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奥莉特大人……?噫、‼」
为了寻找无论等多久都没有回来的主人、玛琳在宅邸里四处探访。据说伊莉珐举行的茶会已经结束了,考虑到茶室与房间之间的距离、维奥莉特还没有回来的这件事很奇怪。虽然去过伊莉珐的房间附近寻找、但却没有类似的迹象,玛琳在安心的同时担心也增加了。
然后、玛琳四处奔走想要寻找的那一位、正瘫倒在破碎的镜子面前。
「维奥莉特大人、血……必、必须马上治疗」
在维奥莉特彷彿断了线的木偶一般垂下的手臂前端、从手掌外沿渗出的血在她裙子上留下了小小的污渍。与其说是破裂不如说是被击碎、并且裂痕上残留着浅红色印迹的镜子。仅凭这两点、玛琳能轻易地想像到维奥莉特她做了什么。
本应纤细且白皙的手、染上了令人心痛的青紫色以及被强行挤出的红黑色的血。虽然玛琳儘可能轻柔地缓慢抚摸、但她的指尖就像是人造品一样冰冷。
「维奥莉特、大人……」
无论是接触还是呼唤都没有回应。玛琳拨开维奥莉特脸上的头髮、触摸着她的脸颊。这时、维奥莉特首次有了反应并看向玛琳。那是彷彿在哭泣一般的悲伤、但在眼泪枯竭的场所已经没有能够流动的东西。只有深沉与黑暗、彷彿感情被削落的深渊一样。
那是某一天从门缝里看到的、也是至今仍然会在梦中梦见的、在绝望中无法得到救赎的少女。是在忍耐、忍受、祈求之后不知不觉放弃了一切的人。是那颗心已经被蹂躏到甚至连『自己放弃了』都无法注意到的人。是虽然温柔且年幼、但肯定已经长大的人。明明笑起来的话、她是比这个世界上任何东西都还要美丽且可爱的人―—
但为什么、谁都不会珍惜这个人啊。
「啊、啊……、不……不要、不要啊」
噩梦再次将她带走。把终于取回心的那个人从头到脚吞了下去。强行撬开无法癒合的伤口、带着无数记忆纠缠着她。
玛琳拚命地伸长双手、毫不犹豫地紧紧抱住了维奥莉特。就算伸到她背后的手指让她的衣服上都是皱褶。但玛琳还是紧紧地抱着维奥莉特、只为了不让任何人夺走而将她揽在怀中。请一定要留在这里、不要再回去了。因为自己已经不是像那个时候一样、只能看着却什么都做不到的小孩了。请妳来依靠我、向我呼救、让我来保护妳吧。
「……玛琳」
「呜……!」
「没事……不要紧。我、不要紧」
什么不要紧啊。谁?什么?哪里?明明怎么看都没有不要紧啊。
「我哪里都不会去。我不要紧……所以、别哭了、玛琳」
无数水珠从脸颊上滑落。视野扭曲、鼻子深处很痛。而且最重要的是、自己的内心深处就像是崩溃了一样。好痛、痛到呼吸都觉得困难。残留着体温的泪水就像血一样。是被切碎、被碾碎、被挤压出来的疼痛证明。
在比任何人都还要重要的这个人心中、玛琳现在依旧是『被她捲入的女孩』。
维奥莉特虽然会在玛琳这里展现出自己的弱点、也会依赖玛琳、并爱着玛琳。但也绝对不让玛琳受到和自己同样的痛苦。
在那一天、玛琳因为维奥莉特得以延续生命。但对于维奥莉特来说、玛琳是『自己给予了痛楚与苦难的对象』。是『被自己拖入名为瓦邯的毒沼的孩子』。
希望玛琳能够幸福。不愿玛琳受到伤害。爱着玛琳。百分之一百二十地传达着。但正因为如此、玛琳才会感到悲伤。『希望妳能够得到幸福』。『希望妳不要受伤』。『比任何人都爱着妳』。因为玛琳拥有与维奥莉特同样的愿望。
如果妳感到疼痛的话、我也一样会感到疼痛。要是妳感到难受的话、我也一样会感到难受。
如果妳自己一个人忍耐的话、我的心就像是要裂开一样。
这件事无法传达给妳让我很伤心。但更重要的是,在抵达那个可能性之前、践踏了维奥莉特的心的一切全都令人憎恨。
(不能待在这里了)
这房子是有害的。是一种缓慢侵蚀的毒药。而且、超过致死量的那一天已经迫近。
乖乖等待爱着维奥莉特的王子殿下过来的时间已经所剩无几。这一定是最后的机会。只有少了一个敌人的现在才能做到。虽然玛琳也想过等到维奥莉特毕业之后就好,但是、当那个男人回来之后、玛琳的手臂就连成为保护维奥莉特的盾都做不到了。
(一定要想办法联络上他)
光是没有学问和力量的自己一个人、就算连夜逃跑也只会被马上带回来而已。没有準备的时间、也没有门路。但唯一可以信任的、是那个拥有玛琳想要的力量以及对维奥莉特的感情的、只知道名字的共犯。
只要把情况转达给尤兰、他就算拼上性命也会保护好维奥莉特吧。
最糟糕的情况下、就算玛琳被逮捕、只要维奥莉特能逃走的话目的也算是达成了。
(距离那个男人回来、还有五天)
是天堂还是地狱——天秤的倾斜方向、是哪一边。
就算赌上这条命、也要让她见到天堂。玛琳抱住维奥莉特的手臂抱得更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