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話 聖法神國的災難

这天，有个佣兵现身于与梅提斯圣法神国国境有一段距离的城镇里的佣兵公会。

他憔悴到了随时都有可能倒下的程度，在许多佣兵的守护下，儘管呼吸紊乱，他还是拚命地挤出了那句话。

此时还没有人知道，这是恶梦的开端。

「地、地狱……军团……那些家伙……正往……往这个城镇……」

这一句话让吵闹的佣兵公会分部陷入一片静默。

「地狱军团」。那是带来破灭的骇人话语，也是宣告恶梦开始的钟声。

以兇恶的高阶魔物为首，成群的低阶魔物将彻底破坏整个国家。比魔物失控还更为兇狠，损害等同于天灾规模的最糟状况。

正如其名，是地狱的军团。

「你、你说地狱军团？所以化为军团的魔物到底是……」

「是……强……强大……巨蟑……已经有……好几个村子被……」

「你、你说……什么……？」

「强大巨蟑」。据说最大有超过一百公尺的昆虫型魔物。

麻烦的是巨蟑产下的卵，从一个卵中可以繁殖出数千只同体系的魔物。出生后便会立刻寻求饵食，吃光其他的动植物。

繁殖的主要是被称为死亡蜚蠊或帝王姬蠊的品种，这些魔物会成群袭向聚落。人类等生物会被吃到连骨头都不剩吧。

虽然是蟑螂型的魔物，但这些品种暴食的程度十分骇人，到成长前都会不停地捕食猎物，化为军团进行狩猎。

而且因为有最大级的巨蟑守护着，其他低阶种也不会离开群体。

如果被这种群体袭击的话，人类也无能为力，只能成为饵食，活生生地被它们给吃下。

「快、快发出避难警报！用最快的速度──！」

佣兵公会慌张地开始行动。

他们在公会长的命令下前去向领主报告紧急状况，立刻封闭城门，和骑士团一起做好了防卫準备，然而只能说这是个下下策。

巨蟑最大的威胁性，就是拥有不符那巨大身躯的飞行能力。

不管再怎么封住外墙或门，断绝它们的入侵路径，对于可以爬墙闯入的昆虫也一点意义都没有。魔物从空中入侵的话更是束手无策。

而麻烦的是，这个军团分成了好几个小群体扩散到各地，使得受害範围一味地扩大。就算单一只的强度不怎么样，但数量从数千变为数万的话，就会化为前所未有的大灾害。

更何况它们在袭击城镇的同时也会产卵，过了几小时孵化后便会加入军团中。使得数量又再增加，并持续前进。如果是人类之间的战争还有办法解决，然而人类是没办法阻止生物所造成的自然灾害的。

于是又一个城镇从地图上消失了。

在这个消息传到人在圣都玛哈•鲁塔特的米哈洛夫法皇那边的期间，有五个城塞都市灭亡了。

梅提斯圣法神国的灾难没有结束的一天。

◇ ◇ ◇ ◇ ◇ ◇ ◇

在杰罗斯俘虏了勇者们，一边进行护卫工作一边在道路上移动，前往阿尔特姆皇国的皇都阿斯拉的时候，梅提斯圣法神国又再度陷入了混乱。

之前的地震后，国内的复兴仍迟迟未有进展，地狱军团又追击而来。

在这份报告传来的途中，已经有五个城镇毁灭了。那些都是有坚固的外墙守护的城塞都市，加上其他小型的乡镇或村落的话，根本无法统计受害的规模。

唯一知道的是，这个强大巨蟑是在之前进攻阿尔特姆皇国时出现，将神圣骑士团逼入绝境的魔物。

麻烦的是，那些魔物强到了就算派出所有勇者也不知道能不能打赢的程度，是仅需一只就能毁灭城砦的怪物。巨蟑带着这些成群的魔物为神之国带来了威胁。

「『托尔斯』、『伊克哈马多』、『密兹塔达』、『阿尔汉梅尔』……还有『克尔夫汉贝尔』，恐怕都已经被摧毁了……」

「太快了吧！这进军的速度到底是怎样……」

「因为……是小强吧。动作很快。」

「咕唔……这样来不及救援。就算勉强可以赶上，也无法保证能够获胜。」

即使身为他们最大战力的勇者们都能击退魔物好了。但神圣骑士团完全没有胜算。

更何况人员都分配去复兴国内和维持治安了，就算想迎击，也连聚集战力的时间都没有。

再加上米哈洛夫法皇是宗教家，在战术这方面等于是外行人。至今为止是因为有勇者和其他将军在才硬是能够作战，但由于神圣骑士团在侵略阿尔特姆皇国的「鲁达•伊鲁路战役」遭兽人族摧毁，现在正处于亟需人手的状态。

那场败战留下的祸害到现在仍有极大的影响，如今面临了灭亡的危机。

『为什么……为什么到了我这一代会发生这种事……』

在这仅仅数月间发生的灾厄，将他逼入了十分艰困的立场。

他们透过召唤勇者得到最大的战力，展开侵略，对阿尔特姆皇国发动的神威战争。

然而他们在这场战役中失去了大量的战力，就算想要重整旗鼓，也没有足够的时间。

这场战役中，他们最大的失算就是阿尔特姆皇国的国民全都有着足以和勇者们匹敌的等级吧。以邪教为由，没有好好的打探假想敌国的情报，只依赖勇者便进军的结果就是遭到了毁灭性的打击。

这也成了事态恶化的开端。

『没进攻鲁达•伊鲁路平原的话，战力上还有余裕的……』

投入了他们仅剩的些许战力的鲁达•伊鲁路战役。

因为神圣魔法专司治疗与防御，可以提升圣骑士们的战力，他们才会认为兽人族这种对手造成不了什么威胁。

可是他们在这里也彻底地吃了败仗，得知了世上有着名为转生者的强大敌人。

转生者的存在推翻了他们的如意算盘，带来了沉痛且毁灭性的失败（反击）。谁能料想得到这世上会有要塞规模的魔导具呢。

像转生者这种给予不擅长魔法的兽人族要塞规模魔导具的人，怎能不称作是威胁。儘管把所有的责任都推到了勇者岩田的身上，实际上失去的战力也不会回来。

然后紧接而来的是有如要使国内政治经济崩坏的震灾。

用来召唤勇者的魔法阵被这次的震灾给摧毁。得知此事为转生者所为，他们才初次感受到转生者的威胁性。

可以感受到转生者明显地敌视着己方的恶意。

『在急着要想办法让经济稳定下来的时候，却发生这种事……到底要作祟到什么程度……』

接着便是临门一脚的地狱军团。

梅提斯圣法神国在战力上已经毫无余裕了。

现在也正为了复兴工作而将骑士们派遣到了各地。要是立刻开始聚集战力，又会变得疏于国内的重建工作。

可是他也不能对人民见死不救。

因为米哈洛夫最执着的就是要名垂青史，他做不出捨弃人民不管这种事。

「为什么……为什么这种怪物会在这时候……」

「在进攻阿尔特姆皇国时有接到出现了这个魔物的报告，该不会是那个时候的？」

「但是应该也有发现其他的魔物才对。为何只有巨蟑攻了过来？」

「等等，在攻进阿尔特姆皇国时，我军抵达了那些家伙作为最终防卫线的要塞。追根究柢，我军的败因是包含灾害级的魔物在内，有大群的魔物偶然出现这件事……等一下，那真的是偶然吗？我军和那些家伙的战斗次数屈指可数，而且也没给予他们多大的损伤……该不会！」

「你想说他们是预测我们会攻入，所以事先诱导魔物过去吗？一个没弄好的话他们也会被牵连进去的喔！」

到了这个时候，他们才终于注意到了当时的状况。

面对他们的侵攻，阿尔特姆皇国计画藉由诱导魔物来翻转军力居于劣势的局面，而那时残存下来的魔物如今化成了地狱军团，开始四处侵略。

也就是说阿尔特姆皇国很有可能是刻意放着拥有难以打倒的巨大躯体的巨蟑不管。

如果真的是这样，就表示阿尔特姆皇国非常了解魔物的生态。

「那些魔族的实力相当于勇者。跟那些超乎常规的魔物战斗的话，就算不情愿也会变强吧。」

「等等，假设这是事实，不就表示至今魔物没从邪神的爪痕现身，是因为有那些家伙在防守着吗！这种蠢事……」

「不，说不定我等犯下了莫大的错误。要是过去都是阿尔特姆皇国在防範魔物，那些家伙就有可能是受不了我等了，才去诱导魔物。」

「简直像是在说要是没有他们，我等早就已经灭亡了。这些魔族……」

「但是从现况来看，这可能性很高。毕竟现在我等就对阻止地狱军团一事束手无策。就算战力没问题，也很难说能否防守得住。」

事情的发展变得很不妙。

要是照祭司们的说法，是阿尔特姆皇国挡下了从「邪神的爪痕」现身的魔物，那同意对阿尔特姆皇国发动战争的米哈洛夫的立场便岌岌可危。因为根据教义，「回报他人的善意乃是美德」。

如果是魔族保护了他们的生活，就表示对不同种族採行差别待遇的做法是错的。同时也代表守护着自己生活的最大护盾决定对他们见死不救了。

顺带一提，从阿尔特姆皇国的角度而言，他们只是打倒了可能会威胁到他们的魔物罢了，没有要保护梅提斯圣法神国的意思。

可是以结果来看，事实上阿尔特姆皇国是守护了住在平原上的他们没错。毕竟阿尔特姆皇国总是在和会造成灾难的强大魔物作战。

祭司们得出「早知道不该与阿尔特姆皇国敌对的」这个结论也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

「确实……考虑到现在的状况，这意见也是没错。然而他们是邪教徒。将他们导向正途不正是我等的义务吗？」

「可是法皇大人，若是我国因此毁灭，那就本末倒置了吧。我等是否应该採取更友善的态度呢？以结果来说，我等陷入了困境啊。」

「唔……」

「那些家伙简直像是在说『你们最好搞清楚自己的斤两』一样。真可恨……」

都已经与对方敌对了，在这里批评阿尔特姆皇国也没有意义。

阿尔特姆皇国没打算打倒在梅提斯圣法神国这边的魔物，不如说他们很高兴看见圣法神国灭亡吧。因为圣法神国就是做了会让人这样想的事，祭司们也没资格来批评他们。

「事到如今也无可奈何了吧。问题是该如何度过这个国难……」

「试着请求他国支援呢？要是知道会被授予神的恩惠，其他国家也会乐于出手相助吧。」

「不，这不行吧。周遭国家已经对我国起了疑心，甚至开始卖起了回覆魔法。这样下去连神圣魔法的价值都会下降吧。事情非常严重啊。」

「其他国家恐怕不会派遣援军过来吧。不可能为此浪费宝贵的战力。」

神官和祭司可以使用的魔法差距很大。所以只要发生紧急状况，祭司便会备受礼遇，因为可以使用许多回覆魔法，甚至会受到其他国家的重用。

然而用神圣魔法治疗的对象仅限于贵族或富裕的商人，不然就是王族。会帮一般民众治疗的神官很少，一般市民大多是受到神官调配的葯或是低阶回覆魔法的照顾。儘管如此，还是有很多付不出高额治疗费的民众。

这是因为他们盘算要藉此丰润自国财政，对他国民众收取暴利。

会救济贫困人民的神官几乎都是米哈洛夫表面上以传教为名目，放逐到其他国家的人，这些人都对梅提斯圣法神国十分不满。

实在不觉得他们会愿意儘力来援救圣法神国，要是随便请求支援，他们很有可能会趁机干涉政治。

由于一直实行无论内外都不断树敌的政策，才会导致派遣到其他国家的神官们几乎都决定定居在外的现况。就算他们愿意帮忙，在那之前国家也会灭亡。

国土範围太大反而成了缺点。

『没办法……毕竟以我的立场来说不能轻举妄动，只能仰赖血连同盟的人了。至少得避免损害继续扩大。』

米哈洛夫决定动用盲信者。

表面上是异端审问官，实际上却是在神的名义下做出杀戮行为的危险之徒。

「叫异端审问官长乔斯弗格来……现在需要人手。」

「要叫那家伙吗？」

「无论使用什么手段都必须保护人民。为此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吧。」

异端审问官的首领乔斯弗格是个无信仰之心的杀人狂，精神异常到连祭司们都将他视为危险人物。

对外看起来是个虔诚的信徒，骨子里却是透过杀人来得到快乐的杀人狂。

给予对方痛楚，见到对方渴求着名为死亡的慈悲的样子，他便会感到愉悦及性冲动，沉醉于夺去他人性命的全能与支配感中。

要说为什么会优待这样的人，是为了彻底清除危险分子。

以毒攻毒。这毫无疑问的是悖离信仰的做法。

然而政治骯髒的一面正好可以交给这种精神异常之人。

于是过了一阵子，身为异端审问神官长的乔斯弗格来到了此处。

知道自己顶多是个用过即丢的弃子，在这个前提下也不忘利用当权者来满足自己欲求的异常快乐杀人狂，以国难为由被放了出来。

◇ ◇ ◇ ◇ ◇ ◇ ◇

「会对或多或少的牺牲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啊……要是对手是人类还能乐一乐，这还真麻烦。」

外观看来像是个好人的纤瘦中年男性。儘管长相也像是个平凡又普通的祭司，但他正是掌管异端审问官的长官，以监视血连同盟为职的祭司。

从他口中吐出了和外表不同的粗暴语气。

血连同盟是过激的盲信者集团。高层藉由加上同时也是地下组织的异端审问官，将血连同盟统整为一个受管控的组织。

甚至还给予他们免罪符，让他们得到了专门排除不利于四神教者的正式骑士地位。

基本上是利用罪犯组成的暗杀组织，但得到了四神的保证，使他们残酷的行为被正当化，他们便喜孜孜地以执行神罚为由，沉溺于享乐的杀人行动中。

可是他对这次的工作实在是提不起兴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