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話 莎蘭娜成了撲火的飛蛾

莎兰娜趁着这几天调查了周遭的状况，掌握了聪的人际关係。

麻烦的是聪和公爵家有往来，但幸好他不是公爵的部下。

既然如此，接下来的问题就是他的朋友们了。

跟他交流频繁的邻居是负责管理教会兼孤儿院的神官，以及神官照顾的孩子们。

此外由那位神官的朋友组成的一组女性佣兵小队，目前也借住在教会里面。

『利用祭司长感觉不太好。毕竟梅提斯圣法神国有关于我的纪录，而且根据打听到的消息，目前在政治关係上，梅提斯圣法神国处于被周围国家压制的状况。他们很有可能会为了洗刷形象而出卖我。』

统管桑特鲁城孤儿院的祭司长，是由梅提斯圣法神国派遣过来的正式祭司。而且底下还掌管了包含实习神官在内的众多神官们。

梅提斯圣法神国最近在北方边境平原的战斗吃了一场败仗，又因为灾害导致国内局势不稳。目前正需要其他国家援助吧。

要是梅提斯圣法神国企图把「强大巨蟑」推给索利斯提亚魔法王国处理的事东窗事发，也甭提什么请求援助的事了。

更何况莎兰娜参加了那场作战，而且执行失败了。儘管她在表面上是异端审问官，但她当然不能暴露自己是谍报人员的事实，她所处的立场真是糟透了。

『没想到到了这一步，曾待过那个国家的事反而成了枷锁。这样的话，还是从那群佣兵下手比较好吧……一个胸大无脑的女人和一个骚包的讨厌女人，再来就是一个小鬼。她们看起来很笨很好骗，但不知道她们跟聪到底有多熟。而且关键在于能否顺利拉拢她们。是说他们为什么是邻居啦！』

依照莎兰娜从附近居民口中问到的情报，杰罗斯似乎有在援助教会，送过教会好几次礼。所以即使莎兰娜顺利的混入了教会，也一定很快就会被发现，演变成大打出手的局面。

双方一旦交手，可以想见绝对是莎兰娜会落败。

毕竟她的亲弟弟可是「歼灭者」。那是一群会毫不留情地把PK玩家当成实验对象，并喜孜孜地把人打落绝望深渊的残暴家伙。而杰罗斯正是其中一员。

莎兰娜曾经找上「歼灭者」小队PK过一次，下场惨不忍睹。

她不仅被歼灭者们强行装上了受诅咒的装备，倒吊在世界树上，甚至还被他们当成残暴魔法的攻击目标，直到她的角色死亡，重生回到作为据点的城镇。

而且因为她是红人，所以「歼灭者」们不会受到任何系统惩罚。不懂游戏机制的丽美那时还大肆抱怨，觉得这很不公平。（注：在网路游戏里面的PK玩家名字通常会以红字标示，在台湾俗称为「红人」。通常一般玩家打倒红人不会受到系统的惩罚。）

此外不止喜欢利用他人这点，她那个习惯把自己的失败归咎到其他PK伙伴身上的任性态度，也让所有PK玩家受够了她，导致她后来成了一个落单玩家。

她就算是玩游戏也无法老实承认自己的失败，会有这样的下场也是理所当然的吧。

『……算了，无所谓。反正聪应该早就跟她们提过我的事了。不过呢，不管他多么小心谨慎，只要让她们的认知产生一点落差，对方就会轻易地相信我了。虽然聪也多少有从经验中学到了一点，但他还太嫩了。他以为光凭这样就能够阻止我吗？』

由于过去已经成功过很多次了，所以她相信这次一定也是自己会获胜。

受到莎兰娜危害的人们不是已经死了，就是因为受骗上当而变得情绪不稳，即使想找她报复，动作也没那么快，还有时间。

她认为自己只要在这段时间内能够远走高飞，逃到其他国家就好了。

这是她根据过往经验所做出的盘算。

『首先要让那个一脸圣女样的神官相信我。为此……』

莎兰娜故意弄髒身上穿的衣服，显得一副贫困不堪的样子。

然后不知该说幸或不幸，因为她这几天都没有好好吃饭，使得她看起来就像个不幸的女人。会儘可能的利用现有的一切资源这点，还真是他们姐弟俩共通的特质。

莎兰娜开始跟蹤她的首要目标，神官。

神官现在正在购物，佣兵之一的巨乳女陪着她，这点似乎也可以善加利用。

『先绕过去……』

因为肚子饿，所以她走起路来是真的摇摇晃晃的。

她把这点也估算在内，抓准两人走过来的瞬间，从小巷里走出来，夸张地倒在神官面前。

因为立刻爬起来反而会显得很不自然，她还加上了虚弱地缓缓起身的演技。

「……啊。」

「不、不好了！嘉内，麻烦妳拿一下东西！」

「喔喔……」

诀窍是即使起身，也没办法立刻站起来，要装出自己头晕目眩的样子。这样就可以提高自己身体虚弱的可信度。

根据事前打探到的消息，莎兰娜知道这两人都是那种烂好人个性，因此在心中暗自窃喜第一阶段的作战成功了。不过她绝对不会表现出这些内心的嘲讽。

「妳没事吧？振作点！」

「对、对不起……我……没事的……」

「妳的身体都这么虚弱了，哪里像是没事的样子！先找个地方休息……」

利用他人的亲切，攻破对方的心防。

就算聪有警告过她们，人还是会透过外在表现跟几天下来的行动来判断一个人的品行。

更何况彼此都是女性，只要煽动对方的同情心，便能轻易地趁隙攻破心防。

接下来只要配合利用对象的心境与言行，诱导对方与自己产生共鸣。

是反向利用同性之间的同理心的手法。

其中也包含了让对方以为她不是聪的家人的盘算。

「我、我真的……没事的……啊。」

「妳别勉强自己站起来！有没有可以休息的地方……」

「佣兵公会就在前面。要不要先送她过去那边？」

「说得也是……麻烦嘉内妳也来帮忙一下。」

「我知道了。要出力的工作就交给我吧。」

莎兰娜就这样成功地获得了和目标建立起关係的契机。

再来只要用她舌灿莲花的功力拐骗对方，加深对方对她的信任就好了。

◇　◇　◇　◇　◇　◇　◇

「……我看妳身体相当虚弱，是发生什么事了吗？虽然我没办法保证只要妳说出来我们就一定能够帮助妳……毕竟我们能做到的事情也很有限。」

「是啊……儘管要视实际状况而定，不过可以的话，我们会儘可能地协助妳。只是，那个……如果妳碰上的问题太严重，我们就真的帮不上忙了……」

「……不，光是两位有这份心意我就很高兴了。毕竟至今为止，都没有人可以陪我商量……」

在佣兵公会的食堂里，路赛莉丝她们正在听方才援救的女性陈述她的遭遇。

照她的说法，是她丈夫带走店里的营收，跟其他女人不知道私奔上哪去了。

她基于和其他商人签订的契约，需要钱去进一些无论如何都必须进货的商品，甚至拿店面做担保去借了钱来进货，可是营业额一直上不去，唯有累积的利息不断增加，最后只能将店面脱手。

简直是人生坠入谷底的範本。

「这遭遇……比我想像中来得更为沉重啊。」

「是啊……不过桑特鲁城里有那样的店家吗？」

「……我本来是想去其他城市里重新来过，才会来到感觉有不少工作机会的这座桑特鲁城……可是说来惭愧，我的盘缠已经用尽了……」

「那妳接下来的生活该怎么办？」

「这……我也只能去卖身，想办法赚点钱…………」

「这座城市对娼妇的管理很严格喔？因为偶尔会有罪犯假扮成娼妇混进来。所以无论是哪家娼馆，都会特别严格地进行身家调查。更何况妳是从其他城镇来的，我想应该没什么店家愿意僱用妳喔？不过妳要是有之前居住城市的户籍或是其他连锁娼馆的介绍信，那就另当别论了。」

「怎、怎么会……那我只能找找看有没有地方能让我工作了……」

每座城镇的法律，会因管理该处的领主规定而有所不同。

桑特鲁城的法律尤其严厉，毕竟娼馆可能会成为散播性病的温床，所以不会随便僱用来自外地的女性。

此外也有许多犯下窃盗等轻罪的女性奴隶会以更生的名义在娼馆工作，而且基于职业特性，娼妇也很容易捲入纠纷中。因此一般人想成为娼妇，必须经过商人与行政官的严格审查。

简单来说就是会鉅细靡遗地调查对象是否有户籍之类的身分证明、有没有前科、过去工作过的职场评价、家庭状况、至今罹患过的疾病等事项。

身家调查严格到来历不明的人就连想去娼馆工作都办不到。

「居、居然有这些规定……因为我等于是从其他国家私奔过来嫁给他的，所以没有这个国家的户籍。丈夫好像也没有帮我办理相关的手续。啊啊，我往后该如何是好……」

「那他根本一开始就盘算着要抛弃妳了吧！什么烂男人啊……」

「不过这下可伤脑筋了呢。基于立场，我也没办法僱用妳……」

「不，妳们光是这样请我吃饭，我就已经感激不尽了……接下来的事情我会自己想办法处理的。」

「不是，妳没办法处理吧。妳没有户籍的话，没人会僱用妳喔。」

「我会自己想办法的。追根究柢，是我自己没眼光，遇上了丈夫那种过分的人……」

同样身为女人，她的遭遇听来实在太凄惨了。

可是路赛莉丝她们无法帮她介绍工作。

顶多只能让她去当佣兵，但是佣兵在阶级还没升上去的时候也很穷困。

不管怎样都无法解决她眼下的生活费问题。

「路，怎么办？这时候抛下她不管，良心上也很过意不去……」

「这个嘛……祭司长说过，『如果无法为捡到的生命负责，一开始就别捡动物回来』。所以在她多少存到一点旅费之前，先让她在我这边工作吧。」

「祭司长的确说过呢……等一下，她又不是小猫小狗……」

「但在意义上是一样的喔？面对生活有困难的对象，对人伸出援手却又无法负责到最后，那实在太不负责任了。虽然反过来说，要是我们都援助对方了，对方却无法独立，那就是当事人不负责了。」

「是啊，那种仰赖他人的善意行寄生之实的人最差劲了。既然这样，要让她下田工作吗？」

「应该会这么做吧。虽然因为栽种药草，最近生活上比较没那么拮据了，不过我们在财务方面还是称不上宽裕。」

「所以两位的意思是，可以暂时僱用我，但我必须要在存到生活费之后找到工作，是这样吗？」

「是的。虽然教会是靠着领取国家补助金来营运的，但财务上并不宽裕，所以只能让妳在短期内待在我们这里工作，可以吗？」

女性表现出在思考的样子。

教会要负责照顾收养来的孤儿们，所以在资金方面没有太多余裕。儘管药草能卖到不错的价钱，却也不是所有药草都能以高价卖出。

而且可以採收的药草也会有品质上的落差，需要能够辨别品质的观察力。再说优质的药草一旦过了产季，价格便会一落千丈，这也是这世界的常识。

「……我明白了。还请让我接受您的好意……神官小姐。」

「不会，我这边很缺人手，有人能来帮忙，我也算是得救了。」

「喂……我们没事的时候也都有帮忙啊？」

「不过不是每天吧？药草毕竟是野草，成长得很快。长太大是卖不掉的。」

「对不起，我们只能不定期帮忙……」

嘉内等人身为佣兵，不可能每天都来帮忙採收药草。

有时接到委託，还会连续几天都不回教会。

教会的孩子们也都为了能早日自立而忙碌着，所以栽种的药草中有几成会因为长过头而无法拿去贩售。虽然路赛莉丝会借着把药草调合製成药水的方式来减少这方面的损失，但她也没办法处理掉所有错过採收期的药草。

儘管这样比直接浪费掉来得好，可是调合出的药水要是没卖掉，也会变成库存。

药水当成商品也只能便宜卖，除了加工过可以放比较久之外没有其他优点。

基于这些原因，如果想看準时机，在药草效果最佳的时候採收，无论如何都会需要人手。只有路赛莉丝一个人实在忙不过来。

「话说，方便请教妳的大名吗？」

「咦？这么说来，我还没有自我介绍呢。我名叫莎蒂。」

「我是四神教的实习神官，路赛莉丝。纵使时间不长，还是请妳多多指教。」

「别这么说，我才要请妳多多指教。」

于是路赛莉丝就这样僱用莎蒂为教会的帮佣了。

在离开佣兵公会前往教会的途中，路赛莉丝和嘉内说起悄悄话。

『我说那位……应该是杰罗斯先生的姐姐吧？』

『是这样吗？不会吧，我觉得她给人的气质跟通缉令上的画像差很多耶……』

『嘉内……我都不禁要怀疑，妳真的是佣兵吗？不管怎么看都很像啊。如果她那些表现都是演出来的，老实说真的很可怕。』

「的确……跟大叔所说的感觉差满多的。真不敢相信那么乖巧顺从的女人会是罪犯。」

『我想就是因为这样才恶劣吧……』

『还无法确定是不是她本人啊……那也只能再观察一段时间了。』

『是啊……如果是别人就好了。』

儘管起了疑心，不过可以的话，她们两人并不想怀疑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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