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像是惊讶。同时、也像是绝望。
「…………」
一个人被留下来的尤兰、正在反覆思索着刚才的维奥莉特。
皱起了眉头的她那双睁大的眼球当中混杂着惊讶与焦虑、以眼看着随时就会崩溃的平衡感站在那里。谁会相信只有嘴角在笑的那张脸会是『笑容』呢?至少这还远远不足以欺骗尤兰。
只是想要追上那个就像是想要避开自己一样的背影是很简单的事情。但是那麽做的话就没有意义了,倒不如说、如果什麽对策都没有还追上去的话、只会让维奥莉特的心变得更混乱。
现在尤兰应该做的事情、并不是追上去询问她。
而是要思考她对什麽感到惊讶与焦虑、为什麽会露出那样的表情、然后消灭那个原因才对。
(家里的事……有点不一样啊)
那个家对维奥莉特来说如坐针毡并不是从现在才开始的……不对、她原本就没有能够安居的场所。
虽然很让人不爽,但正因如此、维奥莉特并不会对那个家里发生的事情感到任何的惊讶。不管发生了什麽冲击性的事情,只要舞台还是那个家、她马上就会切换到旁观者心态、就像是看破了一切那样结束。
为了不让降临的灾害动摇一丁点的感情,她会扼杀自己的心、然后等待暴风雨的平息。
(那麽是发生了什麽?是和我有关的事情?……大概没错吧)
某种程度上,异常冷静且平淡的她会如此动摇的理由是很有限的。
是克罗埃西亚……还是尤兰。
是克罗埃西亚的可能性很低。因为现在的维奥莉特并没有因为盲从恋慕之情暴走、就如同谎言一般的老实,该说是接近方式有了变化、还是单纯的恋慕之心冷却了呢……虽然实际上接近后者,但是尤兰也不知道理由。
不管怎麽说,现在的维奥莉特很难因为克罗埃西亚的事情变得如此地心烦意乱。这样的话、答案就只有一个。
(是我做了什麽……也不太对)
最后一次见面的时候、她还笑得很开心。如果那是假笑的话、自己不可能没有注意到。尤兰平时就最大限度地注意着维奥莉特那微妙的状况,也会儘可能地排除会成为她的忧虑的原因。当然,尤兰能出手的範围是有限的,但他也很自负自己多少能让维奥莉特多一些逃避现实的余裕。
那麽、就是其他的理由了。如果会让维奥莉特感到心乱、并且与尤兰有关的『原因』并不是指尤兰本人的话。
(说到我和小维奥的共通点……就只有那些家伙了)
脑海中浮现出帅气王子的身影。才刚刚从候选人当中被排除掉的那个人、的确与尤兰和维奥莉特双方都有着很深的缘分。只是那个在这一次已经落选了,和他没有关係吧。
那麽,是身为克罗埃西亚好友的米拉尼亚吗……不,不可能。先不说米拉尼亚的性格并不会对人说三道四,尤兰并不认为维奥莉特会因为他的话那麽动摇。就算那是和尤兰有关的事情、不对、如果和尤兰有关的话就更不用说了。他能轻易地想像到冷静应对的维奥莉特的模样。
还有就是自己的朋友、基亚……他绝对不可能。虽然尤兰也看不透那个我行我素的家伙在想些什麽。但从遇见他那时起尤兰就很清楚他是那种不关心其他人、具有旁观者气质的男人。尤兰也好、维奥莉特也好,对周围的传言都不怎麽感兴趣的基亚,尤兰并不认为他会特地把火种扔进去。而且维奥莉特应该也没有对基亚敞开心扉。
面对没有敞开心扉的对象,她的心是不会动摇的。
(这样的话、是其他的谁……会让小维奥的内心动摇成那样的对象的资讯、自己应该都掌握住了才对)
「哈……」。尤兰在思考陷入僵局之后叹了一口气。背靠着附近的窗框坐下、獃獃地仰望着天花板。在发出声音之前就抹杀掉那差点泄漏出来的咂嘴声,对那没有掌握住轮廓的敌人感到愤怒。
一个接着一个浮现又消失的可能性、一点一点地缩小了尤兰的视野。尤兰在无意识当中排除了自己没有兴趣的对象。
然而、作为维奥莉特的不幸种子之一、并且认识尤兰的还有一个人。就算对尤兰个人来说那个就和杂七杂八的东西一样没有价值。虽然被尤兰归档到了瓦邯家这个憎恶对象里面,但是尤兰并没有将她认知成一个人类。
而且、那一定还是个就算以尤兰的感情单方面地去形容都让人无法相信的无知、天真、且令人郁闷的人物。
「尤兰同学!你现在要回去了吗?」
「……啊、是的」
大家都会说那是个如同花朵在飞舞一般的可爱笑容吧。明亮的蓝色眼瞳闪闪发光、随风摇曳的每一根头髮都非常美丽。
一个受到关爱、在爱情当中成长、温柔地长大的少女会做什麽样的梦呢。
「那个、如果可以的话、我能和你稍微聊一会吗?」
「……可以啊、稍微一会的话」
玛丽纯因为尤兰的回答笑得更开心了。一定有很多人会在她的背后看到盛开的向日葵吧。大家都会想像着那与开朗、温柔、可爱的女孩子相称的景象。
但尤兰——只在她的脖子上看见了蛇。
幻想着一条漆黑的、粗壮的、稍微用一点力就会把玛丽纯那纤细的脖子瞬间折断的大蛇的模样。
想像着那条大蛇随着自己吐出的话语、缠绕在她的脖子上的样子。
恐怕、让维奥莉特产生异变的原因就是眼前的这个女的。然后在另一端还牵扯到了尤兰。也就是说、玛丽纯她使用了尤兰的什麽东西。
虽然不知道那是指他和维奥莉特之间的关联性、还是指尤兰的存在本身,但无论是哪一边都不是往好的方向走吧。
虽然还不清楚玛丽纯有什麽意图,但那个已经无所谓了。只有她藉由尤兰给维奥莉特带来了某种不利的事实才是最重要的。
(不得不试探一下了……)
必须知道眼前的那个女的做了什麽。必须知道、思考、顾虑维奥莉特的内心。排在第一位的是、要让维奥莉特能够健康地生活下去,所以,所有的忧虑都应该被排除在外。
如果玛丽纯成为了她的忧郁的话。不是以「那个家」大略包含在内的意义上、而是作为「玛丽纯」这个人的话,就必须好好处理了。
尤兰必须要保证只要自己的一句话就能够停止住她的呼吸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