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熊燃烧的灿然火焰。
利用风箱送风调节火力后,用钳子将钢块送入火中。
烧得火红的钢块接下来将遭受千锤百鍊,面临化为各种不同模样的命运,然而结果如何,端看工匠的想法与技术。
杰罗斯拿钳子夹起烧得火红的钢块放在铁砧上,挥动鎚子,用超越人智的速度反覆锤打,使钢块延展变薄后,再将钢块摺叠起来继续锤打。
烧红的钢转眼间变成了一把短刀。
「嗯……虽说是即席设置的,不过使用上看来没什么问题。很好很好。」
杰罗斯现在正在自家增建的锻造场里打铁。
他想测试一下自製的锻造场设备,所以试着打了一把刀,确认设备没有任何问题,可以正常使用后,满意的点了点头。
在那之后,他又把试打的短刀给放入了火中。
「嘿嘿嘿……这下就能锻造出各种东西啦。用魔导炼成果然还是太无趣了呢~♪」
才刚获得形体的短刀又再度被火焰加热,染上红色的光芒。
就算只是试製,只要是锻造,他就会全力以赴。
这对杰罗斯来说是兴趣的一环。
然而正因为是兴趣,他才更是认真。绝不妥协。
杰罗斯基本上很喜欢自己动手製作东西,不过在製作上有许多个人的坚持。
利用魔导炼成来做金属加工是比较轻鬆,可是感觉跟在捏黏土差不多,他其实不太喜欢。
而且做出来的成品他也不甚满意。
儘管持有在「Sword and Sorcery」中属于顶尖技能的「锻造神」,杰罗斯自己却在现实中从未锻造过任何东西。但不可思议的是,他在使用魔导炼成时,对正在加工的金属状态了若指掌,心底深处同时也有一个声音告诉他「这东西不对」。
这感觉恐怕是他现在持有的「锻造神」的技能效果带来的,而他下意识的顺着内心深处的声音行动后的结果,就是顺势增建了锻造场。虽然行动力很惊人,不过完全搞不懂他这么做的意义为何。
『工匠果然还是需要有自己的工坊啊。好了,接下来该做些什么呢?』
因为有各式各样的素材收在道具栏里不见天日,他早就迫不及待的想让这些素材改头换面了。虽说肯定会做出一些超乎常理的东西就是了。
然而杰罗斯根本不在意。
因为这只是他自己做好玩的东西,没有人会因此责备他。这里甚至没有人会妨碍或阻止他,是个专属于他,让他可以尽情投入嗜好中的小小世界。
◇ ◇ ◇ ◇ ◇ ◇ ◇
四大公爵家。
是指自古以来将秘宝魔法传承下来的家系,其中包含了继承火之秘宝魔法的「索利斯提亚家」、继承风之秘宝魔法的「利比安托家」、继承了水之秘宝魔法的「阿玛尔提亚家」、继承了地之秘宝魔法的「桑德莱克家」。又被称为四大贵族。
秘宝魔法由于历经漫长时光,受各家代代继承下来,一直被视为是相当强大的魔法,可是以在实战中使用的层面来看,这些魔法非常难运用。
索利斯提亚家的秘宝魔法虽然可以将魔法术式安装在潜意识领域中,但是在使用时必须消耗大量的魔力,使用者会因为魔力枯竭而倒下。
其他三家的秘宝魔法则是利用魔法捲轴传承下来的,儘管理论上能够发动,但不是没办法收在潜意识领域中,就是发动成功的机率极低,分别有着某些缺陷。
当然这些魔法要是成功发动了,都具有很强的威力,可是依然无法避免一旦发动就必定会导致魔力枯竭的这个共通缺点。而且因为是利用魔法捲轴传承的,也有被窃贼偷走的风险在。
由于魔法不管在军事还是外交层面上,都能起到抑止或牵制的作用,所以四大公爵家的秘宝魔法情报属于国家机密,并做了情报控管,对外只强调其威力之强大。
至于为什么要在这时候说明关于四大公爵家和秘宝魔法的事──
「茨维特……秘宝魔法的魔法术式超複杂的耶。」
「索奇斯……你为什么要跑到我房里来改良魔法术式啊?而且你们家的秘宝魔法基本上也算是国家机密,不是可以随便秀给其他家的人看的玩意儿吧。」
「又没关係。而且不把这魔法改良到好歹能用的程度,不知道北边的大国会做些什么,不是吗?毕竟那个国家最近局势不太稳啊。」
「想要人给你意见的话,去找库洛伊萨斯。我只顾着用。」
「你真小气耶~而且我要是去找库洛伊萨斯,他也只会滔滔不绝的跟我说些专门领域的知识说半天而已~根本是浪费时间。」
「唉~……这点我的确无法否定啦。」
索奇斯•威尔•利比安托。十七岁。
四大公爵家之一,利比安托公爵家的长男,未来将会成为下任公爵的青年。
由于其开朗明快的个性、孩子气的言行举止,还有可爱的娃娃脸,在某些贵族以及特定人士间相当受欢迎。
主要是基于「他是男的?真的假的?不……就算是男的也无所谓。」或是「他真的是男孩子吗?不,他搞不好是个带把正妹……」不然就是「小索索好萌喔~哈嘶哈嘶……」之类的原因,让当事人在并未刻意经营的情况下,成了个罪孽深重的人。
因为有着中性外表的他穿上洋装化妆后,看起来完全是个少女,他本人也非常介意这件事。
他之所以会缠着茨维特,也是因为茨维特是少数不会对他的外表多作评论,让他可以轻鬆地说出内心话的朋友。一方面也是他本来就喜欢亲近他人。
只要是男人,数度目睹同性看着自己脸红,下意识地别开目光的样子,心里自然会有些不舒服吧。也难怪他会觉得烦。
该怎么说呢,在别种意义上,他也是过得很辛苦。
「你基本上是代表利比安托公爵家来出席晚宴的吧。再不去换衣服时间就要来不及了喔。」
「无所谓吧,我们跷掉别去啦。反正我们不在场,事情还是会有进展,麻烦事就交给其他人吧☆」
「你啊~完全没有身为下任当家的自觉吗?你好歹也是公爵家的人,不该说这种话吧。而且这次的晚宴是我们家主办的,我也一起跷掉就糟了。」
「我不喜欢被身上都是浓厚香水味的女人巴着不放啊。要我出席那种满是刺鼻香水味的场合,我会很想吐啊。连生理期都迟到了。」
「男人根本没有什么生理期吧!我的确也不喜欢香水的味道,不过你还是死心吧……」
茨维特也懂索奇斯想表达的事情。
晚宴是比晚餐会规模更小的贵族聚会,这种宴会举办的主要目的是让贵族们搜集情报或交换意见,不然就是在进行密谈时用来掩人耳目用的。
同时也具有让年轻一辈或各家继承人加深情谊,或是作为寻找结婚对象的联谊会场的功用。
这次的晚宴是由索利斯提亚公爵家主办,茨维特身为下任当家,就身分上而言是不得不出席。但他也很能够理解索奇斯会排斥这种场合的心情。
只是基于所处的立场,他得尽到贵族应尽的义务。
「那就跷掉嘛。逃离宴会~抵制参加也可以啦。」
「哪能做那种事啊!你干嘛想抓我一起当共犯。赶快认命去换衣服啦。」
「呿~正式礼服穿起来很拘谨,我很不爱穿啊~唉~……真讨厌~」
「你少在那边碎碎念了,赶快去做準备!没时间了。女僕们也很无奈喔。」
「茨维特你也很不知变通耶。放轻鬆点嘛。」
「你把贵族的义务当成什么了?既然我们是靠人民的税金长大的,就没资格抱怨吧。反正也就是工作这一个晚上,你就忍着点吧。」
「唉,有下辈子的话,我想当个小市民就好了。贵族这种玩意儿根本不是人乾的。」
儘管嘴上还是抱怨个没完,索奇斯还是拿起了挂在衣架上的正式礼服,开始换起衣服。
然而这时他却碰巧在沙发下面发现了不可能会出现在男人的房里的东西。
「茨维特~」
「干嘛?」
「这是什么?」
「什么啊?呃!」
索奇斯的手上拿着的是用浅绿色布料製成的女用内衣──也就是被称为内裤,或是叫小裤裤的玩意儿。
恐怕是茨维特的护卫杏在昨晚值勤时,一如往常的在这个房里製作女用内衣,不小心把其中之一遗留在这里了。
可能是杏在沙发旁製作,收拾东西的时候掉到了沙发底下吧。
『这么说来,杏今天早上看起来很困。她是整晚没睡在值勤吗?』
以年纪来说明明还是个孩子,却非常尽忠职守,没有任何怨言的接下了大夜班的工作。出这一点小错也还在可以容忍的範围内吧。
然而在男人的房里发现女用内衣,会让人对房间的主人产生某些疑惑,这又是另一个问题了。
「茨维特……难道你有女装癖吗?」
「怎么可能啊!」
「那这是偷来的吗?不,可是从这个品质看来,这应该不便宜吧?难道你是从夫人们的房间……不会吧,难、难道你是个超级妈宝!」
「才不是!我绝对不是那种人,你怎么会导出是我偷了母亲大人的内衣这种结论啊!是我的其中一个护卫有在製作这类产品贩售。恐怕是她在夜间护卫时进了我的房间,待命期间为了打发时间才做的吧。我觉得应该是她大致上有收拾过,但不小心漏了一件没收。」
「你这借口会不会太牵强啦?」
「我反倒想问你,我现在在你心中的形象是怎样啊?」
「……你该不会……有把这个套在脸上吧?或是戴在头上?还是说……难道你穿上了?」
「你平常到底是用什么眼光看待我的啊?」
无须顾虑彼此,可以畅所欲言的朋友相当难得,然而茨维特有时候实在搞不懂索奇斯。
该怎么说呢,因为他总是很爱胡闹,所以很难分辨哪些是他的真心话。
要说他是个表里如一的人也没错,可是以贵族的──而且还是公爵家的继承人来看,只会觉得他的行为太笨了点。让人担心他的将来。
「……装备!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
「你干嘛套上去啦!你是变态吗!」
茨维特用力的揍了把内裤套在脸上的笨蛋。
他决定之后再向杏抱怨这件事,总之得先让眼前这个死到临头还想拖延时间的笨蛋闭嘴,赶快换衣服前往作为晚宴会场的大厅才行。
因为他就算只迟到一下下,父亲德鲁萨西斯也会严厉的责备他。
结果在换衣服的期间,索奇斯还是不死心的做垂死挣扎,等他们抵达会场时,父亲德鲁萨西斯的开场致词已经结束了。
对于茨维特本人也不想做出的失礼行为,德鲁萨西斯的眼神冰冷得吓人。不用说,索奇斯也怕得浑身颤抖。
没人敢忤逆最强同时也是最兇恶的现任公爵。
◇ ◇ ◇ ◇ ◇ ◇ ◇
贵族们每年都会举办数场晚宴或舞会这类的活动。而一年中大概会有两次是在王都举办。
这当然是公爵、侯爵、伯爵等级的贵族和邻近的下级贵族之间交换情报的机会,但是也如同前面所提过的,这也是让既有贵族与新兴贵族碰面,或是让将会成为继承人的少爷和大小姐互相结识彼此的联谊会场。
老实说这种活动根本是在浪费税金,不是那种没事就能一直举办的玩意儿。
持有子爵和男爵这种等级的爵位的人,要是连前面加上「准」的人也算进去,也有相当可观的人数,而其中有不少贵族一生从未出席过这种宴会。
家族历史悠久的贵族通常比较重视传统,出席宴会的贵族成员也不会改变。甚至有人认为举办这类宴会属于一种义务。
然而这对于不习惯这些旧有惯例或习俗的人来说,简直是地狱苦行。
晚宴现在进行到了众人站着享用轻食閑聊的阶段。众多贵族们开心地谈天,或是为了结识其他贵族而四处找人攀谈,或是在别的房间里密会。
「……为什么不能公事公办,简洁明快地谈完要事啊。我已经受不了了。」
「这……唉,如果是讨论国境的情势或是其他国家的传闻,或许可以那样做,不过也有些贵族是想听听别人的意见吧。毕竟贵族基本上是重视上下关係的纵向社会啊。」
「要一一请示过上层再行动的话,真有个什么万一时反而有可能会来不及对应,不是吗?我是觉得碰到紧急的时候不需要顾虑其他贵族的面子啦~」
「你虽然说得一本正经,不过你单纯只是累了吧。」
「你说对了。」
茨维特因为把参加晚宴视为是义务,所以已经做好觉悟要承受一定程度的精神疲劳了,可是索奇斯在晚宴开始后不过十分钟就腻了。
他接下来将近一个小时都在低声抱怨,唠叨个没完,让茨维特也不禁担心起索奇斯的将来,怀疑他这样有没有办法继续当公爵家的继承人。
他很不擅长忍耐。
「是茨维特少爷呢……」
「该由我们主动向他攀谈吗?不过老实说,我很不擅长面对茨维特少爷……」
「要是库洛伊萨斯少爷在就好了,不过他今天没出席,真可惜。」
「索奇斯少爷不管什么时候看都很可爱呢。」
「不能把他带回家吗?」
「「…………」」
贵族大小姐们不知道为什么都不愿接近茨维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