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1夢……

那天晚上，我久违的做了一个梦。

地点是我初中三年级冬天以前住过的房子的客厅。

四个大人的视线都集中在穿着校服的我身上。爸爸和妈妈面对面坐着。然后，在他们旁边，一个一个都是穿着西装的我不认识的人。脸上雾霭蒙蒙，看不清楚。

『这孩子由我来照顾，毕竟我是母亲，所以是理所当然的吧?』

『不，要我来说。从收入上来说，应该让我来，这也是为了这孩子。』

『就只是钱吗?今后的关键时期，你打算让他一个人熬过去吗?」

『你才是，在今后的关键时期，要让这孩子因为钱受苦吗?别开玩笑了。』

爸爸和妈妈无视站在书桌前的我，吵了起来。

顺便说一下，我没有这样的记忆。

关于离婚的讨论，都是在各自律师的事务所等这些家里以外的地方进行的，进行了几次，我都没有在场。

所以，我现在看到的这个光景，是我的梦擅自呈现出来的幻影。

恐怕是因为父亲告诉了我之前从未听过的谈话内容吧。

为什么在这么讨厌的时候这样……不，正因为是在这种时候才会这样吧。

『这孩子没有我的话——』

『不，我不在的话——』

梦中的爸爸和妈妈，无论如何都想把我带走，丝毫没有退缩的意思。

双方都在赡养费、财产分割、抚养费以及其他与离婚有关的各种协议上做出让步，拚命想要我的抚养权。

『让我来更好——』

『明明是我——』

——我只能看着他们的讨论内容在永不交叉的平行线上进行。

『『那么，真树你选哪个好?』』

爸爸和妈妈同时问我。

「我……没什么，那个……」

『是要跟着妈妈吧?』

『你选的是爸爸吧?』

「呃……」

在两人的压力下，梦中的我无法回答。

话虽如此，其实我无法选择其中之一。

爸爸妈妈都是『别人』，但我是继承了爸爸妈妈血脉的孩子。温柔的妈妈，帅气的爸爸。哪个都很让我自豪，哪个我都很喜欢。

我无法在两个之间选择任何一个。

但是，爸爸和妈妈离婚了。到现在为止，其实我看到过好几次爸爸和妈妈吵架。我假装在自己的房间里安静地睡觉，听着爸爸和妈妈用冷漠的语气争吵。

打官司的时候，很多我不认识的大人也加入了。

虽说是孩子，但我也差不多已经长大了。我知道，就算我再任性，也无法推掉这个话题。

『真树——』

『真树』

「爸爸，妈妈，我……」

看看爸爸和妈妈，还有其他人的脸，我开口道，

「……我会遵从大家的意见。我无所谓。」

没什么。哪个都可以。

我并不是想说那种话。

我只是绞尽脑汁也只能这么说。

※

「……！哈」

我终于从梦中醒来。大概是梦的原因吧，我的身体发热，心脏怦怦直跳，甚至汗流浃背。

我做了一个深呼吸，让紊乱的身心慢慢平静下来。

「还只是午夜吗……」

感觉是一个相当长的梦，但放在枕边的手机仅仅过了午夜0点。

在车站和新田分别回家后，一整天累计下来的疲劳一下子涌了上来，于是刚刚换了衣服就睡着了。那时候确实是晚上10点左右，所以只过了不到两个小时。

这时，我发现手机屏幕上显示着未接来电的提示。

【23：01　朝凪海】

【23：10　朝凪海】

【23：22　朝凪海】

【23：30　朝凪海】

【23：39　朝凪海】

【23：55　朝凪海】

「啊，遭了……」

看到几乎每隔10分钟就有海的来电，我一下子清醒过来。

因为发生了很多事，再加上真的好很累，所以一时疏忽，忘了跟海联繫。我明明答应过她回来后会告诉她的。

我战战兢兢地试着发送信息。

『（前原）对不起，海』

『（前原）还醒着吗？』

——嗡！

「唔哇！」

发送信息的瞬间，我的手机立刻震动起来。

明明震动的强度应该和平时一样，但不知为何，手机好像在生气。

一定是海生气了吧。

「那、那个……」

『……笨蛋」

「对不起。我一回来就睡着了，没及时联繫你……真的对不起。」

『嗯，你已经跟我联繫过了，没关係……不过，你真的睡得着吗?事实上你和你爸爸有没有发生什么事?』

「那没关係。我让爸爸请了很贵的菜，问了他和凑小姐的事，该问的都问了。」

话虽如此，有没有听到想听到的答案，就另当别论了。

暂且在能说的範围内把爸爸和凑小姐的事情告诉了海。他和凑小姐的交往是离婚后。

而且，现在作为部下和交往对象，凑小姐无论在工作还是工作上都支持着爸爸。

因为是这样的关係，说不定他们两个已经在原来的家里开始了新的生活。

『是吗?啊，和我预想的一样。话说回来，如果真的是婚外情的话，真咲姑姑也不会轻易放过吧。』

我也这么想。

正因为爸爸在离婚之前很坚决，所以妈妈才会对他还有留恋，要不然妈妈也会对爸爸彻底断绝关係，甚至不允许他和我见面。

「总之，这件事今天就到此为止吧。我们两个人再说下去的话，就要给爸爸妈妈添麻烦了。」

『是啊，我倒是想对真树的父亲抱怨几句。』

「嗯，以后有机会的话。」

虽然第一次约会的时候没能说出口，但我和海的关係还会继续下去，有很多机会可以表达我的心意。

下周五家里又可以两个人独处了，然后再下一周就是圣诞节了。没有必要焦虑。

「那么，时间也晚了，电话就打到这里吧。晚安，海。」

『嗯。晚安，真树。睡吧，记得保暖。』

「嗯，我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