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个罪恶的时代,一个属于罪人们的时代,他们不会承认过错的,因为犯罪者们不会悔改的,永远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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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是东京的一所大学,在教室的一角坐着一位男同学,很奇怪的是他几乎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就连教授都时不时的看向他,因为他的外貌和我们所认识的一般人有所区别。
「吶,你看那边的那个男生,头髮和肌肤都是白的欸。」
一位女同学在和旁边的朋友要好的说着,声音被压的很低,却说了所有人的心声。
「记得是白化病吧,真可怜。」
与兴奋的他不同,另一个女生的情绪很低,更多的是同情那位身患疾病的男生。
「欸~是这样啊,确实很可怜呢。」
她应和着说道,随后教室里就恢複了往日的平静,能听到的只有教授是声音而已。
不久教授的课就上完了,也到了换教室的时间了,不快点动身的话怕是要赶不上下一节课了。
「神户,你还是那么显眼呢。」
那名身患白化病的男生,也就是神户空,被他的朋友田中藤村缠上了。
「谁让我是这样的体质呢。」
「你有没有想过把头髮染黑?」
「原本是没有,不过现在又觉得有这个必要了。」
他从来没有为自己是白化病人一事感到自卑,不过总是被这样看的话确实会有些不舒服,他也有在考虑染髮了。
「先不说这个,该换教室了吧。」
「啊,你这么一说,该走了。」
藤村是个很正经的人有责任心和正义感,起码空是这样认为的,藤村是第一个和他搭话的人,也是他在大学结交的第一个朋友。
「啊~真不想上大学啊。」
一个人打着哈欠,浑身懒洋洋的他显然与这个时代有点格格不入。
「泽井,你也不要老是这样懒散怎么样。」
「啰嗦欸,我怎样和你无关吧。」
「确实如你所说,但现在是战争时期,日本的未来可都掌握在我们每个人手中啊。」
「真是,又说这些有的没的。」
那个人甚至有些唾弃的说着。
泽井拓也,在空的眼中他是一个不知廉耻,毫无下限的的人,所以很讨厌他,据说他同时和好几位女性交往,人品可以说是烂到极点,而最令空讨厌他的一点,则在于他的没干劲。
正如藤村所说,现在是战争时期,起因是美国和俄罗斯的一些小冲突,在欧盟介入后更是变得一发不可收拾,现在差不多已经变为全球问题了,日本当然也被捲入其中,如果要给这场战争起一个合适的名字的话,那大概就是「第三次世界大战」吧。
就是在这样的背景下,藤村这样的学生们都有着强烈的责任感与使命感,想要为祖国做些什么的愿望充斥在他们心中,但这类人中也不乏含有像拓也这样的人,他们好吃懒做,没有梦想与目标,纯粹的是一个废人,就是因为这点,空才会如此嫌弃他。
不过空好像也没什么资格排斥他就是了,空既不像藤村那样富有正义感,又不像拓也那样无所事事,他始终是一种中立的态度,没有什么个人观点,只是顺应生活,因为身体原因他大概不会被徵兵吧,如果条件允许的话他想平淡的过完一生,如果有什么打破这样的和平的话,他也不会反抗就是了,想到这,空不禁自嘲般的苦笑。
「别这么说嘛,你现在不是也在上大学吗?你其实还是希望出一份力的吧。」
藤村和善的劝告着拓也,空只是在一旁漫不经心的听着,同时整理用品準备去下一节课的教室。
「真是,和你说话就是浪费时间,别再说个没完了。」
警告完藤村后,拓也就不耐烦的迈开步子离开了,不知道他是向着哪里走的,可能是下一节课的教室,也可能是卡拉OK吧。
「藤村,你怎么还在管那种家伙。」
空看不下去的说着,对于战争他是没什么看法,但朋友被侮辱这件事,他却有着很大的怨言,他觉得就算说什么拓也那种人也是不会听的。
「为国家努力不是理所应当的吗?」
「是吗。」
藤村的话有些热血过头了,空是不太能理解他的意思,这大概就是爱国主义吧。
「我先走一步了。」
转眼间,空也随着拓也的影子离开了。
「好吧,我也该走了。」
藤村叹了口气,摇了摇头说着,拿起教科书走向下一个教室。
空在路上很显眼,身上穿着衣服所以皮肤还好说,白色的头髮就有些引人注目了,说閑话的人也大都在谈论他的样貌,得知内情的人表示同情,而什么都不知道的女生竟在讚美他外表。
「唔……」
多年下来空还是会觉得成为人们目光的焦点会很不自在,所以他一向不喜欢别人在一旁对他评头论尾。
「还是染一下好了。」
这也让他为染头一事打定主意,他想如果捨弃这头与生俱来的白髮,自己大概就会变得不起眼吧。
教学楼相距很远,整个下课几乎都会花在路上,与外貌不同,他是个内向的人,现实生活中的朋友不多,如果说网路上的朋友的话还是有几个的,这也就导致他只好一个人在路上走着,看着三五成群的人们,他竟产生了些许的嚮往,不过苦笑着摇头,想着那是不可能的。
走进教室,里面的人还很少,藤村和他选的课程不同,这下子他彻底成为了孤身一人,但他本来也就不是很介意,专心致志的听着教授讲课,抄录笔记,下课后悄悄的离开,走上回家的路,这就是神户空的一天。
「啊,忘了去染髮了。」
因为和往常一样所以他直奔家走去了,完全忘记了要染髮一事。
「算了,下次吧。」
也不用太着急,下次想起来的时候去也不是不可以。
走在街上空无所事事的看着道两旁的千篇一律的景色,说是千篇一律但这也紧紧是在空的眼中罢了,居住在港区的骏已经习惯了这里的繁荣的景色,不过他其实也是上高中后才搬到东京的,他的老家在熊本县,家里世世代代继承着养蚕的事业,近几年由于引入了新的养蚕技术,产量更是直线上升,也就是说,空是一个富贵家庭的独生子。
打开公寓的门,空进入了自己的家。
「我回来了。」
只不过是常年养成的习惯罢了,这间公寓里除了骏以外没有任何人,独居生活至今已有五年,他也渐渐习惯幽静的家里。
「生鸡蛋盖饭好了。」
空的生活费是十分充足的,不如说父母很溺爱他,但说来遗憾,空是个不会料理的人,他本身就不是很喜欢吃饭,觉得那是浪费时间的,一段时间他甚至靠着乾粮过日子。
「我开动了。」
鸡蛋的浓厚和微甜的米饭掺杂在一起形成了一股质朴又清香的味道,看着上课时摘抄的讲义,複习着学过的知识。
空不太想继承家业,觉得那很压抑,不自由,他想要离开老家,看看凭藉自己的翅膀到底可以飞多远。
这是空习以为常的每一天,可能会有人觉得空虚,起码他自己觉得这样正好,他曾想过自己会这样度过一生的,是的,如果没有那个契机的话,他很感谢这份幸运。
「门铃?」
这个时间本是无人会打扰的时间,父母自不用说,就连唯独的几个朋友在不会来的,空感到诧异,他记得自己应该没有定过快递才是。
小心翼翼的,他走到门前,透过门镜向外看去,站在门前的是一个女孩。
空越发感到奇怪,门前的女孩身材姣好,五官精緻,留至双肩的短髮有种独特的魅力,她看起来是那样的完美,是的,就像是被精心设计出来的一样,空的印象里没有出现过这个人,是一个陌生人。
「请问,有什么事吗?」
犹豫了一下他还是打开了门,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有一种想要开门的冲动。
「?」
她歪着头疑问的样子看起来有点可爱,但面无表情的一言不发却又让人感到莫名的恐惧。
「抱歉你可能找错人了。」
空感觉情况不对就準备关上门,结果女孩的一只脚已经踏入门内,把门卡住。
「喂!放开啊。」
再怎么说空也也不会欣然接受一个从未碰面的陌生人,更何况是个没有礼数的人。
但那名女孩依旧岿然不动,僵持了一会反而顺着门的缝隙整个人钻了进来。
「你是谁啊……」
注视着她那副小动物般的眼神,空也失去了刚开始的那股执着与愤怒,彻底摊平双手投降了。
「我是神户空,你的名字呢?」
说这句话的时候空毫不掩饰自己的不耐烦,甚至有些居高临下的感觉。
「……」
那名女孩还是一语不发,只是歪着头,嘴巴微微张开然后又不知怎的合上。
这种种举动都让空更加的不爽,看着她慢悠悠的样子,空几乎是要青筋暴起。
「所以说你是……」
空咬牙切齿的说着这句话,原本这名女孩就是个非法入侵者,空自认为宽宏大量的原谅她后,她竟然还如此的无礼,空有种想把她轰出去的冲动。
「莉……雅……」
终于女孩张开了嘴,她轻声说着,声音很清脆,就像是一只金丝雀在低声歌唱一样。
「莉雅?」
空确认了一下她的名字。
「嗯……」
看来空没有听错。
「所以,莉雅,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空深深的叹了一口气,想着终于能进入主题了。
「没……」
「啊?」
与愤怒与厌烦相比,现在的他更多的事傻眼与惊讶。
「你是说你什么事都没有就私闯我家?」
带着两分生气,八分不解空开口说道。
「嗯……」
「你在搞什么啊……」
他彻底放弃了和莉雅交流,重重的坐在沙发上,疲劳的低下头。
过了一会莉雅也有样学样的坐在了沙发上,双手乖巧的刚在膝上,眼睛直直的看向空。
「……」
这视线使空感到尤为不自在,他拚命想要无视莉雅,却发现一切都是徒劳,不知道叹了第几次气,他转过头看了过去。
「你是离家出走吗?」
莉雅的样子看起来像是高中生,这个年纪的孩子离家出走的不在少数,空是打算把她送回家的。
「嗯……」
「果然啊。」
空的猜测被证实,现在想想,莉雅,这个名字多少有些奇怪,不像是日本人的名字,但从她的外貌来看却又是一个名副其实的日本人。
空对这个迷雾重重的少女稍微产生了一些兴趣。
「为什么离开家呢?」
「……父母说可以……」
「意思是被抛弃了?」
如果真是如此的话,空也不是不能考虑让她暂住在自己家,毕竟让一无所有的高中独自生活在现在的社会上是不折不扣的疯子的举动。
另一方面眼前的女孩有些让空感到同情,没错,是同情,就像是其他人看自己的白化病一样,不同点在于他们口口声声说是可怜,实际上却又避而远之,空讨厌和那种家伙们同流合污,既然觉得她可怜那就应该毫无保留的伸手援助。
「你现在有回去的地方吗?」
「……没……」
「这样啊……」
空深呼吸了一次,算是给自己加油打气吧。
「如果没有其他的去处,住在我家也是可以。」
「……可以吗?」
莉雅看向空的眼神里开始夹杂着些许的期待与胆怯,令人心痛,这名女孩大概被很多人拒绝过吧,以至于不再抱有希望了。
「还问可不可以,你都已经进到我家了啊。」
「……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