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話 咕咕替天行道

骑着「响尾蛇号」驰骋于天空上的杰罗斯发现了重大的缺点。

这个交通工具所需耗费的魔力超乎预期的多。

原因出在由于部件老朽而更换的空气喷射发动机上。

这本来就不是原装的部件，而是他拆解、複製坏掉的零件组成的。所使用的金属、魔力传导率、重量、风扇的转数、空气压缩率都和原装的部件大不相同。

构造看来单纯，实际上各个细节都用上了旧时代的技术与智慧，杰罗斯自身的技术能力是无法匹敌的。幸好用来浮在空中的反重力装置有正常发挥作用，不会发生从空中坠落的状况。

光是能够飞行就已经具备了充分的实用性，不在意消耗量的话算是及格了吧。

『该改骑机车吗？不不不，再稍微观察一下状况吧。等出了什么问题就太迟了，而且也需要了解一下这辆车可以运作多久。』

漂浮机车是未知的道具。

杰罗斯也只有在多人共斗战时看作为援军登场的NPC骑过。这是他第一次直接接触到实品，所以想要好好地确认这东西的性能。

特别是可以运作的时间长短。因为使用的不是原装的部件而是複製品，不知道魔力会在多久时间内消耗殆尽的话，往后也没办法使用。

『虽然不是什么重要的事，但咕咕们好碍事啊～』

乌凯在前方脚踏垫的位置，后座则是载了山凯跟桑凯。既然车速相当快，表示也有相对强烈的风压……然而乌凯它们一动也不动。

或许它们把这个也视为锻炼的一环吧。

「好了好了，这附近开始应该就是李巴鲁特边境伯爵的领地了，不过沿着国境的话……」

杰罗斯一边看着地图，一边用从空中抄近路的方式前进到了边境，可是为了确认现在的所在位置，他还是得比对一下道路和地图上的标示。

这附近的道路因为是避开了山岳或湿地等难以通行的地方开闢的，十分曲折複杂。

加上开闢道路最重要的是安全性，既然有许多的商人要往来，就必须整顿得方便移动才行。如果是通商要道，最好也要方便整顿货物或修缮车辆。

正因如此，没有特殊情况就不会进行需要耗费大量预算的大规模整地工程，结果道路大多会配合地形，变得弯弯曲曲的。

『飞行时间大约三个小时吧？因为在那之前空气喷射发动机的推进力就大幅下降了，所以大概是两个多小时……明明是藉由压缩空气来移动的，为什么会累积这么多热能？就算是魔力漏了出来，应该也只会扩散到空气中才对，既然这样，会发热的原因是……搞不懂……』

如果是构造简单的部件，儘管性能会差一些，大叔也能够複製。

可是除此之外的系统他就没辙了。毕竟中枢是黑盒子，所以他没办法拆解。那总之就是一个黑色箱型的部件，完全没有螺丝孔，也找不到哪里有熔接的痕迹。

既然不了解构造，拆解的风险就非常高，不能随便出手。

大叔了解到这世上有作弊也没用的事情了。

他反覆降落到地上，补充魔力再继续飞行好几次，终于飞到了李巴鲁特边境伯爵的领空内。

为了避人耳目，他用了「光学迷彩（匿蹤技术）」的魔法，从上空确认魔物的动向──确实觉得魔物的数量偏多。

『这……很明显是在逃跑。它们在害怕某种气息？这前面有会威胁到魔物安危的东西吗？』

野兽对周遭的气息十分敏感。更何况这个世界上充满了魔力，如果有具有强大魔力的魔物在，周围的魔力会化为波动扩散出去。

在野生的世界里，五感不够敏锐是无法生存的。许多的野兽会透过感觉波动，来当作要狩猎或是逃跑的基準。不像人类会以视觉为主来判断事物。

唉，人类或其他种族也不是感受不到这些气息，正确来说只是比野兽更为迟钝吧。

『虽然在满远的地方……但可以感受到很强的气息。是龙王级吗？不对，比那更弱……是什么？是什么正在逼近？』

察觉气息技能Max的杰罗斯具有高度察觉这类魔力波动的能力。

皮肤感受到的这股紧张气息，让他预测有相当强力的魔物正在接近这个国家。毕竟现在他还看不到散发这个气息的源头。

「这个……比起气息，应该说是魔力波动？是魔力被释放到空气中，化为了微弱的振动波吗？到底是什么状况啊……」

从这点来推论，释放魔力的就有可能是极为强大的魔物。

「从这里看不到啊。但还是有股紧张的气息吶～到底是怎样的怪物……」

既然看不到对方，在这边猜测也没有意义。

问题出在别的地方上。

「既然逃了这么多魔物过来，佣兵们可以大赚一笔呢。支解感觉会很辛苦就是了……应该不会引发什么奇怪的传染病吧？」

发生「失控」状况，最辛苦的是对应以及后续的处理。

打倒涌来的魔物是还好，但是处理后续留下的魔物尸体需要耗费大量的劳力。要是有可以食用的魔物，还能用来当作受灾民众暂时的食物来源。但是也有不仅无法食用，甚至没办法拿去当成防具等装备素材的魔物。

再加上要是处理的速度愈慢，魔物的尸体就愈容易腐坏，成为引发疾病的病原体温床。若是病原体蔓延开来，最惨的情况下会招致二度受害吧。

魔物造成的「失控」现象乍看之下似乎有好处，实际上只是件得花高额的费用来做后续处理的麻烦事。因为尸体是不可能像轻小说或游戏里那样消失不见的。

杰罗斯会担心传染病的事情也是基于现实的考量。

『唉，我在这边担心也无济于事就是了。嗯？』

响尾蛇号在天空笔直前进，下方有许多的魔物在逃窜着。然而他发现在这个情况下，魔物不自然地避开了某个地方。

一开始他还以为是自己看错了，但是可以看出成群的魔物以某个地点为分界分成了两批，往其他的方向逃去。

在那中间可以看见一个小农村，可是那个村里没有任何魔物的身影。很明显的不对劲。

『是用了「魔避香」吗？可是能够準备到足以围起一个村子的量吗？毕竟也是要价不菲的道具……总觉得很可疑。』

要製作「魔避香」很简单，素材却意外的昂贵。

就算国家有办法，但小村落在预算上是不可能备有这个道具的。因为这道具的售价高到没有一定的收入就买不起的程度。

『就算村子準备了这种东西，没有事先预测到「失控」会发生，也做不出这么厉害的对策吧。有可能发生这种事吗？』

不管怎么想都充满了疑点。

「乌凯、山凯、桑凯……你们可以去看看那个村子的状况吗？」

「咕咕？（那里有何令人在意之处吗？师父。）」

「那里很诡异喔。整个村子都没事……明明是个就算已经被魔物吞没也不奇怪的地方。」

「咕咕……咕咕咕咕。（有股奇妙的味道。在下有股不快感啊。）」

「咕咕……（我也是。虽然不去介意就无所谓了……）」

咕咕们也觉得有股不舒服的感觉。

这下可以确定那里肯定是用了「魔避香」。

「因为『魔避香』对有一定强度的魔物是没用的嘛。对你们应该起不了效用吧。可以请你们去讨伐魔物，顺便观察一下状况吗？我去确认前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咕咕！（遵命）」

「咕咕咕？咕咕咕咕。（可以砍了对手吧？那在下就接下这个任务了。）」

「咕咕……（要是那里有老练的对手就好了……）」

三只咕咕跳下响尾蛇号后展开双翼，一边划出漂亮的弧线一边降落。

简直像是特种部队，或是哪里来的科学小飞侠。

奇特的野兽们再度被放了出来。

「好了……赶快去看看吧。」

杰罗斯催动油门，再加快了响尾蛇号的车速。

目标是比发生失控现象更前面的地点。

为了确认前面到底有什么。

◇ ◇ ◇ ◇ ◇ ◇ ◇

村里飘着的腥臭味让降落到地面的三只咕咕疑惑地皱起眉头。

空气中飘散着魔物讨厌的独特气味，以及些许的铁鏽味。是血的味道。

「咕咕……？（这是血腥味吗？）」

「咕咕咕咕，咕咕。（恐怕是。想必是发生什么事件了吧。）

「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那么，探查一下这个聚落如何？幸好我等从外观上与低阶种并无分别。）」

普通的狂野咕咕是纯白的鸡，乌凯它们却全身漆黑。不过除了长有指爪和银色羽毛外，看起来没有太大的差异。硬要说的话就是体型大了一圈。

脖子上还戴着表示它们不是有人饲养的家犬，而是家鸡的项圈，普通地在村里走动的话绝对不会让人起疑。

「咕咕咕。（好主意。但首先要先确认发生了什么事。）」

「咕咕咕咕……（这点我也同意，不过要是有邪魔歪道在……）」

「咕咕，咕咕！（对其施予制裁也无妨吧。在下绝不放过恶徒！）」

「「「咕咕咕咕！（若是恶徒，也不愧对良心！）」」」

三只咕咕的想法一致。

有如在说「如果是恶徒，杀了也无所谓吧？」仔细想想还真过分。

对它们来说，恶徒是最适合用来实验技巧的猎物。邪魔歪道就像是方便的带骨肉。它们的字典中没有犹豫两字。

因为它们是魔物才会这样想吧。如果是人类，就算对方是恶徒，仍会犹豫是否要动手杀人。

被放出来的野兽们坏心地笑了笑，开始各自分头行动。

寻找处理掉也无所谓的猎物。

◇ ◇ ◇ ◇ ◇ ◇ ◇

乔斯弗格等异端审问官为了满足平日累积的杀人慾望，避人耳目地在森林里持续移动着。

国境边缘的城镇和村落的居民们早就都被索利斯提亚魔法王国的骑士们引导去避难了，没有他们可以拿来取乐的对象。

他们只好更侵入王国内，以传教为由潜入距离国境边缘有一段距离的村子里。

他们半夜洒了「邪香水」，并利用在村子周遭施放「魔避香」的方法，成功地将村子与外界隔离开来后，便暴露出扭曲的慾望。

到昨天为止都还相当平稳的村子化为了地狱。

他们以协助治疗与接受村人们的商量为名目，将装有挥发性极强的麻痹毒药的瓶子设置在各处，藉由弄破瓶子，让村里的人几乎都因麻痹而动弹不得。

当场杀害强壮的男人（但有留下几人活命，藉此来享受男人们的反应），将女人和小孩用绳子绑起来之后，他们便露出了骇人的本性。

儘管有人逃跑，却只成了外头失控魔物的饵食。面对无法期待外来的救援也逃不出去的村人们，异端审问官们让他们吃家畜的饲料，并随心所欲地杀害他们。

就这样经过了大约三天的时间。

「唷，萨多拉。昨晚你好像很享受啊。我都听到你开心的声音了。」

「哎呀～因为是个相当可爱的孩子，我一不小心就忘记时间了。他向母亲求助的样子实在太认真可爱了，让我不禁热血沸腾吶。」

「你还是老样子喜欢杀小男孩啊？不过我也是很兴奋啦。」

「乔斯弗格神官长不也很享受吗。传出了非常棒的哀号声喔？他还真是个虐待狂呢。」

「你在说什么啊。我们只是将反叛神的人送往天国而已喔？这是慈悲啊。」

「你还真过分。唉，我也没资格说别人就是了。」

相视而笑的两人身上留有大量的血迹。

他们大多是基于小小的好奇心或是凄惨的家庭环境而坠入扭曲世界的人。

将目标从小动物转移到人身上，又或者是由于反转的爱情表现而使双手染上鲜血，因此沉溺于杀人的快乐之中。他们不认为这是异常，反而视之为人的本质。

对他们来说同类是伙伴，其他的人则是猎物。

然而他们也有没查觉到的事情。

强者会吞食弱者，那么他们也有可能会成为猎物。

「嘎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嗯？刚刚的声音是波罗斯托那家伙的？」

「那个人做事很随便呢。应该是太得意忘形，遭到反击了吧？」

「啊～有可能。因为他就喜欢慢慢折磨人嘛。」

波罗斯托是个有二十六项前科的性侵犯。

他有着因为强姦杀人罪而被判处死刑，却藉着归降而成了异端审问官的经历。

乔斯弗格等人这时候还没注意到发生了异变。

就在刚刚，有一个伙伴被砍成两半，遭到处刑的事──

狩猎已经开始了。

◇ ◇ ◇ ◇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