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話 前往神聖國

一一四七年十一月中旬。

这是前往神圣国的日子。拖了好久的悬案，总算要解决了。

法马收到来自宫廷的召集令，收拾好长途旅行的行李。

「法马少爷，祝您一路顺风。请您一定要平安回来哦。」

珞缇噙着泪水说道。她从法马最近几天紧张的模样察觉这不是普通的愉快旅行，但是并不多问。

「没事的。陛下也在，我只是陛下的跟班而已，我们会平安回来的。」

「真的吗？我可以相信您吧！」

「嗯，我保证。」

「我觉得很寂寞······请让我多看看您的脸。」

珞缇朝法马伸手，法马用力回握。

力量的强度，是法马对珞缇的感情。

「要暂时与法马少爷分别了呢。我不会忘了这双手上的感觉的。直到您回来为止，我都不……」

「不可以不洗手哦。为了维持清洁，一定要天天洗手！」

「我开玩笑的啦。」被法马先破梗，珞缇可爱地闹起彆扭。

除了女帝的亲卫队与服侍她起居的侍者侍女团之外，梅德西斯家也派了几名侍者作为法马的随从。他们全都因为即将前往神圣国而心生蕩漾。就现代地球人来说，应该和去梵蒂冈旅行的感觉差不多吧。

「法马，能陪着陛下出游，是非常光荣的事。你可不能在陛下面前做出失礼的举动哦。」

「帮我买神圣国当地的圣典和护身符。要玻璃工艺的那个，是葯神的护身符哦。」

「小哥哥——看不到你我会寂寞——我也要去——」

碧翠丝、帕雷、布兰琪分别向法马道别。当然，他并没有告诉家人们自己将会在神圣国进行深刻的会谈。

他们只知道法马是以女帝的主治药师的身分随行的，所以会这样道别也是当然的。

（我不希望他们担心。我一定会回到这个家的。）

加上法马不愿去思考因为出了什么事，再也见不到家人的情况。

他告诉艾伦与药局员工自己会离开大约两周，然后骑马前往宫廷。女帝与所罗门、茱莉安娜已经準备好了。

女帝也换上了旅行用的服装，是方便活动又优雅的礼服。头上的宽边帽很有现代感，法马心想。

「法马·梅德西斯拜见陛下，微臣将与陛下同行。」

「嗯。早晚要和神圣国做个了结，现在正是时候。」

女帝访问神圣国的表面理由，是因为今年是女帝在位第十年，而向大神官致敬及举行和平会谈，并趁机造访神圣国周围的国家。报纸《周刊帝都》也大幅报导女帝出游的事。

至于法马，他前往神圣国的主要目的是归还葯神杖，并以此为筹码，要求神圣国正式宣布不再干涉他的事。

「不知道神圣国的大神官毕尤会使出什么手段。朕不清楚神官们使用的神术，也不能随意以武力压制他们。所以所罗门和茱莉安娜能同行，朕安心多了。」

历代皇帝都会在即位时前往神圣国接受加冕，女帝也道曾在加冕仪式上见过毕尤。女帝本人对大神官没有特别不好的印象。

可是，在得知神圣国对法马的种种干涉后，女帝认为不能坐视不管，决定带着从神圣国逃亡到圣佛尔波帝国的茱莉安娜与所罗门同行，前往神圣国表明自己的态度。

前往神圣国的话，茱莉安娜可能会被捉回去；至于所罗门，对神圣国来说，目前是行蹤不明的状态。虽然两人都不适合前往神圣国，但他们都非常坚持要同行。保险起见，女帝给了他们假名，并命他们易容换装。

（因为我曾威胁过要让大神殿的地板全部消失，所以对方应该不会轻举妄动······但还是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呢。）

守护神为旅神的克莱拉也正式被任命同行，做好旅行的準备。也许是因为在女帝面前，她的模样比平常振作。

「这是我第一次出国旅行。我会视为前往盖邦大陆前的预习，努力适应长途旅行的。」

「克莱拉啊，不好的预兆仍然没有改变吗？」

女帝发问。克莱拉无力地垂头，以沉默代替肯定。

受旅神加护的克莱拉拥有预知能力，她表示能在打算前往神圣国的法马身上看到不好的预兆。

「呃，在这之中，没有人看起来像骷髅吧？」

法马在出发前加以确认。

「是，所有人都会活着回来。可是，不好的预兆还是没有改变······详细的部分，我也看不见。」

总之，所有人都能生还。得到这样的保证，使法马稍微安心。

他不希望把身边的人卷进攸关生死的事件里。

为了尽量提高生还率，他将所有参与旅行的人集合起来，向他们做简报。除了说明旅行中该如何避免染上疾病之外，还趁着个别健康诊断时，对他们做了某件事。

就是打开随行者的神脉。

神官无法关闭法马以无吟诵方式打开的神脉。如此一来，就不需要担心神圣国对这些人使用关闭神脉的秘术了。为了不让对方握有神脉这种弱点，这是必要的措施。

但这只是为了防止神圣国关闭神脉而做的对策，所以等回国后，法马会让他们的神脉再次恢複原状。

法马假装健康检查，趁着随行者背对他时，偷偷将手从颈部伸入体内，以无吟诵的方式打开他们的神脉。虽然他也对女帝如法炮製，可是立刻被女帝发现了。

「你在对朕施展神术吗？」

「呃，不，只是能让神力安定的小咒语······」

「你做了什么？」

女帝询问着，身体泛起阵阵颤慄，神力如烈火般熊熊升起。

「噢噢······！朕觉得神脉之泉变得深不见底哦。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让开，朕要试试这力量！」

所谓的神脉大扩张，就是这种情况吧。

女帝走到露台，朝天空发出火焰神技。威力之大，是过去完全无法相提并论的程度。笼罩整座宫廷上空的热浪，令法马不禁瞪大眼睛。

「如何？就连冬天的空气也变暖了呢。」

「不愧是陛下，太豪迈了。」

法马被女帝那不让鬚眉的气势压倒，僵着脸讚美道。女帝满意地看向上空，没想到老天爷却扫兴似地下起雨来。

「唔！为什么下雨了？」

「那么强大的热量会形成强烈的上升气流，下雨也是当然的。」

「哼，不需要那么冷静地说明，好像在说朕的大神技不是好兆头似的。」

女帝小腿上的火神圣纹似乎出现了脉动，而且颜色变得更深了。

她以神力计测量神力量，几乎比原来的神力量多了一个零。

所罗门与茱莉安娜也握着神力计，朝法马跑来。

「法马大人！不好了！神力计似乎坏了！」

「我的神力计也是。这是什么情况呢？」

由于两人知道神脉的事，所以法马老实告诉他们真相。

所罗门与茱莉安娜都因神力大增而感到惊讶，至于克莱拉，虽然神力量增加了，可是没什么改变，但她说不知为何，变得更想睡了。

法马携带的物品有：葯神杖、秘宝化的职员证、笔电、智慧型手机等等。他在葯神杖上做了点手脚，以免被人看出那是葯神杖，但他是打算归还的。

「那么，由小人为各位带路吧。」

来自神圣国的使节马车抵达宫廷，前来迎接女帝等人。

为了达成圣佛尔波帝国皇帝与大神官毕尤的峰会，法马一行人动身前往神圣国。

◆

前往神圣国进行国是访问之旅的第四天。

女帝与法马一行人在神殿马车的引导下，沿着公路前进。入夜时则在公路附近的旅舍过夜。

通往神圣国的公路属于大规模公共建设的一部分，路面整顿良好，就马车旅行来说是相对舒适的道路。由于女帝基本上不会离开帝都，极少出游，因此人民争相挤在道路上，想远远见上女帝一面。从人民的反应，可以窥见女帝那深受人民爱戴的帝王风範。

可是这趟旅行并不顺利。前往神圣国的途中，发生过好几次不得不停下马车的状况。

第一天，一大群羊挤在公路上，等了大半天才全数离开。但这只是开头，第二天，唯一的一条路发生了足以阻断道路的泥石流。但是与女帝同行的随从中没有土的负属性神术使用者，只好以人力般开石块。幸好有法马消除了砂石中的主要成分硅，才能加快清除障碍的速度。

之所以能做到这件事，是因为当年马车撞入药局时，法马因为无法清除马车带进来的砂石，相当懊恼，因此特地研究了土壤的主要成分。

至于昨天，则是在山路上遇见一名倒在路边、发着高烧的老妪。法马无法漠视奄奄一息的老妪，除了以抗生素治疗老妪罹患的感染症之外，还将老妪送到四处寻找她的家人那儿，并开了几天份的葯给她。

当天晚上，女帝的一名车夫失去意识，似乎是因为经济舱症候群引起了肺栓塞。法马除了开含低分子量肝素的抗凝血剂之外，还使用了组织胞浆素原活化剂的血栓溶解剂，为车夫进行血栓溶解治疗法，最后总算使车夫醒来。法马除了继续投予肝素，也要求其他车夫与侍从们不能长期维持同样的姿势，在休息时要适当地做一些伸展运动。

（希望今天不会出事。）

法马坐在摇摇晃晃的马车中想着。

一路上，他不是照顾坐在其他马车上、随时会晕车呕吐的克莱拉，就是在看学生的报告，以此打发时间。

「话说回来，这样好吗？把葯神杖还给大神殿······反正神殿无法使用药神杖不是吗？」

女帝无聊地开合着扇子，单刀直入地向法马发问。法马因与女帝同车而战战兢兢。虽然他希望能搭乘其他马车，但由于女帝亲口要求同车，所以他无法拒绝。

「是，没有问题。因为还回去的，只是普通的晶石手杖而已。」

「只是普通的手杖？不是葯神杖吗？」

「还回去的确实是葯神杖，但就算还给大神殿，也没有任何困扰。」

「你还真无欲呢。那么乾脆地还回去，不如把那些神官全部打跑算了。」

女帝惋惜地看了一眼被收在封印用的化妆箱中的葯神杖，叹道。由于那是她无法使用的神杖，就算由她持有，也只是装饰品而已。

「我不是因为无欲才放手的，是因为有了替代品，所以可以大方地还回去。而且，假如因此发展成外交问题也很麻烦。」

「这么说起来，你有了新的神杖啦。是什么样的？让朕看看吧。」

直到这时，女帝才发现法马腰间的新神杖。

法马从艾伦那儿听过，贵族会借着对手的神杖推测对方能使用什么神术、有什么程度的力量。但女帝似乎不是会对底下的人的神杖感兴趣的人。

再怎么说，帝都的工匠都不可能做出比帝杖的性能更好的神杖。但既然是法马特地製作的神杖，女帝当然会在意了。

法马一派自然地将神杖交给女帝。与葯神杖不同，不管是谁都能拿起这神杖。黑色的杖身泛着低调的光泽，虽然朴素，但是优雅细长。

女帝拿着神杖，打量起来。

（硬要说的话，是『葯神杖多核心处理器Ver1.0.一一四七年原始型初版』。）

但法马姑且也有羞耻心，所以没有那么说，只是普通地回答：

「这是我自己製作的神杖，还没有取名字。」

「只是普通的神杖吗？」

「能使用四种属性的攻防神术，另外有特别提升耐用性与神力的储存量，而且继承了葯神杖的机能。」

「那是什么乱七八糟的能力？要怎么继承葯神杖的机能？」

「我把葯神杖上的资讯抽离出来了。」

「什么？要怎么做？」

法马并不说明，只说了「用了很多方法」来带过。

所谓的「很多方法」，具体来说就是法马趁着葯神杖还在自己手上，做了种种调查，发现葯神杖的握柄部分是可以拆开的。葯神杖的外表有好几层，把表层转开后，可以发现中枢镶着电路板般的透明晶石。葯神杖似乎就是以此为核心发挥力量的。

法马把核心的部分拆下，装在法马以圣泉底部的结晶加工製作的新神杖里。

为了尽量不引人注目，也不会被小偷盯上，法马请帝都知名工房的制杖工匠设计造型，制 作出简单优雅的杖身。轴心部分的加工，是法马到工房学习后自己处理的。

与装饰华美又显眼，看起来有如玻璃杖的葯神杖不同，法马製作的神杖虽然是半透明的，但是很常见的造型，所以法马也很中意。

杖身製作完成后，由所罗门进行祝圣吟诵，使其成为能使用四属神术的神杖。圣泉底部的晶石能保存死者的记忆，是因为晶石中封入了四种属性神术使用者的记忆，所以才能使出四属神术。所罗门是如此分析的。虽然法马不会四属性神术，但是可以借着创造物质的能力，让其看起来煞有介事。除此之外，杖身的部分也保持了一部分穿透物质的能力。

总之，法马完成了同时搭载了葯神杖与茱莉安娜带来的宝剑其中枢部分的多核心处理器神杖。

新神杖也与葯神杖一样能使用秘技，四属性神术自不用说，也能以神杖飞行或发动疫灭圣域。由于新神杖还有宝剑的性质，所以能大量吸收法马的神力，防止透明化。假如秘宝的核心是能变换神力的计算中枢，那么核心自然愈多愈好。

（乾脆来收集其他秘宝的核心，全部搭载上去吧。）

贪心的法马为了能事后搭载更多核心，所以在轴心部分预留了许多沟槽。假如把散落在世界各地的秘宝核心全部集中在演算中枢，应该能做到非常多事情吧。在製作神杖的过程中，法马也开始对改良手杖产生兴趣。他不是那种极端珍惜物品，非得让物品维持同样状态的人，如果是道具类的物品，会想经常改良，使其变得更好使用。

「陛下，有急报。」

就在这时，女帝的侍从来到马车旁，恭敬地向女帝稟报：

「前方预定经过的桥樑崩塌了。直到昨天为止都能正常通行，但是不久前却崩塌了······非常抱歉。请陛下儘快从其他安全的道路前进。」

「又来了啊，先发部队没有认真探路吗？」

「请陛下恕罪。」

为了确保女帝行走的道路安全，会派遣先发部队到前方探路。负责女帝安全的部下因突然发生紧急状况而冷汗直流。但是再怎么说，连续几天的各种状况实在太多了，就连一开始觉得是偶然的法马也不禁起疑。

（又来了？这已经不是意外事故的频率了。难不成是有人想阻止我们前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