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話 菲妮婭的過去

两小时的锻炼结束后，当天训练就此解散。

或许有人会觉得太短，但以孩子的体力和集中力，锻炼更长的时间会出现危险。

就算用的是没有开刃的模拟剑，那也是武器。

欠缺集中力、漫不经心的话很可能会出现事故。

结束修鍊后，我和佣人菲妮娅一起进浴室洗去汗水。

说是习惯了，但和正值妙龄的美少女一同入浴果然还是有些羞耻。

虽说如此，但让小孩子一个人洗澡是很危险的。

之前一直是跟玛利亚一起洗澡的，我以自己觉得差不多想要一个人洗澡了为理由回绝掉了她。

不，那啥……毕竟内心有愧。

结果而言确实不再和玛利亚一起洗了，不过让孩子一个人独自入浴有些危险。

最后变成由菲妮娅带我一起洗澡，这样相比之下更加令人负疚的状况。嘛，这种事也总有一天会习惯的吧。

她乾净利落地扎起我的头髮，在毛巾上抹上厚厚一层肥皂，轻柔地擦拭我的手脚。

我的手臂不过是一刻不停地挥了两小时的剑，单纯这样就已经疲惫到抖个不停几乎痉挛的程度了。

「妮可尔小姐，果然剑术修行还太早了吧？」

「可是五岁开始试试看，莱――爸爸说过的。」

我一边用孩子样奶声奶气的口音含糊带过，一边反驳道。

掌握剑术是我的一大野望。

迟早会成为像莱尔那样仗剑而立的威武勇者――果然还是不太可能吗。不过这样的锻炼，也并不是在做无用功才是。

「虽然这问题有点冒昧，不过妮可尔大人相比剑术不是对魔法适性更强吗？祝福也偏向那边。」

确实，我的适性与我的愿望相背，偏向魔术师的方向。

这点我儘管讨厌却也理解，所以我带开话题。

说起来，我有很多事情想问她，趁此机会问下试试好了。

「可是相比不去做就退缩，挑战了才放弃更好吧？比起这个，菲妮娅为什么会来我们家？」

「来您的家、吗？」

她从我很小的时候起就经常在这个房子里出入。

而且，没见过她为此收到过报酬。我不觉得老好人莱尔和人格高尚毫不愧对圣女之名的玛利亚，会差遣人做白工。

她的存在，对我来说是个谜团。

「是这样的，我欠了莱尔大人和玛利亚大人一笔债。」

「债？」

「是的，我害死了他们的战友。」

这种事我还是头一次听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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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倒是有能猜到的部分，战友说的是我的事吧。

十五年前的阶段，莱尔沦落到跑去退役冒险者村子当卫士。

玛利亚除了在以第一神官的身份协助教会的閑暇开了个学校教授孩子读书写字外，也没做什么其他事。

也就是说解散之后，理应不存在能被他们称呼为战友的人。

「是，那已经是十五年前的事了……」

听完菲妮娅说的开头，果然加深了我的确信。

十五年前，也就是我死去的时期。

「我所在的孤儿院接受国家的补助，但是负责管理的神父利用了其立场，企图召唤魔神。」

「呃、诶……」

确信转变为讨厌的预感。

那个事件毫无疑问就是致我死去的事件。这就意味着，菲妮娅是与那个事件相关的孩子之一。

菲妮娅的外表看上去在十六七岁，但这受到了森精的特性影响。

森精在十五岁之前会和人类一样成长，之后缓慢增长到二十岁左右的程度就会停止成长。

之后能保持年轻，活上超过五百年的岁月。

也就是说看起来刚过十五岁的菲妮娅，在那个事件时正好是五岁左右。

「神父的企图成功了，他成功地召唤出了魔神。我们因被现身的魔神杀掉的伙伴而害怕、颤抖，瘫在地上，连逃跑都做不到。」

「不……」

「没事，不用害怕哦，因为那个魔神已经被打倒了。」

不，那是误解，我想这么说，但是……菲妮娅却将之判断为我在害怕。

孩子们失去力气，单纯只是因为受到魔神的名为威压的能力影响而已。

在那种状况下还能安然行动的，就只有实力足以当得起英雄称呼的我，还有我的同伴柯迪娜。

倒不如说在战斗结束之后紧靠着我的那个少女比较异常。

「嗯……？」

就在这时，过去的记忆闪现。

紧靠着我，一边哭泣一边试图堵住我伤口的少女的脸，与菲妮娅的脸重合了。

菲妮娅从背后温柔地抱住我。

「偶然之下，雷德大人正好在那时到访了。」

「雷德——」

很明显说的是前世的我，果然菲妮娅就是那时候的少女没错。

「他孤身一人面对魔神，指示同伴柯迪娜大人逃走，让她去向其他同伴呼救。」

「呃、诶～」

「明明可以一起逃走的，明明可以丢下我们的，他却独自面对魔神。那个身姿正与打倒邪龙的英雄身姿相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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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时那可以说是唯一的选项也不为过，所以她的钦羡不过是误会。

我一个人能打倒魔神纯属侥倖，实际上就算和柯迪娜两个人绑一块上也不知道能不能有三成胜率。

然后我们要是输了，在场的所有孩子们都会被杀掉。

不仅如此，由于当时突然出现的魔神其攻势出乎意料之外，就算是莱尔和伽多鲁斯也有可能被打倒。

所以必须要有人站出来阻止它，一边重整态势进行迎击。

「可是，雷德大人为了保护逃不掉的我们，赌上性命进行了战斗。然后和魔神两败俱伤，失去了生命。」

我无法发表那是个微妙的误会这样的主张。

难不成要我对从背后全果抱着我的少女说出『实际上我就是那个雷德啦，诶嘿』之类的话吗。

「要是当时我们能快点逃离现场的话，雷德大人就能活下来了吧。所以，雷德大人的死我们负有责任，同时这也是，敬爱的莱尔大人的朋友的死。」

「不，这是……」

「这就是我，对莱尔大人欠下的债。所以，我是带着愿为侍奉他们奉上生命的觉悟来到这里的。虽然完全不及格啦。」

我感觉到背后的她悄悄吐了吐舌头。

虽然她作为保姆还不合格，但那也是因为我发挥出异常的行动力的缘故，不能说是她的过失。

更何况她下定决心的原因在于我，老实说这让我很心痛。

「可是，虽然如此，可是——我觉得不要报酬还是不对的。」

「妮可尔大人很温柔呢。但这是我的底线，既然是赎罪，那就不能领受俸禄。虽然玛利亚大人每次都会给我準备酬劳就是了……」

菲妮娅很抱歉似的，如此嘟哝着。

这是不对的，再加上我甚至无法告诉她我的真实身份。

现在，我的脸想必正因为羞耻染得通红。

「可、可是……其他孩子们都普通地生活着吧？」

「……确实，不能否认只有我一个深深记挂着雷德大人。」

「难道说，喜欢上他了？」

我半途插科打诨式地开了个玩笑。

意图是缓解下这沉重的气氛，但是……

「说不定……真的是这样呢。」

她的回答，是出乎我的意料之外的肯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