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話 大叔被誤認為勇者

走在村里铺好的路上也没看见几个村人，显得非常寂寥。

有时也会从房子里看见小孩子探头出来，但看起来多半是家长的人总是会立刻把孩子藏进家里。像是害怕着什么的样子。

从屋子里传来让人想要呕吐的臭味，刺激着鼻腔。是腐臭味。

而杰罗斯他们觉得自己已经知道臭味出现的原因了。

「这也是妖精们造成的吗？」

「我想十之八九是受了妖精们的影响吧。他们应该是故意对等级低的村人们恶作剧了吧……真会找麻烦。」

「……看起来明明就那么可爱。」

「唉，我觉得妖精们就是这样啦。你在『Sword and Sorcery』里也体验过了吧？」

「是没错啦……但因为很可爱就心软了。」

「我不是不懂你的心情，但有很多和可爱的外表相反，非常兇恶的魔物喔？」

妖精的外表的确很可爱。可是他们有着不符合那外表的残忍特性。

对于妖精们来说杀死生物只是游戏，恶劣的玩笑也只是每天的余兴节目。

而会造成这种特性，很重要的理由是因为他们的寿命很长，以及只要靠自然界的魔力就可以生存，不太在意进食之类的事。简单来说就是很閑。此外之前也说过，他们的智慧相当于孩童，没有懂得分辨善恶的伦理价值观。

由于物理攻击或带属性的魔法攻击大多都对他们无效，知道自己不会因此受害后便得意忘形起来了。

普通的人类无法看到他们这点最为棘手。

「玩游戏时我还想跟妖精签订契约，让他们当使魔的说……」

「不要这么做比较好。你的下场会很凄惨喔？而且是肯定会。」

「把话……说死了呢～～不愧是老玩家。」

走了一段路之后，只见眼前出现了大量的群众，叫骂声此起彼落。

仔细一看这里好像是教会，村人们正围着祭司抗议。

「所以说，妖精们非常天真无邪，没有任何恶意的。他们不会像人类那样为了慾望而行动，是顺着纯粹的心自由生活的种族喔。」

「就算是这样，他们就可以大量的杀害家畜吗！这可是关係到我们的生活啊！」

「不只是家畜！他们还会随心所欲的把我们埋进洞里，趁我们睡觉的时候把我们丢下悬崖不是吗！哪里天真无邪了啊！」

「他们之前还把小婴儿支解的四分五裂喔！隔壁的米莎都大受打击而卧病在床了！」

「去年约坦家的小鬼，可是在森林里被活生生的支解了喔！也太过分了吧！」

「你们可好了，都不会被袭击呢！」

「这是因为我是虔诚的四神教信徒。你们是因为蔑视神，才会被妖精们袭击吧？」

这状况听起来实在太惨了。妖精造成的危害似乎已经持续了好几年。

大家明明为了这些损害而烦恼着，祭司却坚持自己受到了神的祝福，用这些全都是神的恩惠的说法来矇混过去。

最后还要说他们不够虔诚，村人们也忍不住动怒了吧。

村人们本来就已经因为妖精的事十分不满了，这一句话有如火上加油。无论何时演变为暴动都不奇怪。

大叔有些在意妖精的事，便佯装什么都不知情的旅客，搜集起情报。

「抱歉，大家是为什么聚在这里啊？」

「啊？怎么，是旅客吗？真稀奇啊。」

「我沿着街道前往桑特鲁城的途中碰巧经过了这里。是说是这在吵什么啊？」

「是妖精造成的危害。我们正在拜託四神教的祭司大人帮我们说服妖精，可是……」

「要是祭司没打算处理的话，你们就只是在浪费时间呢。」

「「「「「！？」」」」」

大叔说了句多余的话。

充满杀气的视线集中在杰罗斯身上。

但是正因为他知道妖精的生态，他便藉着将事实告诉大家来度过这个场面。

「妖精和四神根本无关。他们知道祭司不会危害他们。这只是我的猜测，不过他们应该是靠神官服做区分的。换穿普通衣服的话就会被袭击吧。」

「等一下，就算和四神无关……为什么穿着神官服就不会被袭击？搞不懂这点啊。」

「我想大概是有人跟妖精们签订了契约吧？『妖精不袭击穿着神官服的人，就不会受到危害。』像这样的契约。这样一想就说得通了吧？」

「是谁定下了那种契约……魔导士吗？不对，魔导士和神官的关係很差……」

「这种事情我就不知道了喔。只是要那边的祭司先生去说服妖精也没用吧。所以为了不要让灾情继续扩大，在被他们杀死前，杀了他们比较好。幸好可以从妖精身上取得调配用的素材，我觉得也不算是浪费劳力啦。」

所有人都互相看了看彼此，开始讨论起要怎样打倒妖精。

普通的攻击对妖精无效，他们也有很高的魔法抗性。相较之下耐久性极度低落，就算是村人，只要用带有魔力的武器攻击的话就能打倒他们。

可以当作武器的是生息在森林中，叫做「树人」的植物型魔物。由于是树木的魔物，做成棍棒的话会带有些许魔力。用这个就有可能打倒妖精了吧。

在杰罗斯将这件事告诉村人们的途中，出现了唯一一个唱反调的人。是四神教的祭司。

「各位请等一下！千万不能被那位魔导士的话语给迷惑了，妖精是非常纯凈的种族。你们要杀掉这样的妖精吗！会遭受四神的制裁的！」

「那你能去说服他们吗？我们可是因为他们而死了一大堆人喔！假如他们是纯凈的种族，为什么要给人添麻烦啊！」

「「「「「没错！说得对！」」」」」

「妖精们是心智年龄非常幼小的种族。所以他们就像孩子一样，天真无邪又纯洁。我认为人也该像他们一样。」

「既然那么纯洁，为什么要支解孩子呢，只要纯真幼稚就可以为所欲为吗！」

祭司已经快哭出来了。

保护妖精就会引起村人们的反感，但站在村人们那边又违反教义。

由于四神教的传承中表示创世神最先创造出的种族是妖精，所以不能杀死妖精。

而妖精不断做出恶劣的恶作剧，让他们十分烦恼。

这位祭司以某方面来说也是受害者。

「嗯，既然妖精也被视为一个种族，那么制裁他们也是合理的吧？就像法律允许杀伤袭击商人的盗贼，妖精应该也适用这种规矩才对吶。」

「什么……你在说什么可怕的事情……妖精拥有远胜于人类的力量喔？人类是不可能反抗他们的！低等魔导士就是这样……」

「我到这个村子里的时候就已经解决掉两只喽？因为遭受他们的攻击，我就没手下留情的杀了他们，有什么问题吗？」

「你、你说什么……杀了妖精……怎么可能办得到这种事……」

「不杀他们就会被杀，事情就是这么简单喔？他们可是把铁砧往我头上丢下来呢。」

妖精的力量主要是纯粹的魔力。可保有的魔力量很多，又擅长操纵魔力，所以可以使出强力的攻击。问题是这优秀的能力他们只会用在自己的享乐上。

虽然要怎么使用自己的力量是个人自由，但这对其他人造成极大的困扰又是别的问题了。

既然被视为一个种族，妖精们所作的行为引发种族间的战争也不奇怪。根据状况判断，也有可能会允许大家歼灭妖精。

这样的话，拥护妖精的四神教也会从国教的位子上被扯下来吧。

「委託魔导士如何？虽然用物理或魔法攻击都很难打倒他们，但用魔法有比较高的可能性能够解决妖精。」

「原来如此……我们试着向领主大人请求看看吧。因为妖精造成的危害太大了，说不定他会愿意处理。」

「等一下！杀害妖精是背叛神的行为啊！请重新考虑一下吧。」

「吵死了！你倒是说说神做了什么啊！被杀的婴儿连一岁都不到喔！」

「我被杀的孩子也才十岁而已！什么事都没做的家伙少在那边说大话！」

「也有很多人因此受伤了！要是继续放着不管，不知道我们会变成怎样啊！」

看来受害的情况比大叔想像得还严重。

其实这个村子里各处传出的异味，是被支解后的家畜内脏被藏在屋子底下，或是其他人类难以进入的地方腐败后发出的腐臭味。这当然也是妖精的恶作剧。

光是在杰罗斯听到的範围内，就有将从家畜身上切下的头部放在门口、活埋行动不便的老人、把孕妇推进河里等等，妖精们做的事情十分残酷。

「叔叔……妖精到底……奇幻的世界到底是……」

「你要在幻想中寻求梦想是可以啦？但是现实就是这个样子。在英国的传说中，也有很多妖精的恶劣玩笑，实在很难说他们对人类是友善的。实际上以种族来看，妖精和人类完全是不同的种族，相较之下兽人们光是可以互相沟通这点就比较好相处吧。因为妖精根本就不听人说话，听了也会马上忘记。」

「叔叔……你在『Sword and Sorcery』里被妖精们做了什么？要是没到刚刚听到的那些事情以上的程度，是不会冷酷成这样的吧？我觉得你对他们的敌意异常的高。」

「等级还很低的时候被他们从悬崖上推下去、在河里漂流的途中从上面砸下岩石、撞上结冻的瀑布底部死了回来；在和稀有怪物战斗时被他们用树的藤蔓缠住脚，无法行动时吃了一发突进；在和多人共斗稀有头目战斗时偷走我的回覆葯；把我推下掉落陷阱……等等。」

「呜哇～……妖精太过分了。我能理解叔叔为什么会讨厌妖精。」

村人们虽然听不懂「Sword and Sorcery」和「死了回来」是怎么回事，但是他们很清楚妖精的危害有多么恶劣，所以边听着两人的对话边点头。

村人们打从心底同情着大叔。这是只有受害过的人才懂的苦。

「他们可以穿墙，所以可以入侵任何地方，对他们来说无力的人们正是最好的猎物。毕竟他们觉得就算被发现也只要逃走就好了。他们有能办到这件事的力量。」

「浪费强大的能力，以某方面来说是很令人羡慕啦，可是要为人所恨这就有点……」

「作为防範对策，虽然使用含有魔力的武器就能打倒他们，但他们不但小，动作又快，很难对付。试着培育『食妖精兽』如何？这是『食人兽』的突变种，不会捕食人类，而是会捕食妖精的魔物。因为妖精很笨，被高浓度的魔力吸引过去后就会被吃掉。顺带一提种子可以当成药呢。啊，我手边有种子喔？」

「「「「「把那种子卖给我们！」」」」」

「喔喔喔？」

村人们立刻展现出了极大的兴趣。

儘管他们也知道继续这样下去很不妙，却束手无策，所以只要有可以打破现状的方法，不论是怎样的方法他们都愿意仰赖。而大叔手上就有着那个方法。

然而祭司的脸色很难看。要是魔导士突破了这个状况，身为祭司的他就颜面扫地了。他无论如何都想阻止虔诚的教徒们叛变。

「你、你是要大家利用魔物吗……这是多么可怕的事情啊！魔物是忤逆神的邪恶生物，要利用那股力量，简直是恶魔的作为！」

「我觉得比起遵从神的教诲什么都不做，跟不管做什么都想变得幸福，努力去完成这个愿望的人比较像样啊。明明被害成这样却什么都不做，只是袖手旁观的话，那就让我堕落为恶魔好了。」

「搞清楚，接收邪恶魔物的恩惠，等同于将灵魂卖给邪神！所以我才说魔导士就是……」

「讨厌啦～你不也受了魔物的恩惠吗？」

「什、什么啊……我才没有接受那种邪恶生物的恩惠……」

「你所穿的神官服，是用『丝毛虫』的丝做成的吧？杖则是『雄树人』，戴在手指上的防身用魔导具的魔石也是从魔物身上取得的，这样你还要说自己没受到魔物的恩惠吗？」

「什么！这的确是从魔物身上取得的素材……可是已经用神圣魔法凈化过了……」

「理由是什么都无所谓。以结果来看你也享受了魔物素材的恩惠。这是不变的事实。你不觉得只有神官可以，一般人却不行，这道理说不太过去吗？」

神官之所以会讨厌魔导士，就是因为他们会讲道理来压过教义，以道理来否定自己的信仰。不管怎么向魔导士诉说教义的内容，他们都会用正确的道理来找出教义的破绽。

所以神官们才讨厌魔导士。

而现在祭司就败给了眼前的可疑魔导士。

「叔叔，就算你再怎么讨厌四神，也不用迁怒于被祂们使唤的祭司吧……」

「我是没这个意思啦……可是在村里的大家这么辛苦的时候，还因为信仰不採取行动的话，那不如不在比较好吧。啊，这就是『食妖精兽』的种子。」

「你这是从哪里拿出来的？刚刚你手上什么都没拿吧？」

「这是商业机密喔。魔导士绝对不会把自己的手牌亮出来的。因为会被人研发出对抗的方法吶。」

他从道具栏中取出「食妖精兽」的种子，交给其中一位村人。

这是他刚来到这个世界，在野外求生时採到的种子，在瑟雷丝缇娜等人的实战训练时也搜集了一些。由于还有许多存货，所以送人也无所谓。

从村人们的角度来看，可以从空无一物的地方取出种子这件事，表示眼前的魔导士是个比外表更有实力的人。

然而看到他从道具栏中取出种子的祭司就不一样了。

「你……不对，您该不会是……勇者大人吧？」

「不，我只是个可疑的魔导士喔？勇者？那是什么？可以吃吗？」

「请您不要装傻了！从虚空中取出物品是勇者们的特殊能力！能够使用这个能力的您怎么可能不是勇者！」

「很遗憾，我不是勇者喔。我也没打算成为那种无聊的东西。」

「勇者无聊？为、为什么……勇者会与四神为敌。明明是天选之人……」

「天选之人啊。只因为你们自己的方便就硬是帮被诱拐到这里来的人冠上勇者这个称号而已吧。我可不想沦落为你们为了国家利益而任意利用的道具。首先，我啊～就不是勇者，也不是被召唤来的。」

「那力量毫无疑问是勇者的力量不是吗！您为何要否定神！」

「真烦人啊……所谓的勇者啊，不是被选上而是努力到达的人该有的称号喔？而这些勇者会被人称为英雄。明明不想却硬是被冠上勇者的称号这种事，可疑得让人反胃呢。」

看起来十分可疑的人却说勇者很可疑。这话实在是很可笑。

「祭司大人，你跟叔叔说什么都没用喔？叔叔最讨厌四神了，硬把这些事情推到他身上，他真的会生气喔？」

「你、你是要我认同这个否认自己是勇者的魔导士殿下吗！明明是接受了神的力量的天选之人……」

「所以啊，你不要继续说下去比较好喔？不然祭司大人你有可能会被杀的。」

「……你把我当成什么了？我不会随便对人施放魔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