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开始的时候,我并没有魔法少女的力量。
只是大概因为我出生在充满着魔力的环境中,所以对魔力有着异于常人的耐性,除此之外我便再没有别的能力。
只能和大家一起躲在地下的研究所中,因为外面悠然自得閑逛着的魔物阴影而瑟瑟发抖。
能在那样的环境下存活下去,应该归功于周围人的理解和妈妈的庇护。
儘管物资紧缺,但年幼的姐姐和我依旧平等的分到了食物。那是多么难能可贵的事情。
————只是,作为交换,姐姐被给予了从地面筹集物资的任务。
和我不一样,姐姐从小就拥有着变成魔法少女的资质。
既然能够和魔物战斗,那就代替我们去冒险吧。
……无法抱怨这样的判断,因为我也是乞求着食物的一方,如果姐姐是和我完全无关的陌生人,我无法断言自己不会说出同样的话来。
姐姐每次从地面归来,身上的伤就会增加,但那个笨蛋总是一脸的笑容,说着什么「姐姐会保护你的」之类的话。既然如此就变得更强一些啊,不要让别人担心啊。
每当姐姐从地面回来的时候,妈妈都会流泪,明明是亲生母亲,所给予的爱却只有「对不起」这一句话。「谁都没有错」这种毫不负责任的安慰话,对母亲过有帮助吗?
爸爸则是在我们出生前就去世了,这也是理所当然的。
当时身为研究主任的他,那一天在极近的距离上遭受了魔力的冲击,只能希望他是在毫无痛苦的情况下死去的。
所以我之所以能够安然无恙的顺利活下来,很大程度上也是因为曾作为当地社区决策人的父亲,以及如文字那般是我们生命线的姐姐。
儘管如此,对我来说那里依旧是一片地狱,因为那里是唯一一个看似正常却每天都得看着人渐渐减少的地方。
鼓起勇气与姐姐一起登上地面的某个人消失了,受到魔力冲击而变形的某个人爆炸了,在争夺食物的时候有人死去,失蹤了、被吃了、逃跑了、再也没回来了————已经,受够了。
如果我也有像姐姐那样的力量,这个地狱是不是就能变好一点呢?
「……你想要力量吗?」
就在我对这一切都感到厌烦,甚至打算一死了之而登上地面的时候,我的命运改变了。
四周都是彷彿不打算让任何人逃走的高大墙壁,在灰暗浑浊、看不到日光的天空之下,「她」独自站在那里。
她的样子就好像在等着我来到地上一般,就好像知道我会出现,所以理所当然般呆在那里的样子,所以我也回应了她。
「是吗,那就给你力量吧。只是代价是必要的,你付得起吗?」
毫不犹豫的点了点头,我早已看腻了这一切。
钱也好、命也罢,只要是我能做到的事情我什么都愿意干,我已经不想再让姐姐她一个人战斗了。
「……不错的觉悟,我知道了。不过接下来你会接受如死般的痛苦,但还请忍耐。」
于是我,从她手中获得了战斗的力量……【barrel changer】和辅助魔法少女化的葯。
但那个真的很痛苦,无论如何都得需要朝着自己头部开枪来变身的勇气。
而且变身太久的话还会有撕裂般的头痛和吐血·出血的烦恼,光是习惯这个就花了很长时间。
当我第一次变身后姐姐的那张脸我毕生难忘,那时也是姐姐唯一一次认真的训斥了我。
但是从那以后,我就开始和姐姐一起登上地面了,受伤的次数渐渐变少,死人也越来越少。
食物的供给也安定了下来,甚至有空閑调查包裹了东京的那道墙壁,所以一定没问题的,援救一定会来的。
……数个月后,我开枪射穿了妈妈的头部。
在她变得丑陋并痛苦死去之前,我朝着她的额头开了一枪。
什么救援,什么魔法少女。
抱着不存在的幻想结果就是这样,为了保护而得到的力量最后命中的到底是什么啊。
想要抱住妈妈那冰冷的身体,伸出的手臂却挥了个空,只余下一颗豆粒大小的石头掉在了脚边。
妈妈的遗体哪儿也找不到,周围只有哭泣着的姐姐和不明生死奄奄一息的倖存者们。
这算什么,难道说妈妈变成了这颗石头?
难道说,我连抱一抱妈妈的资格都没有吗?
「……真是有趣,是因为她能生出魔法少女吗,虽然纯度很低,但这颗是货真价实的魔石。」
寂静的研究所中,回蕩着一个不合时宜的声音。
拾起曾是妈妈的那颗石头,抬头看去,那个给了我魔法少女力量的女人站在那里。
她全身穿着着丧服,戴着垂下薄薄头纱的帽子,那完全看不见肌肤的身姿和那天完全没有变化。
当时还以为她是和我们一样被留在了东京的人,但在地上远征时却总也找不到她,因为还以为她死了所以就放弃了。
那样的她,为什么现在会站在这里?
「但是……不行啊,光靠这个是不够的。对了,虽然现在对你们来说可能很难过,但我有一个好消息要告诉你们。」
那个来路不明的神秘人物自称【劳蕾尔】,她教给了我们变强并活下来的方法,和取回这一切的方法。
她到底是谁?从哪里而来?这些都无所谓。
我大概,只是想要用「一定能取回来」这样的妄语来给自己找个去死的理由吧。
我想要得到夺回东京这一大义,并且死在这种理想之中。
在劳蕾尔的锻炼之下,我们得到了足够在东京生存的力量。
姐姐也发现了自己的魔法,然后泣不成声地说着「要是能早一点发现就能救大家了」。
我那不完全的力量削去着我的生命,那个庸医告诉我「你已经不可能在看到孙子的脸了」。
后悔之余决意更胜,夺回失去那十年的夙愿驱使着我这副破破烂烂的身体行动着。
……说实话,不管未来变成什么样都与我无关。别说孙子了,对我来说就连活到与人结婚生下孩子都很困难。
所以我不管变成什么样都无所谓,就算落入地狱也无所谓。但是姐姐……姐姐她和我不一样,她还是个正常人,今后一定会有更长久的未来的。
所以拜託了,好不容易来到了这里,让我做什么都可以。所以,所以拜託了。
请救救,除我以外的所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