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8.重蹈覆轍的人

因为要一起吃早餐的缘故，所以维奥莉特今天就用以往的髮型上学了。就算还有时间、但以现在的精神状态、无论玛琳做了什么自己都无法好好地传达感谢给她。连道谢的余裕都没有的话、并不符合于她所付出的辛劳。

维奥莉特几乎就像是逃跑一样离开了家，然后在人还不多的校园里寻找着能够让自己平静下来的地方。因为要是在教室里、每当人数增加的时候、思考就会因此被中断。

最后维奥莉特抵达的地方、是在以往她总是一个人待着的中庭角落。

明明是到最近为止每天都会拿来消磨时间的场所，却感觉像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明明遇到萝塞塔还没有多久）

偶然在这里遇见的友人、真的是一位很美丽的人。温柔但不会太过稳重、是个好人也不会自以为是、自然而然地就能辨别出领域的界限。虽然不知道是先天还是后天养成的、但她就像是看到了允许踏入的边界一样。自从相遇以来、维奥莉特的心从来没有被她践踏过。

（之后、得去通知一下呢）

虽然总是自然而然地在放学之后集合、但今天似乎做不到了。明明才刚到校内、就已经讨厌起要回家的事情了。虽然想要用学习之类的借口和她嬉戏。但是、维奥莉特很害怕。

如果能像那样撒娇的话不知道该有多好。如果自己是个更年幼、没有判断能力而且不懂得放弃的孩子的话、也许就会想也不想地反抗了。而做不到那一点的自己、就像是那个家的奴隶一样、只会按照对方所说的那样行动。因为如果不依照要求去做的话、大量的痛苦就会飞奔过来。习惯了忍耐、甚至对因为不合理感到愤怒的这种事感到疲惫。明明害怕恐惧的不得了、却必须用自己的脚登上断头台。

「……没事的」

维奥莉特一边说着安慰自己的话，一边将紧握的双手放到额头上、一次又一次地深呼吸。

好可怕好可怕好可怕、不知道那是什么、不知道自己在害怕什么。那一定是无论和谁诉说都只会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而且就只有自己和玛琳知道的、未知的恐惧。彷彿像是在窥探看不见底部的洞穴时、可能会掉下去的不安。对于无法消除的感情，就只能忍受它、忘记它或者是放弃它。

「不要紧」

就在维奥莉特将紧握的双手放到额头上安抚自己的时候。还没有平静下来并且发出不稳定声音的心脏、突然有了慾望。

（尤兰在的、地方）

只是一下下、稍微看一眼他的脸就好。仅仅这样、乾枯的泉水当中就会涌出勇气。如果能听到他呼唤自己的名字的话、自己一定就能继续努力下去了。因为这份冲动、再次深呼吸之后总算是恢複了思考能力。因为不知道尤兰早上几点会到，所以选课堂间休息的那段时间比较好吧。毕竟午餐和放学之后的时间我们两边都有安排了。

闭上眼睛、能够看到笑着的尤兰正在挥手。他一定会马上跑过来吧，所以要比他更快地、从这边跑向他。如果告诉尤兰说自己很想见他的话、他又会露出怎样的表情呢。

「……没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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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有最后的这一句话、让维奥莉特的心里笼罩着一层阴霾。

×　×　×　×

在第三堂课结束之后有十分钟的休息时间。维奥莉特藉此拜访了尤兰的教室，并祈祷能有不会遇到玛丽纯之类的事情的好运。通过长长的走廊之后，维奥莉特儘可能地缩起身子、偷偷地看向尤兰的教室内部。

（……不在）

无论是自己知道的尤兰的座位、还是教室里面，都没有自己想要找的人影存在。身材高大的尤兰就算是待在人群当中也能够很快找到。无法进入维奥莉特的视野当中、也就是说没有找到。毕竟并没有约好要见面、这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虽然自己擅自深信不疑、但尤兰并不一定就待在教室里。

老实说相当失望，不管怎么说维奥莉特都受到了打击，但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这不是谁的错、而是时机的问题。而就在失落的维奥莉特转过身打算离开的时候、注意到这边的某人以轻快的脚步走了过来。

「维奥小姐、有什么事吗？」

「基亚……嗯、尤兰他」

闪闪发光的银发摇晃着，无论何时看都长着一张可爱的脸的基亚正歪着头向这边挥手。

不知为何，自己对是不是直接来见尤兰很犹豫。没见到尤兰、却遇到了尤兰的朋友基亚。可能比起被人发现自己对尤兰的感情、只是单纯因为害羞佔了上风吧。

因为想不出借口、维奥莉特有些口齿不清，但在基亚耳中听起来似乎不是那样。虽然还不到惊讶的程度、但在他的表情当中总觉得有什么不对劲。

「尤兰的话、今天休息喔？」

「欸？」

「妳不知道吗？还以为他一定跟维奥小姐说过了」

基亚那副若无其事的模样、应该是他原本的性格吧。刚才的脸似乎是因为维奥莉特不知道而感到意外。他挠着头、似乎在整理解释用的话语。‍‍‍‍‌‌‍‌‌‌‌‍‍‌‍

「因为是现在这个时期、所以好像有点犹豫的样子。但我想他大概后天或者再隔一天会来」

「这样、啊……」

这份冲击是在针对什么呢？从早上玛丽纯的发言看来，是因为突然决定还是因为只对基亚说了呢。但无论如何这对维奥莉特来说都如同晴天霹雳。最近都只能在远处看看脸、注意到的话也只是会挥手示意的交流程度，所以可能没有说的机会吧。

「找他有什么事情吗？很急的话我可以帮妳代为传达喔」

「不用、没事的，谢谢」

「是吗？」

向似乎是在送行的基亚挥手告别之后、维奥莉特离开了一年级的教室。她的内心、大脑等思考机关都像发生了错误一样、各种各样的心情在到处奔跑着。

为什么要休息？从基亚的话当中听起来似乎不是因为身体不适、而是从以前开始就计画好的一部分。自己什么都不知道。不论是因为要保密、还是没有机会说出口，毫无疑问这都是尤兰的决定，而且维奥莉特也没有权利提出任何的意见。最重要的是、自己会感到震惊并不是因为这一点。

（没有、见到他……）

只是这样而已、身体为什么会这么沉重呢？是因为在痛苦的时候没有见到他的脸、所以没有得到想要的勇气吗？

虽然也有这样的想法，但最重要的是、自己居然理所当然地、认为只要去找他就能够见到他的这种沉重想法。真是羞耻。

虽然很容易就能想到自己离开的那一天的事情、但自己却从来没有想像过尤兰会转身离开，真是任性又滑稽啊。如果有洞的话真想把自己给埋进去，维奥莉特对自己的厌恶已经达到了极点。

（不只是字面上的意思）

明明好几次地在想、无数次地告诉自己这是以失恋为前提的恋爱，希望总有一天他能够和某人一起得到幸福。想像着那个未来、儘管自己装作懂事的姐姐的模样然后受伤。但实际上、自己却是个如果尤兰在自己不希望的地方放开自己的手、就会痛苦悲伤到乱髮脾气的人。希望他直到自己的心决定好结果之前、一直待在自己的身边、一直不会改变。任性也该有个限度吧。

「呜……」

维奥莉特斥责着快要跌坐在地的脚、设法离开了那个地方。

虽然在钟声响起之前就回到了教室、但她却无法转换好那份从心底深处渗出的厌恶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