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敌人来袭──!快关闭外门──!!」
门卫大喊着。他试图将门关起并拉起弔桥,但入侵者跳到弔桥上,让他无法顺利执行。就算放下栅门,敌方的水属性圣骑士也放出冰块卡住栅门上的洞,往下钻滑进城门。虽然这五名圣骑士感染了黑死病,神术威力依然不容小觑,他们将一般的武装骑士用风术吹飞,打到城墙上。从他们的神力以及整队配合的熟练程度,推断应是王国亲卫队等级的骑士。
「这些家伙很强!」
帝都的平民卫兵们举起枪摆出射击架势,圣佛尔波圣骑士团也拿出他们的神杖,随着指挥施放各种属性的神技。
「準备射击!第一队,发射!」
鸟铳部队从城门上射击,却被对方瞬时展开的冰之防壁给挡下,无法造成伤害。
「第二队,发射!」
虽然一般的冰也可以防止枪弹及炮弹穿透,但高阶神术使用者所放出的冰更厉害,即使薄薄一层也具备足够的防御力。
「可恶,敌人是高阶的水属性术者吗!」
尼德兰国的圣骑士们,其中三人终究还是成功地把被罩住的笼子带进了城门内部。接着,他们拿掉罩子、打开笼门,将一群白色的小动物释放到帝都内。
儘管牠们有一半左右没熬过黑死病而死亡,但活下来的小动物们仍转眼间就四处飞散到举办市集的大街小巷内,构成巨大的威胁。
「这些松鼠飞起来了!?」
街上的人们看到松鼠做出超乎想像的行为,纷纷发出惨叫。
而小动物们则随着水管爬上屋顶,接着在屋顶和屋顶间飞跃,进行移动。
虽然尼德兰国的商人们称呼这些小动物为松鼠,但实际上牠们是飞鼠。而飞鼠,同样也是啮齿类。
另外,圣佛尔波大型市集最大宗的商品为纺织物,当附着在感染鼠疫桿菌的飞鼠上的跳蚤跑进纺织物内,这些商品就会瞬间成为疾病感染的媒介。
「不妙,这是紧急状况!关上第二道门!」
门卫大声地发出指示。
帝都是个佔地广大的城塞都市,虽然没有明确细分出主要城堡和其他地区,但仍分成供皇帝、贵族、军人居住的都心区域和平民居住的一般区域。虽然也有贵族居住在郊外,不过军人都是居住在都心。为了防卫外敌入侵,帝都整体的道路多设计成雁型般曲折迂迴,防止入侵者一眼就看出帝都的所有路线。因此即使外围的第一道门被突破了,仍有其他道门可将敌人挡下。
通往宫廷和都心区域的第二道门已立刻关闭。
「快回家去,紧闭门窗!别让任何带有疾病的动物进入家里!」
通知敌人来袭用的烟火从第六道门的塔上发射,出现在空中,警告圣佛尔波宫廷和帝都陆军。而负责看守帝都各区域钟塔的人,也开始大力敲响警钟,巨大的钟声四处响起。
警钟一响,帝都内所有的店家都关起门窗,人们也躲进店内,并且规定店家必须收容路人和乞丐。就这样,帝都的居民们迅速地开始了避难行动。
◆
「可恶!!」
公会理事长皮耶尔从被圣骑士用神术击垮的检疫所帐篷下爬了出来。他不惜弄得满身都是擦伤,也要捨命守护手中的药箱。
「时候到了吗!」
他打开药箱,里面是已分装完毕的特效药「司帕沙星」。而现在,正是开启它的时刻。
法马曾如此交代它──
只要患者还活着,无论身分贵贱、甚至是罪犯,全都要给予特效药,然后将其隔离。只要少治疗一个人,或是任由感染者自由行动,他们就会变成传染源,四处散播黑死病。
「你们听好!所有人!首先!喝下这葯!」
皮耶尔对在场的人发出怒吼。
他一个个地帮守卫、商人、甚至围观群众处方开药,接着用笔沾了沾道具箱里的墨水瓶,在守卫、商人、其他所有在场的人脸上做记号。这用的是法马给他的特殊墨水,可维持数日也不会消失。如此一来在有新的感染者或疑似感染者出现时,就可以从记号分辨是否已服药。接下来,皮耶尔还必须把这些人带到隔离区域去才行。
「快用神术在这里製造出冰的防壁!为了避免灾情继续扩大,快点!」
皮耶尔对神术使用者下达指示,确实地按照指导手册进行隔离步骤。
现在他将重整被突破的防守线。
比起来袭的敌人,阻止黑死病入侵才是当务之急。黑死病可是比人类更可怕的敌人。根据法马的预测,只要帝都有一人感染黑死病,超过六成的帝都人口就会被传染并死亡。
「我们怎能被黑死病这种东西给打败!所有人都要活下去!」
这是皮耶尔发自灵魂的嘶喊。
在帝都内部,被指出会成为鼠疫桿菌传染媒介的老鼠以及跳蚤,大部分都已遭到驱除,市民们也于平日就注重维持清洁。因此,帝都比起世界各地的其他城市都还要来得乾净,可谓世界第一整洁。
帝都市民们不但勤洗手和漱口,还有事先分发好的保护衣与口罩,所以其实黑死病不会扩散得那么严重,或者该说根本没机会扩大传染规模。即使如此,黑死病还是恐怖的兇狠传染病。
「现在就是关键时刻!动作快,进行防範对策!」
皮耶尔毫不吝惜用药,转眼间他已在第六检疫所用掉了九十一人份的葯。
「再这样下去葯会不够,快把污染区域控制在最小限度!」
皮耶尔自己也不忘服药,并且戴上法马请梅乐蒂製造的一种很像简易防毒面具的口罩。
而原本被挡在城门外的尼德兰国搬运工们,则趁乱把货物丢在现场,準备顺着原路往回逃。
「到此为止了!」
不过,从艾斯塔克出发的神殿第一追捕队已追上他们,绕到他们身后。
商人们见退路被骑着马的追捕队挡住,纷纷露出害怕的表情。
「咿,大人饶命啊!」
「警告偷渡入国者,就地投降吧!投降者将可保命,不愿投降者,一律杀无赦!」
神官的语气十分坚决。某些吓坏的商人当场跪倒在地,随后便被绑了起来。但仍有一些商人,被死亡的恐惧所侵蚀,失去正常的判断力,一边挥舞着小刀一边大吼,试图正面突破包围网,最后被神官们就地正法。依照神殿的教义,虽然悔改者可获得饶恕,但罪人就必须彻底论罪。
而那些投降的商人们,都已经出现发烧癥状,因此神官们便让他们服药,随后立即进行隔离。他们所带来的货物以及反抗商人们的遗体,皆全数火化。
◆
「闪边去~!把路让开~!」
为了追杀入侵到城门内的尼德兰国圣骑士团,帝国陆军的圣骑士团和皇帝直属的近卫师团赶到了现场。他们骑着马,率先朝尼德兰国圣骑士发动了攻击。
「『灼热燃烧』」
赤红的火焰朝尼德兰国的精锐直扑而去,转眼间周遭便被火柱及热气所包围,神术的火焰缠绕在攻击对象身上。
「『风之防壁』」
入侵者则使出风系神技,抵消火焰,进行反击。双方互不相让,一场你来我往的死斗就此展开。帝国骑士团甚至不顾会对大街造成损害,连续施放大神技,攻势有如怒涛一般。
事关帝国的尊严,绝不能放过这些尼德兰圣骑士。
很快地,尼德兰国的圣骑士们被帝国军团团包围,已无路可逃。然而,或许是被逼至绝境后领悟到自己难逃一死,他们便试图做出垂死挣扎。
「『忿怒风暴』」
尼德兰国圣骑士们将飞鼠笼上的门完全打开,接着所有的风属性圣骑士便朝着飞鼠尸体使出风系大神技。飞鼠们的尸体随即被吹上高空。
就这样,满是鼠疫桿菌的暴风在帝都市民之间宾士,并把家家户户的门窗吹破,闯进民宅内。还有店家被吹毁,建筑物的瓦砾碎块四处飞散。
而尼德兰国圣骑士团继续加剧暴风的威力,打算让鼠疫桿菌在帝都中蔓延。
「『凈化之风』」
「『大地除厄』」
随后赶到的圣佛尔波帝都教区骑士团,在神官长所罗门号令下,使出风属性和土属性的凈化神术迎击。蕴含神力的风发出低沉的咆哮,化为旋风扫过,将附近数十公尺的帝都街道转变成恶疾难近的凈域。
「汝等已不配使用神之术法,吾将在此剥夺汝等之神脉!」
所罗门庄严地一喝,将入侵者们断罪。神殿的特权之一,即为掌管神术使用者的神脉开阖许可权,这是只传授给教区神官长的秘仪。虽然在不知道对象姓名的情况下,无法真的关闭神脉,但能用简单的方式使其暂时施展不出神术。另外,神脉被关闭的神术使用者,将被贬为一般平民。
「喝!」
所罗门的武装神官部下们将圣骑士们团团围住,并摆好阵势。
接下来,所罗门便开始了长吟诵,以进行神脉之斩断。尼德兰国圣骑士们见状,赶紧同时对神官长展开攻击。而神殿的精锐部队和帝国骑士团则进行支援,保护神官长的吟诵不被打断。
「『火焰牢狱』」
帝国近卫师团的高阶火焰神术使用者发动了大神技,将尼德兰圣骑士们困在火焰之壁内。
「『圣泉枯涸』」
所罗门完成吟诵,发动秘仪。从他的神杖中出现了数道光环,飞向入侵者们,并消失在他们的体内。随后无数的冰箭出现在他们上方,像雨淋般落下
失去了神术的尼德兰圣骑士,面对这落井下石般的攻击,连防御都做不到,只能任由冰箭穿刺自己的身体。其中一名黑死病癥状最严重的圣骑士,直接倒地,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他的尸体立即被火焰壁的火给吞噬,烧得连灰都不剩。
◆
「陛下!方才接获消息,尼德兰国圣骑士已突破第六检疫所,攻进帝都。」
「敌方兵力如何?」
女皇沉静地问道。听到敌人来袭,她不仅没有显露出慌张的神色,反而像是十分期待。
「对方共计五名。」
虽然圣骑士一人就可抵一百名平民士兵的兵力,但女皇听到人数只有五人,还出现大失所望的神情。
「这种程度的小事,何必吵吵闹闹的,根本连敲响警钟都用不着。」
然而,警钟却久未停歇,最后女皇失去耐性,索性说道:
「还是朕亲自去击溃那些大胆狂徒吧。」
她愉快地微笑着,準备自皇座上站起。
「陛、陛下,这恐怕……」
「别担心,朕不会下杀手。顶多让他们痛不欲生。」
若是大陆最强的火焰神术使用者伊莉莎白出马,大概不用一秒,就能把敌人解决掉吧。对此亲信和朝臣们都深信不疑,因为他们深知女皇是听到遭受敌袭也不会畏怯,反而会热血沸腾,盘算要如何华丽地扫蕩敌人的个性。
「陛下,请三思。」
就在此时,布鲁诺开口进谏。
「微臣认为皇帝陛下亲自到最前线太过危险。」
「竟然忧心朕的安危,朕真是被小看了。」
女皇听到布鲁诺的话后,似乎被激起了斗志。她的周遭迸出神气,神力瀰漫在大气中,甚至产生了海市蜃楼。
「微臣方才说危险的意思是指,马赛尔领地的黑死病,已入侵到帝都内。」
「黑死病!?帝都内!?」
黑死病的死亡率特别高,可谓高居疾病之王的地位。想到可能会出现多少被害者,女皇的脸色也不禁煞白。即使是最强的女皇,亦对病原体束手无策。实际上,她还差点被白死病夺去生命。
「现阶段尚不知尼德兰国在盘算什么,故微臣劝陛下以留在宫廷内为上。」
国务大臣和布鲁诺异口同声地说道。接下来,布鲁诺打开了药箱。
「请陛下服用黑死病的特效药,以预防感染。」
如果皇帝感染黑死病,国家将因此瓦解。身为臣下的布鲁诺当然得开口劝阻女皇,以避免她做出冲动的行为。
布鲁诺将法马交给他的葯分给朝臣们。朝臣们对于布鲁诺和法马已十分信任,当下毫不迟疑地服用。
「不过,为何尼德兰会攻入帝都?」
女皇将药物服用完毕后,如此说道。她不停地开阖手上的扇子,一副非常不耐的模样。尼德兰国和圣佛尔波帝国是陆地连接的邻国,从很久以前就是帝国的从属国。而帝国也以保护国的身分与其缔结了同盟,两国之间并非敌对关係。
尼德兰国的先王驾崩后,继位的是年仅四岁的皇子。或许是因为新任国王年幼,因此摄政的辅佐大臣便有机会引发各种叛乱、阴谋、权力斗争等,进而演变为对帝国的谋反。即使如此,也不至于会以仅仅五名兵力发动奇袭,这背后一定隐藏着什么秘密……女王做出複杂的分析。
「这场攻击的首谋是谁?」
「对方似乎对黑死病的性质有深刻的理解……未受教育之人是无法拟出此种计画的。微臣推论应为鍊金术师、医师、药师或学者所为。」
「卿可有何线索?」
「是……微臣确实想到一个人……」
布鲁诺从过去的记忆中翻出了线索。
他记得三年前曾听说过,尼德兰国接收了一名优秀的平民药师。虽然他并未打听到对方的姓名,但该药师的特徵、所用的治疗方法,都和某个不祥的人物一模一样。
也就是某位曾在诺瓦鲁特医药大学获得天才评价的药师。和布鲁诺相同,他也发明了不少治疗法,并藉此赢得不少名声。但他却极端缺少作为人应有的良知以及道德观,不断地进行各种残暴的人体实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