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袋真的是浑浑噩噩的,我回去的姿态可能像是落水的野犬一般的可笑,明明是很痛的,可这样的话不能从嘴里说出。
痛觉不能忘记,只是配合之前的举动,令人维和。
为什么阿伯婆会有那么大的力气?我承认自身的体质和普通人有着差别,而且在这几个月内快速的变化,宛如有一股异变在凝固在体内。简单的火器也要开上好几发才能擦破我的皮肤,更不用想像用拐棍来打碎我的鼻樑,拳击手都做不到的事情,老人又怎么可能?
我的手还捂着自己受伤的地方,回到这几天经常路过的廊道,视野稍稍的模糊,或许是因为意识在蒙疼中还未清醒。
这一切都是流逝的幻觉?回想来到这里之后,经历过的太多事情,彷彿没有那么真切的实感,但愿这不是真实。
离开时房间的那面木板并未来得及锁上,就轻力的推去,随着手上传递到木屑缝隙的响动,敞亮明视了。
所有都如旧,短短的离去,时间还来不及在细微处留下吻痕。唯有桌上摊开的图书悠长的翻动,页码犹如鸟翼,于暖流,翱翔到最后一面,盖上沉澱而来的封面。
但是现在对我来说,还不是欣赏的时刻,就没残存多少值得的心情。我仰面的倒在床铺上,眼睛终于睁开了些。
小心的挪去遮住鼻子那的手,先前在那的骨伤已经完全的癒合,疼痛什么的都悄悄的溜去,就像什么都未曾发生过,发生的那些都是虚假的臆想?
直到手心处盖住了天花板原先的位置,几抹暗红的痕迹印在那,是鼻子上留下来的血浆,这一切都是确切的发生过的,明白这一点后,我才没了那天真的想法。
真是的,这些明明都在我的预想里。
这么迅速的恢複能力,已经和正常人的常识脱节了吧,就算是我自己也有点惊讶,甚至是害怕。
过于的不正常,似乎和怪物,非人一样。
【剎】「呵呵……比之前还要快好多,受伤什么,变得这么廉价了吗。」
某种意义上,这并不应该让我感慨,但因为心里的不知所措,使得我忽然对自己有了疑惑。
不仅仅是我一人,这个将我包裹起来的世界,也变得越来越奇怪,对事物理解的视角渐渐扭曲。
我奋力的坐起来,伸手拿起床边的开水,还是有点温度漫出来,温水摸过喉咙的感觉很舒服,不过舌头僵硬了,如同在那里綉了几朵金梅。
转眼的瞬间,我的目光在面前驻留,与镜子里的自己对视,是的,与镜子里。房间的装饰固然朴素,可是在靠墙的位置放着一张有些年代的梳妆台,镜子就在那。过去住在这里的主人大概是个女性,可如今丢了蹤迹。
就在放射的镜像上,是我的身影,初看的第一眼,我甚至都分辨不出那到底是我的样貌,还是戾初躲在镜后窥视我,我们本就没有区别,可即使容貌相似,那能辨认出来的本质,如今这本质分界的点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的含糊。
镜子里的人,瞳孔闪烁妖光,茫然里,熟悉的汉字跃然眼上。
………戾…………
睁眼与眨眼间,媚艳的朱光在镜面里消失无存,就像是土壤里萌发的苔芽,转瞬即逝,又沉沉的褪去,瞳孔淡回了那碧波般的蓝色。愣住的我似乎在盯着那里发獃,紧紧的抓住被子的一角。
镜中之人,只是个普通人
对吗?
或许就这样去想我才可以安慰此刻的彷徨。
我用力的拍几下脸颊,试图把混沌的意识拉回清醒的一侧,即使有把镜子打碎的冲动,也不得不放下。
偏头看去,外面泥水的味道拌着乾燥的风吹进来,吹的我觉得懊恼。好吧,我起身準备关上窗户,连带的还有窗帘,不过那棵银杏的枝条实在是太长了,径直的伸入屋内,彷彿纤细的手,移走了两边窗门。
这让我记起了那只被吓跑的怪猫,奇怪,它并没有一颗完整的头颅,像是失去了生存价值,是昨天被戾初吃掉的。现在,又失去了一只脚………………
嗯?为什么我会觉得一只猫没了头还能活下去是件很正常的事情?可是它的心脏的确在跳动,似乎对我来说,这就足够了。
我尽量不去思考这件事,继续把银杏伸到房间的枝条给切开。关上窗户的房间,使眼睛能看到的东西愈发的不清晰。
和身处破晓之前般的亭台般。
我在狭小的地方来回渡步,踢踏地板的声音来回在耳边叫唤着,似乎今天的余下的时间都会在这个地方过去。
总不可能就待在屋子里虚度光阴吧,我有想要出去的想法。最后,却疲惫的坐回了角落去,还不肯逃逸。
对了——————
选择1
:听听收音机也好
选择2
:刚刚开门的时候手感怎么这么奇怪
【选择1】
我就是容易考虑太多了,反而令自己陷入太多不必要的苦恼,儘管要把思绪整理回正常的样子,短时间内是不可能了,那我还不如做点其他的东西,分散下注意力。
看书…………已经看不进去了,在乡下收不到电视信号,收音机的倒是可以。
我翻开了书桌下面的抽屉,果然没错,哪怕灰尘稀碎的沾在表面,收音机依然剩下几格电没用完。
擦掉上面的髒东西,放在了床头的位置,很快,电磁似的声音流过网罩,在空间内回蕩。
低沉的男音混合杂响,让话语一下子难以辨认,我凑近了点,勉强能听出这大概是新闻播报一类的东西。
【男音】「…………这是由ID叫白面玉米括弧baimi的网友发来的路况,啊,那个,说在高速的八都互通大桥堵的非常厉害,正在收听涛哥节目并且要路过的朋友们多多注意。那么好————接下来的下一条」
【男音】「由ID买不起宝可梦黑白的网友发来的小故事,说的是小时候住在农村里的人,一般都会有口井来喝水洗衣服什么的。啊,这我印象很深,涛哥小时候…………话说回来,这位网友讲,他们老家有个说法,有种叫入河狗的妖怪,像是狗,又像是黄鼠狼,有五个腿,吼,五个腿,的确挺稀奇的。喜欢躲在人家的井里面,等到晚上的时候,会把小孩喜欢的东西投射在水面上。被引诱的孩子会忍不住朝井里伸手,这倒是挺危险的,然后入河狗就把那些孩子给拖到井里吃掉,撕,这怎么这么像欧洲一些美人鱼的故事好像……………………」
人鱼啊,好熟悉的名词,正常来说是不会这么让人印象深刻的,可能和曾经认识的某人相关,却在记忆中回忆不起来她的样貌,和相关的所有。
不是我忘记了,而是关于那个人的痕迹被世界抹除,在户犬规则的作用下,也影响到了我,虽然不多,甚至因为mirror的身份,这样的修改明明可以忽略不计,可彷彿这个规则在配合我潜意识的想法,彻底的丢掉了与人鱼联繫的东西。
我却依稀能想起那天,由一具爆裂开来的身体绽放出的烟花,那人在冷夜里萧瑟,再也回不来了。
我多么庆幸自己忘记了她,如此,我所感到的只是遗憾,而不是伤感,我已经没有心力去伤感了。
比起这个突兀刺激到我的名词,还有那关于入河狗的「生物」更能引起我的注意,好像在看某本古书时有提到过。
但古书里的入河狗,并不是把这些跌入井中的人给吃掉。
传说的是,母祖(泪之川的河神,原始南岩宗教{起源于4000多年前的新石器时代}认为是泪之川的河神以川河为中心创造了海洋,河神种下的一棵红树,产下的果实变成陆地,所以称为母祖,而母祖最后从肚子上吐出了一黑一白的果实被女儿初吞进了肚中,孕育出的一对姐妹,也是生命最早的形态,清至的真和污浊的理。)因为对山川的布景不满而调整时(《南岩志》写的是治水时)遇到了一只由野草(也有说是苔藓和水草)做成的饿狼,觉得好玩就带在身边。结果她发现每次自己调整好的布局都会被这个喜欢恶作剧的动物给偷偷改变,愤怒之下就拿着石头追赶它,野狼只好躲在井里,于是它的后代就定居在井内,因为碰到掠食者会遁入河里,就叫做入水狗。
入水狗确实会把人们想见的东西投射到水面上,引诱人落水,可并非是直接把人吃掉。落水的人「似至乐之时,常皆回至少时」如同踏入了桃花源一般,回到了以前最快乐的日子,大多是少年时候,在这些时光里渐渐沉沦,而身心也在一点点的被吃掉,直到死去。
这种生物只有在《南竹书》(又叫做《南岩旧志》三国时代被吴国从春秋的吴越地区的王墓中发现的竹简,内容和东汉修编的《南岩志》大致相同,却在很多细节和重要内容上完全颠覆。《南竹书》因为和主流的儒家思想以及正史有些背驰,并未得到推崇。)才偶尔提及,虽然和那几个书中有移山之能的怪物比要弱小许多,可这种利用心内弱点吞噬别人的能力,令我映象深刻。
想着这些事情,收音机的内容接下来讲的是什么,已经没空去理会了,眼皮微微下垂,是睡意来了,春天还没结束几天,春困这个概念,还存在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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选择2
刚刚开门时手感怎么这么奇怪
我凭空的抓了几下手,仔细的去回想起刚刚的手感,可能有什么东西卡在门缝那边,频繁的开关门的话,也许会把那边的地板给刮坏掉,想着閑着也是閑着,不如清理一下。
双足轻轻的伸入了拖鞋内,我抓住门把手的位置,又一次的旋钮拉开,不过这回,感测而来的振动感弱了许多。
好像真的有什么东西卡在门缝里,预感里,要是再用点力气,底下或多或少的会裂开。
【剎】「啧,麻烦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