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兄妹

我曾经做梦也想要见到的人，

正完好地站在我面前。

甚至和我坐在同一张餐桌上吃着她刚刚做的义大利面。

相比于我和香怜，伊莎是我所见过最擅长家务事的人了。

三人坐在一张餐桌上。

「五年不见，星宇你连吃饭都不会了。跟你妹妹一样。」

香怜的吃相嘛……就跟她操纵那些电线一样，胡来的。有些时候我甚至怀疑她是否会不小心塞进自己的鼻孔。只有吃饭这方面她是完全师从了她的学生会前辈。

而我则是因为这段时间心情低落，已经瘦下了五公斤。未来还有继续瘦下去的可能……不过随着伊莎的到来，至少这一顿吃下了不少。

她拿起纸巾，替香怜擦了擦。

「伊莎姐姐……我自己来就行了。」

这边倒是非常和谐啊。

只是虽然叫姐姐，但由于身体停止生长，伊莎看起来并没有比香怜大多少——她死时14岁，之后身体在培养槽中度过了5年，现在看起来比16岁的香怜还要小。

不过她俩的关係似乎比香怜和米奈尔要好一些。有一种相敬如宾的感觉。

但是相逢的喜悦也并没有持续多久，房门外传来吵闹的声音。是武装学生联合会的人，似乎正在试图阻止什么人进入。

脚步非常嘈杂，听起来似乎不止是一两个而已。

「emmmm，那个人来了么？」

伊莎这么说着，站起身。

「谁？」

「你最恨的那个人。也曾是最恨你的那个人。」

但她怎么知道是谁？

伊莎指了指颈后。撩起的浅色秀髮……让我无法不想到与她有着相似发色的米奈尔。

那是刚刚插入的无线网卡，这个无线网卡与另一个插在墙上的无线网卡想通，将自己与整栋大楼的数据管理AI链接在了一起。同样的事米奈尔也曾经做过，但可惜的是我们曾经藏身的建筑仍在安装，城市大脑AI也拒绝了她的访问。

目前的伊莎，拥有半智能思维迴路，可以看到门外的一切。

「那个混蛋竟然还带着一伙人？」

她走向门。

难道是要出去？

「喂，伊莎别出去……外面应该都是管理会的人。」

我抓住了她的手腕，还是那样的纤细。

这一次，我抓住了她。

就绝不会放开了。

「……小宇。」

似乎有些冒犯。但我是不会将她就这样交还给他们的。

「藏在这里就行了，外面有我和香怜。」

「不，没事的。释放我，管理会是知晓的。那个人来也只是因为——」

只是因为，家人吧。

哈里森是个为了妹妹不顾一切的人。虽然在大漂浮之前没有尽到唯一亲人的职责，但这并不能否定如果没有加入当时的武装学生会，他仍会抛下伊莎……

或许他也想儘早提升到较高的位置，为兄妹俩的小家庭做些什么贡献吧。

但我仍然无法原谅他对我，对我的米奈尔，所作的一切！

现在是一个机会。

原以为他绝不会回到永夜之城，让我有机会……

让我找到这样绝妙的机会，去复仇！

门被打开了。

那个混蛋……来了。

哈里森，是伊莎的哥哥，也是多次阻碍我和米奈尔……甚至杀死她的人。

「伊莎。」

他的手颤抖着。

那是曾经被我用反作用力折断粉碎的手，现在虽然被人工智慧医疗机械所修复，却仍然留有深深的疤痕和畸形的指节。

那只颤抖的手想要抚摸伊莎的面庞，就像是为了确认她确实存在着一样。

啪！

却被一巴掌，拍掉了。

「——？」

「我没有你这样的哥哥。」

「什……？」

别说手在颤抖了，这下哈里森整个人都开始颤抖。

我甚至怀疑他随时可能当着所有学生会干事以及管理会成员的面，突然倒下。

我本来还想着要怎么对付他，但是伊莎的意外行动暂时让我没有行动。

「大漂浮之后，为什么要背叛武装学生会，不……就不提大漂浮了，就说最近吧。背叛7F区的大家。处处针对星宇。」

「那还不是因为你。都是为了你。」

「为了我去迫害别人？大漂浮的事情我知道是怎么回事，你在管理会中多多少少也能查到事情的细枝末节。而且小宇有对你说过实情。」

「那种片面之词怎么可能……怎么可能一听就信？」

「那你信什么？你就信小宇在大漂浮时害死我？」

「可他只有一个人活了下来。你……伊莎你伤着了么？身上还有后遗症吗？」

「小宇的能力是反作用力，他只能自保，根本不可能救得了任何人。」

不，伊莎说的不对。

并不是只能救自己。就如同我所后悔的那一点——我完全可以救伊莎，只是需要付出相对应的代价。

「他可以保护你。」

「然后他自己死？你根本没把他的生命放在眼里吧？难道我就是人命，他的命就不是了吗？自私鬼！明明自己是自私鬼，却还要求别人做圣人。」

「可是……他可是男的。」

说到这里的时候，哈里森明显气馁了。像是个正被班导老师训话的学生。

「又不是沉船事故，就算是沉船了也是孩子先走，男的和女的有什么区别？这都22世纪了平权了，你这是变相歧视女性！从来没听说过就必须以命换命这种说法。」

「可……」

「你走吧。」

「走？你要留在这吗？」

「哎，你这个人真的就像是两三百年前封建社会的大老爷思维方式呢。我爱去哪就去哪嘛。」

伊莎叹了口气。

接着……世界的一切开始变成红色。

这是伊莎的特能力，控制波长的能力，波长包括了声音和光，如果把我们所在空间的光全部更改λ=uT公式，所看到的可见光就会趋向于红色。

接着——

啪！

一个响指过后，我和伊莎的身体同时消失在视野中。

这是进一步增强了波长，让光的波粒二象性中的衍射变得更强，光会直接从我们的身边绕过。这样，我们无论站在哪里，光线都能够透过我们，也就变成了透明色。

「伊莎！你在哪里！」

哈里森大喊着，却像一个在黑暗中胡乱摸索的瞎子，什么也找不到。

伊莎抓住了我的手腕，向楼道外的电梯间走去。

我们要离开这里吗？

只要她在身边，去哪里都可以。

——至少半年前，我一定会这么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