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0話 破界

我悠悠睁开眼睛，眼前聚齐了熟悉的伙伴们的脸。

哈斯塔尔也是、蕾维也是、阿雷克也是……大家都平安无事。

「太好了……平安无事呢？」

「这话轮得到现在的你来说吗？」

「我，死过了吗？」

「就差一点，幸好【治疗】及时。现在从那时算起过了三十分钟。」

看来时间还没有过去太久。

我搜索四周，马萨尤希的尸体原封不动地留在原地。

「漂亮得解决了啊，真不愧是我的妻子。」

是注意到我的视线了吗，哈斯塔尔温柔地抚摸着我的脑袋。

「这具尸体，怎么处理？就算能不死，这种家伙的肉也实在是下不了口啊。」

「我倒是觉得不至于有那么大的变化哦，阿雷克桑。」

「没想到真的打倒了呀，太了不起了……」

「大家都是听了你的话被牵扯进去的，你这发言还真是过分呢？」

这货明明不觉得会赢，却还是把我们卷了进去？

「啊，不……咱相信着呀！尤莉酱什么的。」

「哈啊，无所谓了，比起这个……」

我又一次抬头仰望天空。

微暗，却又残留着浓郁苍青的天空。

……果然还是告诉他们比较好呢。

「我和魔王马萨尤希……交谈后的结果，让我确认了他和我拥有同样的出身。」

虽然我早就知道了，但换做是对大家说出口却是第一次。

「尤莉的？这么说来尤莉在哪出生的？」

「异世界，拥有与这里迥异的法则和、文明。」

「什、什么！？」

会对此惊讶也是理所当然的。要是自己的妻子说出『我，是异世界人哦！』这样的话，换做是我也会把她送进精神病院的。

「我和他，都在那里出生、长大……然后死去。当然没什么「不死」之类的，很乾脆地转世了。」

「是吗……这么一说不知为何就能接受了。」

「嘛，毕竟是尤莉姐。」

「尤莉酱，有些地方给人远离尘世的感觉呢。」

「原来你那超乎常识的应用力是属于那个世界的东西呢。啊啦，可是魔王……？」

「阿雷克之后等着惩罚吧。暂且不提这个，要是当时注意点我就不会在这个世界了。」

还是不要对神明说三道四了。不过能走到这一步，他还真是个危险人物呢。

「他就是个例子。来到这里的我的同乡人，多数都拥有非常强力的天赋。我也是如此……而且来的未必全都是善人。」

「马萨尤希那家伙还真是超自我中心啊。」

「嘛，或许我也跟他没什么区别吧。」

「没那回事。」

「不可能呢。」

哈斯塔尔和玛露酱毫不犹豫地反驳。儘管听到高评价我很开心，但那只是环境使然的结果。

「改变一个人必须要有重大的转折点哦？也许只是因为我遇到了那么残酷的事情，才学习到了力量与勤勉的必要性，他却没有那样的机会。」

「是想说听凭天赋发展尤莉也会和他一样？容我断言，绝对不可能。」

「是呀，咱觉得性格虽然不能说是天生的，但至少是人的本质造就的呀。」

我也不想特意去维护他，所以并不打算反驳他们。

「总而言之，我的故乡也存在恶人。然后，要是那些人带着强力天赋来到这个世界的话……」

「会重蹈这次的魔王骚动……吗？」

「是。」

「但是已经没有世界树之芽了吧？我从玛露酱那儿听到事情经过了。」

「『现在』没有，但是『未来』又如何？」

「说什么未来呀，新芽几百年才会生长一次，和咱们又没关係了。」

「就算大家不在了，我们也还在哦。」

「不老」「不死」的哈斯塔尔和我，以及巴哈姆特。

「啊啊……」

「这次有大家这样出色的人才在一起，下次就不一定了。倒不如说如计画般成功聚集这样同伴的机会，不会再有第二次了吧。阿雷克和玛露酱、蕾维小姐和玛丽艾尔小姐这样等级的人才，不存在的可能性反而比较高。」

「好像、是这样没错……」

「而且下一次的『问题儿童』，也不一定会是马萨尤希那种级别的笨蛋。」

「应该说并非如此的可能性比较高呢。」

「所以说，我想炸了世界树！」

「太极端了！？」

玛丽艾尔的惊愕合情合理。

治疗术与信仰间的关係难以割裂，理所当然会招来她的反对。

「世界树可是信仰的对象啊！破坏掉世界树什么的……关乎治癒术师的生死存亡啊。」

「玛丽艾尔小姐是世界树信徒吗？」

「妾身是水神埃尔<エイル，Eir>的信徒，可是……」①

「那就没有影响吧？」

「只是妾身这边没有问题而已呀。」

这个世界除了世界树之外还信仰其他的神明。太阳神荷鲁斯<ホルス，Horus>与水神埃尔在诸多信仰中亦可并称为两大宗教。②

然而其规模似乎还不满世界树信仰的十分之一的样子。

崇拜的偶像本身雄伟屹立的信仰，果然很强大。

「万一马萨尤希保持「不死」回到地面上，你觉得会发生什么？」

「那个……」

我不认为以他的性格会让蛮地安分守己。

难以否定他侵略纳贝里士，支配人类领土的可能性。

如果事情演变至此，按他的性格，女子充作奴隶，抵抗的男人一个不留全部杀死。将会诞生一个即便发起武装政变也杀不掉、死不了的暴君吧。

「我就直说了，我将为个人一己之未来破坏掉世界树。信仰之类戒律之类的怎样都好。」

「……………………」

玛丽艾尔一时失言。

目睹过马萨尤希的暴虐，因此才殊死抵抗，最终好不容易争取到了平稳。

正因如此，再无下次……这番言辞，对她造成了沉重的压力吧。

「除此之外……别无他法、了呢？」

「是的。」

「——随你、便了。」

她从牙缝间挤出这句话。

或许之后的事与现在的她无关。但是，『下一次』也许会牵扯到她的子孙。

正因为考虑到了这点，她才会接受吧。

其他人都没有异议。我展开携带型的刻印在布上的【转移】魔法阵，把除我之外的其他人送了回去。

巴哈姆特？嘛，死不了的吧，毕竟他也是「不死」呢。

当日，纳贝里士首都比利士，观测到了複数巨大魔法阵。

魔法阵描绘出圆，雷电疾走，击碎了近半世界树后，消失不见。

关于这一现象，很多有识之士各有各的推测，其中最多的是……风之贤者使用的，击退魔王的魔术，这一意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