱享乐，感觉会做出这种恶作剧的生物，更添增了这个说法的可信度。

可是眼前的魔导士却说这是隔代遗传。

所谓的隔代遗传，是指新生儿身上突然出现了几世代前的祖先特徵的现象。例如曾祖父那一代是毛髮较多的人种，而这个特徵突然出现在某一代的后世子孙身上。

既然是异世界，这种现象又会变得更为显着吧。

毕竟光是种族就有人族、兽人族、精灵族、矮人族，以及梦幻的龙人族等许多种族。

要是祖先中混入了其他种族的基因，就有可能会在某天突然生出其他种族的孩子。

路瑟伊觉得她完全可以接受这个说法。至少这事情不是不可靠的妖精的恶作剧（调换儿）传说能够说明清楚的，但是依照杰罗斯的理论来解释，就可以解开她过往的所有疑惑。

「妾、妾身不认同这个说法！妾身家族的血统中混有人族的血这种事……」

「不管你认不认同，实际上就是生出了没有翅膀的孩子吧？如果没有外遇，那就只有可能是隔代遗传了。」

「怎么会……」

「真要说起来，妖精什么的，根本办不到调包人体内的小孩这种事。假设办得到，不觉得那种性喜享乐的妖精要换，更有可能会换牛或马之类的动物的孩子进去吗？唉，我也只是说有这种可能性啦。」

其实杰罗斯也不认为隔代遗传这个说法绝对是对的。

他只是提供了一个可能性而已，也不是做了DNA鑒定。

追根究柢，这个世界上连知道DNA是什么的人都不存在，在医学、生物学，甚至是科学技术都尚未发展起来的情况下，是不可能证明这件事的。

「不管怎样都已经是过去的事情了喔？要是处在旧时代那样先进的文明期，或许还有办法解析，可是处在现在这个时代就没办法了。因为完全没有可以证明的手段。」

「妾身可不这么想。阁下既然拥有这么多知识，应该有什么可以证明的方法才对吧？」

「咦？要我证明吗？可惜，我是念工程学系的。对于医学体系的了解只限于一般常识範围呢～抱歉没办法帮上忙。」

「啊唔～……可是妹妹可能还活着……但是又没办法证明……哈啊～」

「……这是到刚刚为止还一副武人样的人吗？完全不一样耶……」

「因为路瑟伊从以前就是个极度怕生的女孩……不过……」

菈夏菈环视周遭，身边的是为了家人的事情而烦恼不已的表妹，而燃起了嫉妒之火的勇者们正在中庭严惩卓实，事情还发展得愈来愈混乱。

「虽然不是什么重要的事，但无法重新振作起来的人很多呢……」

「是、是啊……」

菈夏菈和杰罗斯看着眼前的景象叹了口气。

仔细听的话，就能听到勇者们的对话。

「咦？总觉得……就算是被男人打，好像也开始觉得有点舒服了耶……」

「「真的假的！你到底想要去到什么境界啊！」」

「呃……到我爽翻为止？」

「「拜託谁快点去请精神科医生过来──！」」

大叔了解到了「痛觉抗性」这个技能的危险性。

另一边，两位现充勇者则是在安抚痛揍了青梅竹马的佳乃。

「呵呵呵……真是空虚啊。就算揍了阿卓，也无法抚平心中的伤痛。啊，为什么眼泪……」

「姬岛同学……已经够了，不要再……」

「不要再扩大自己的伤口了，小佳乃。我想时间……时间一定会沖淡一切的。」

说实话，真不想跟他们扯上关係。

总之大叔决定无视他们。

「唉～……是说我们要在这里待到什么时候才行啊？」

儘管已经做好了接待客人的準备，但负责带路的路瑟伊现在处于派不上用场的状态。大叔也不可能知道给客人用的房间在哪里。

也不能随意在城里乱逛，他只能待在现场，直到事情平息下来。

大叔度过了漫长又难熬的空閑时光。

◇ ◇ ◇ ◇ ◇ ◇ ◇

在经过一团混乱的状况后，杰罗斯被带到了客房。

客房里设有床铺和桌子，还有略大的地炉。

天花板采挑高设计，可以从旁边做成收纳柜造型的楼梯走上二楼。

虽然会让人联想到京都的传统日式住宅，但柜子上使用的五金等装饰又采西洋风格，而且还是非常精緻的金属工艺。简直像是二条城。

精神上相当疲惫的杰罗斯立刻躺上床铺，茫然地望着天花板，叹了口气。

『路赛莉丝小姐有阿尔特姆皇国的皇族血统啊……要是有长翅膀，根本就是天使了啊～她现在应该在向嘉内小姐问我的行蹤吧……』

嘉内等人在结束通道工事现场护卫的委託工作后，说要多少赚点钱，所以预计会在附近的村子绕绕再回去。

老实说他很希望能够娶两人为妻，但这样会变成一夫多妻的事情和年龄差距令他十分犹豫，只敢开玩笑的说「我们结婚吧」。大叔意外的很废。

毕竟以路赛莉丝和嘉内的年龄来看，她们应该是在杰罗斯还在大学里头玩的时候出生的。一想到这个差距，他就很难认真的向那两人求婚。

而且说实话，他不想被当成像卓实那样喜欢年幼女孩的人。

杰罗斯喜欢性感诱人的女性，对卓实喜欢的那种平胸少女没兴趣。他好歹也是有着一般男性的价值观，但就是踏不出那一步。

或许是看到了光明正大的展现自己喜欢年幼女孩一面的勇者，反而让他更想要谨慎行事。

此外，因为路赛莉丝不小心说了想和嘉内一起嫁给他这种话，在这点上，日本的常识也无论如何都会成为一道高墙，令他左右为难。没办法用因为是异世界这种理由就乾脆地做出决定。

『唉～……我也没资格说风间什么呢。比自己年纪小啊～……啊，风间他们是姊弟恋才对。不过外观上看起来……』

在贵族社会中，和杰罗斯同年的男性娶刚成年的十四岁少女为妻是很常见的情况。可是就算这个世界的法律认可，他心里的某处还是踩下了煞车。

他没想到这么想的自己，居然会只因为一个月没见面，就如此地怀念那两位女性。

『这就是恋爱吗……但又觉得好像不太一样……唉～』

自己的心不是自己能掌握的东西。

这份不知该如何是好的感情，让杰罗斯有生以来第一次碰上了困境。

平常决定要做就会顺着当下的冲劲立刻做出决定的大叔在床铺上滚来滚去。

是个跟美得像幅画这种形容词完全沾不上边的景象。

「杰罗斯阁下，您在房里吗？」

「吓！我、我在。有什么事吗？」

独自苦恼着的大叔房里响起了城里的侍女从房外叫他的声音。

突如其来的提问让他不禁提高了声调。

「打扰了。杰罗斯阁下，有位大人无论如何都想要见您一面，请问您时间上方便吗？」

「想见面？跟……我吗？是为什么啊？」

「这方面我们不清楚，我们只接到了带杰罗斯阁下过去的命令。」

「这样啊。所以说我该去哪里？」

「我们会负责带路，所以您只要跟我们走就好了。」

「我知道了。那么就走吧。到底是为什么呢？」

杰罗斯披上灰色的长袍，跟在侍女的身后。

大叔跟在身穿像是韩剧中常看到的民族服饰的侍女身后，边走边想着自己彷彿穿越了时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