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話 庫洛伊薩斯的罪行遭人揭穿

沿着道路往西北高速宾士的车体。

那是在地球上称为「轻型高顶旅行车」，跟这个奇幻世界非常不搭调的玩意儿。而这辆车一路迴避商人们组成的商队，同时十分醒目的穿过道路。

搭在车上的是杰罗斯和亚特这对难兄难弟。

「……这辆轻型高顶旅行车搭起来意外的舒适耶。」

「虽然是只搭载了最低限度所需的零件，不上不下的产物就是了。车上也没加装空调。」

「不不不，对这个世界而言已经够好了吧。为什么你没在伊萨拉斯王国拿出来卖啊？」

「因为觉得会被拿去改造成兵器啊。伊萨拉斯王国的主战派一直找理由，要求我提供可以拿来当武器的玩意儿啊～比方说能一举歼灭敌人的魔法炸弹之类的……」

「对一个魔导士提出这么胡来的要求……唉，虽然亚特你是做得出来啦，不过把车子的技术交给那种家伙确实不妙呢。毕竟能够以远胜过马车的速度布下阵形的机动力，在这个世界上已经够有威胁性了，就算只有少数部队能这样做，可以使用的战术也会大幅增加啊～」

不难想像车辆这种东西在军事上会受到重用。

输送兵力和物资，迅速在作战区域布下阵形。就算是在剑与魔法的世界里，只要能比对手早一步把兵力输送过去，就能佔有莫大的优势。

这样甚至能做到事先埋伏并偷袭骑兵队等具有高机动性的先遣部队，并立即撤退。

量产型的魔导式四轮汽车，动力部分是由索利斯提亚魔法王国製造的，伊萨拉斯王国能做的只有利用工厂量产金属车架等零件而已。

由于车体外部和马车一样是木製的，只要动力部分的设计及技术没被盗走，对方就无法着手改造。

他们也设想到了对方可能会拆解组装完成的车子窃取技术，所以动了一点手脚。只要不用特殊工具，照着既定步骤拆解，内藏的魔封石就会启动魔法术式，自行销毁。

这是基于根据从亚特那边听来的消息，觉得需要动这些手脚，让那些血气方刚的家伙无计可施，不过反倒是索利斯提亚魔法王国这边有扩张军事实力的可能性。

不过对身为一介平民的杰罗斯来说，这些事情与他无关。他态度一转放弃思考，想着「麻烦事就交给大人物决定吧」，把问题全丢给了德鲁萨西斯公爵。

「假设敌军想以骑兵队强行突破我方的步兵，只要侦查部队能比敌军更快把情报带回来，就可以先设好枪兵队，打坏敌军的如意算盘。」

「嗯，照你这样说，不但能够迅速移动部队的位置，扰乱敌方的耳目。也能够提前让可能会被击溃的部队离开现场。」

在这个异世界，骑兵队是很受欢迎的部队，运用高机动力搭配骑枪冲刺，很容易在战场上立下功劳。想当骑士的人都很嚮往，甚至会以加入骑兵队为志愿。

尤其是重视名声的贵族，最常出现在这种显眼的部队里。

动作慢的重装骑士会是主要战力，然而部队布阵的速度也很慢，最重要的是基本配备的武器是双手枪或是锤矛等重型武器或钝器，若是发展成混战，将会非常耗费体力。

要简单说明战术的话，基本上就是用包含佣兵在内的轻装部队阻挡敌人的脚步，再派骑兵队从敌方左右两侧夹击。陷入混战后再派出重装骑士，一举击退敌军。

不过除此之外也会依据兵力和战场的状况来安排部队，战略性的用兵策略也发展得愈来愈複杂……

然而部队规模扩大，建构起緻密的联络手段就成了一大要点。敏锐的察觉战场的动态，因应情势儘快下达命令给各个部队，使战局不断产生变化，导向对我军有利的情势。

这是个靠兵力与装备，还有将领的素质与战术决定胜败的世界。可是杰罗斯等人的存在有可能会破坏这个规则，创造出能够有效地迅速击溃敌军的机械化部队。

「不过啊～梅提斯圣法神国手上可是有火绳枪喔？如果他们坚守在城砦里的话就麻烦了呢。在平原上作战也对我方不利，光靠少数机动部队应该撑不了多久吧。啊，用输送车突击就好了嘛！」

「等等，杰罗斯先生？你刚刚说他们有火绳枪？该不会……」

「好像是哪个勇者做的。不知道他们是上哪弄到火药的材料的。」

「那个也做得出来吧？」

「亚特你也知道吧？要製作硝石很花时间啊。而且要用在战争上就需要準备一定的量，跟在地球上的製造方法也不同。」

硝石是可以製造的。

以鍊金术製作硝石时，要在熬煮到已经煮不出东西的药草上混入怪物的血液，使之发酵。虽然还有其他製作方法，不过这个方法是最轻鬆的。

可是这样能製造出来的量有限，实在没办法準备出足以让军队使用的量。而且这是只有鍊金术师能完成的事，但梅提斯圣法神国不可能推崇这种作法。

毕竟鍊金术师是魔导士，信奉四神教的他们连回覆药水都不愿接受了，所以连这最简单的方法都用不了。

『既然这样，他们是发现了什么别的方法吗？唉，毕竟我只知道用鍊金术製造的方法，根本想不到其他手段就是了。』

这里的科学法则和地球不同，光要製作出一块硝石都必须做不少研究。

不能太过仰赖从异世界被召唤到这里的人所具备的知识。

「哎呀，反正就算製作了火药出来，威力也不大啊。直接施放魔法还比较有效。」

「用魔法击出子弹比较省事啊～我也用了这个方法。」

「你也做了枪吗！」

「没啦，我是做了『枪刃』。是跟反器材步枪差不多大的玩意儿。不适合用在近距离战斗上呢～不好运用，枪身的平衡性也烂透了。顺带一提这玩意儿还超重的。」

「……完全派不上用场。」

大叔以前製作的「枪刃」是他完全顺着自己的喜好去製作的，因为无谓的用了稀有金属来製作，所以非常坚固。可是作为武器而言，是重量上有着致命缺陷的不良品。

不仅只有杰罗斯这种能力非比寻常的人有办法使用，用起来也不顺手，没什么机会能派上用场，现在也寂寞地被放在储藏室里生灰尘。

简单来说除了当作危险的摆饰外，没有任何价值。

「所以我又从零开始做了别的玩意儿。44自动麦格农手枪和沙漠之鹰这两个，亚特你比较喜欢哪一个？」

「结果你还是做了其他的嘛！你是想让这个国家变成枪械社会吗！」

「我只是回归原点而已。枪可是男人的浪漫啊。战舰跟战车，还有螺旋桨战斗机跟巨大机器人也是……所以呢？亚特你觉得哪个比较好？」

「用点357麦格农子弹的呢？」

亚特也敌不过枪械的浪漫。

「啧，好死不死竟然挑这个啊……蟒蛇是我自己想要用的说。」

「居然有喔……」

「……有喔。没办法，我就用ZB26好了。不，用那个或许也不错……」

「那不是捷克式轻机枪吗！你是想当贩售武器的死亡商人喔！」

真要说的话应该是恐怖分子。

也不知道该不该说是幸好，毕竟这些都只是他基于兴趣製作的单一製品，不是为了贩售而大量生产的东西。要是把这些东西拿去卖，可以想见会在军事层面上造成极大的混乱。

「我可是晚上熬夜努力做的，你却只会出张嘴抱怨呢。」

「是你晚上熬夜做的东西太危险了吧！乖乖拿毛线打个手套什么的吧！」

「很遗憾，我不擅长打毛线呢。换成星型引擎我就做得出来……」

「你是想做零式舰上战斗机出来吗……」

只是兴趣那还无所谓，但这个大叔不时会失控。

亚特也想起了自己在「Sword and Sorcery」中经常被杰罗斯的失控行为牵连，碰上大惨事的经验。

这个大叔顶多就是「比其他歼灭者好一点」而已，说穿了还是其他家伙的同类。只要没盯着他，他就有可能在无意间搞出技术革命。

实际上现在就有个歼灭者的弟子，在某个平原上打造了兽耳后宫。

『得盯着这个大叔才行。他搞不好会一时兴起就做出不得了的兵器……』

在中世纪文化水平的世界里投入现代兵器，文明的水平就会瞬间提升。而且很有可能会引发战争。

尤其这是个明显地表露出名誉与权力慾望的世界。要是加入了能有效且迅速地打倒敌人的兵器製作技术，等于是点燃了那些目前安分守己的王公贵族们的野心。

就算用在政变上，也会是令人不忍卒睹的惨剧。

「亚特，军队很花钱喔。光是防卫费用就是一笔不可小觑的花费了，要一举更新所有装备，会对国民造成负担。再考虑到开发费用，实在不是靠民众的税金就能解决的问题啊。如果不是什么极端的独裁政权，是不会发生你想像中的事情的。最重要的是，你觉得德鲁萨西斯公爵会允许这种事情发生吗？」

「这很难说喔～？那个人也是贵族，我不觉得他完全没有野心。」

「照那个人的个性来看，他会利用能派上用场的东西，但也会谨慎行事吧。他肯定会在修法之后严格管理，不让这些武器流入民间。」

「……你为什么能预测到这种程度啊。」

「因为他是个拿到新的产品会很高兴，同时也会顾虑到危险性的人啊。比起为了发展产业而在各地製作武器，他应该会在直属国家管辖的工厂製作并严加控管吧。还可以同时监视技术人员……」

「真不想与他为敌呢。为什么这种人不是国王啊？」

如果德鲁萨西斯是国王，索利斯提亚魔法王国会变得相当繁荣吧。

遗憾的是他对公爵这地位十分满足。虽然不知道他私下做了些什么，但杰罗斯认为他是自愿接下在暗地里支撑国家的职责的。

不然不可能光靠一代就打造出那种夸张的情报网，而且还和大量的商人往来。一切都是因为他比任何人都还要清楚情报的重要性。

也就是说他是檯面下负责处理骯髒工作的角色，不过对国家而言，这种负责控管檯面下情势的人是最重要的。他不可能光凭一时冲动就决定「好，来开战吧！」这种事。

杰罗斯一边想着这些事，一边茫然地眺望着从车窗外流逝而过的景色。

「啊，亚特……刚刚那里应该要右转。」

「真的吗？我不小心漏看方尖碑了。」

「方尖碑……唉，形状是很像啦，但那只是普通的路标喔？」

「得在哪里迴转才行……是说我们要去那个城砦是叫什么来着？」

「是邦巴砦。加上这次你已经开错路七次了，唉，毕竟你是路痴，这也没办法。」

「以前啊……我明明要开车去台场，结果经过了仙台呢。生马肉好好吃喔～……」

「那是青森吧……真的假的？简直是丰功伟业啊。」

亚特出乎预料的路痴程度，就连杰罗斯也在内心里大为震惊。

他甚至想说回程还是换他自己来开车好了……

◇　◇　◇　◇　◇　◇　◇

「呼……累死了。我的屁股痛到不行……」

长时间坐在马车里一路颠簸，让克莉丝汀的脸上也露出了疲惫的表情。

到了国外后，还是让人感受到这段旅途的距离有多漫长，造成精神上的疲劳。

一行人总算抵达里沙克尔镇，下了马车后，眼前是商人聚集的热闹小镇。

有着别具特色的三角形屋顶的木造建筑栉比鳞次，屋旁的排水沟里流着温水，冒出温暖的水蒸气。

明明是冬天，这座小镇看起来却比她想像中的更为热闹。

「那么我去找今晚落脚的旅馆。」

「拜託你了。我要在这里稍微活动一下身体……长途跋涉实在是累了。」

「这样吗，那么在我回来之前，就麻烦您在这里等我了。还请千万不要一个人跑去别的地方。」

「啊哈哈，我不会做那种事啦。伊札特，从阿哈恩村回来之后你就对我保护过头了喔？」

「因为我不想再体验一次那种感觉了。那么我去去就回。」

在各方面都变得很爱操心的伊札特动身离开马车，去找可以下榻的旅馆了。

克莉丝汀目送他离去之后，原本在马车里打瞌睡的萨加斯老师也下了车。

或许是马车的门太小了吧，高大的老魔导士行动看起来不是很方便。

「睡了个好觉啊。不过……嗯，这里变成了别有一番风情的小镇吶～老夫以前来的时候还是个寂寥的小村子的……」

「是这样吗？反正我也不知道这里以前是怎样的村子，比起那种事，我只想早点找到旅馆，泡在温泉里好好休息。因为我有点累了……是说这个『免费住宿券』上面好像没有指定旅馆，是在哪间旅馆都能用吗？」

「应该是这样吧。好了，该选哪间旅馆呢～」

「伊札特刚刚已经去找旅馆了……」

萨加斯年事已高，可是腿和腰都比克莉丝汀还要健壮。

他伸展了一下那实在不像是老人的背部，看不出有半点疲态。

身为骑士做了许多锻炼的克莉丝汀有点羡慕他。萨加斯一副就是体力多到有剩，感觉不像有需要泡温泉疗养身体的样子。

而这位老师正像是眼前有个假想敌，独自反覆挥出直拳。

拳头划破空气，发出了俐落的声响。

「老师……你真的是魔导士吗？这实在不像是一位老先生能挥出的拳头耶……」

「魔导士也需要体力吧。老夫不认为整天蹲在桌子前，脑袋硬梆梆的人能在实战时派上用场，所以从以前开始，培养体力就成了老夫的兴趣。」

「感觉要当拳斗士也行呢。老师你可以光靠格斗技就打倒魔物吧？」

「老夫以前曾经赤手空拳打倒灰熊吶～盗贼也是光靠这身千锤百鍊的肉体就足以搞定了。」

「比我想像得还厉害……」

这位老魔导士是个超乎想像的武斗派。

克莉丝汀是第一次听说萨加斯过去是过着怎样的流浪生活。知道老师是个能空手打倒熊型魔物的豪杰，让她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这位老人的对自己的要求，就是「若要求知，必须要先锻鍊出强健的体魄」。不如说他甚至让人觉得改造肉体才是他的主要目的。

在他们閑聊之时，先前离开去找旅馆的伊札特回来了。

「大小姐，位于那边转角的旅馆还有空房。我是有先和对方交代说我们可能会入住，拜託对方先把房间留给我们了……您觉得呢？」

「辛苦了，那我们就住那里吧。总算可以休息了呢。啊，那里有地方能停马车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