沼泽地宅邸
时间回溯至英雄王与神秘弓兵对峙时。
在圣杯战争中召唤来的英灵,基本上分为「剑兵」、「弓兵」、「枪兵」、「魔法师」、「骑兵」、「刺客」、「狂战士」等七个职阶。
然而,据说还有不属于上述任何职阶,以「特殊职阶」召唤来的罕见情况,实际上在冬木的第三次圣杯战争就有记录显示,有英灵以被称为「复仇者」的职阶召唤出来。
西格玛聆听着这些知识,坐在宅邸一楼某间书房内的椅子上提问。
「然后呢?……所谓『看守(Watcher)』是特殊职阶吗?」
听到西格玛的问题,当时现身的「影子」──背后附有翅膀的少年答道:
「正确来说有点不同。若是维持冬木的系统,就不会发生三骑士变成特殊职阶的事。但从剩余的相位来看,要在圣杯战争战斗的使役者应该是枪兵。不过,变成枪兵使役者的并非英灵而是你。你所召唤出的事物,就是为了让你成为活着的枪兵才出现的障壁乃至守卫。」
「言语的意思我能懂。但今天早上听过后去睡一觉,醒来后重新思考,发觉我根本不能接受这答案。再说,人类变成枪兵这话听起来就很奇怪吧。」
「我们也没想到你居然会直接跑去睡觉。不过,奇怪的其实是这场圣杯战争。假如我们是以正确的特殊职阶登场──说是正式的特殊职阶感觉也很怪,例如我们可能就会以『门卫』的身分显现。」
阴影化为手持蛇之杖的小孩样貌,对淡然陈述自己意见的西格玛说道:
「三骑士不会成为特殊职阶,这项规则适用与否还有待商榷。虽然我们作为『影子』从圣杯获得某种程度的关于圣杯战争的知识,但那也是以冬木的规则为基準。这场在史诺菲尔德的圣杯战争,脱离原本的规则过头了。」
「毕竟是虚伪的嘛,总会发生这种事。」
乾脆接受此说法的西格玛耸肩,影子继续说道:
「如今你召唤出的『看守(Watcher)』早已开始监视城镇。然后,好像已经找到破绽了。」
「破绽?」
「照理说是以三骑士的弓兵职阶受到召唤的英灵,似乎被迫变质为宛如特殊职阶的『复仇者』,还有本来应该不会受到召唤之人却彼此呼唤,结果一群人络绎不绝地来到这块土地上。」
接着小孩的身影消散,取而代之是在屋内角落撑起手杖的「船长」现身。
「是啊,在溪谷那边有类似我的气息……」
「……类似的气息?」
「是令我既怀念又激动的气味。我能感受到,从比肺腑更深处涌出的纯粹愤怒。啊~如果我是以正确的英灵身分被召唤来,想必将不是骑兵,而是会以复仇为基础的职阶显现吧。未能实现……而是成为『那个』的影子,实属遗憾。」
西格玛感受目船长的言词间逐灭抹消感情,彷佛有股冰冷却沸腾如岩浆般,令人恐惧的跃动位于深处,西格玛并没特别追问下去。
儘管自称影子的他们偶尔会说出遗憾或憎恨之类的话,但全是些西格玛不感兴趣的内容,而且也不像是能得知自己召唤出的英灵真名的线索,所以基本上都是听过就算。
然而或许是天性使然,又或许是基于幼年期受过的特殊训练的缘故。原本打算听过就算了的内容,那些流泻进耳里的话,全都仔细烙印在脑海内。
不过,也不能老是光听对方抱怨。
西格玛从刚才听到的内容彙整出好几项资讯,再朝影子们抛出疑问。
「换句话说,你们……正在客观地观测这座城镇的圣杯战争?」
「正确来说不是我们,而是你召唤来的存在……正在观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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市内某处 大仲马的书房
「……总觉得,从今天早上就感觉到奇怪的视线。」
正在别人帮自己準备的房间内替「九头蛇之毒短剑」「改稿」的魔法师──亚历山大‧大仲马歪着头环视起周围。
映入眼帘的是熟悉的房间。
无数的书架,以及堆积如山的书籍。
五花八门的菜肴与点心陈列在桌上。
连接网路的笔记型电脑。
造型老旧的有线电话。
但是,总觉得有什么不同。
大仲马感受到如同空间的「质」本身变质了般的不协调感,露齿窃笑后继续愉快地展开作业。
「好吧,算了。反正观众越多越好。」
彷佛相当愉快地,断定出乎预料的意外也是舞台剧的醍醐味一般。
「如此大规模的即兴剧目,只有我一人享受可是会遭天谴的!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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沼泽地宅邸
「那就告诉我,从你们的视角来看,我看起来如何?」
西格玛基于忽然冒出的好奇心,询问起影子们。
西格玛未曾思考过关于自己是什么人。
不仅是对于这世间发生的事,就连自己本身都不感兴趣。
甚至无法正确掌握自己的年龄。
儘管其外表令多数人判断应该是十几岁后半,但他察觉到自己的身体早在好几年前就停止成长与老化。
僱主曾对他说:「你的身体在少年兵时代被魔术师调整过头了,寿命大概会比普通人短吧。年轻时期漫长的代价,感觉就是快死前就会突然老化然后寿终正寝?」虽然是在挖苦他,但这番话恐怕没说错。
然而,这问题根本无关紧要。
再说他早已清楚理解到,自己的职业想寿终正寝的机率根本低到不行。
不过,他却在意起这样的自己是何种存在。
西格玛并不相信神佛。
只是在他参与圣杯战争的当下,便已经理解到自己远远不及的「力量」确实存在。当然他仅止于理解,并不打算信仰那份「力量」。
奇怪的是,不知为何西格玛相当在意,那份所谓宏大的力量究竟会如何看待并评断自己。
想必对方会称自己是垃圾,再不然就是形同空气的存在。
或许对方会认定自己没有存活价值,但他认为这也是在所难免。
虽然对方叫自己去死他不会照办,但如果被说成「你没有存在意义」,目前的西格玛无法为此列举足以反驳的理由。
当西格玛思考着这种事时,呈现「持蛇杖小孩」样貌的影子似乎很伤脑筋地摇头。
「抱歉,看守(Watcher)无法看穿从过去到现在的一切,只能持续观察受到召唤的瞬间以后的事。因此看守(Watcher)判断,目前你尚且并非任何人物。」
「不是『尚且』,而是从今以后也不会是任何人物。」
「这很难说,或许你能成为一名人物。况且,只要获得圣杯,你就有可能获得媲美英灵们的力量。」
万能的愿望机,圣杯。
西格玛重新思考,假如得到圣杯的话该怎么办。
然而,内心仍旧无法涌现获得那种夸张玩意儿时会想许的愿望。
「……如果我获得圣杯……就有办法作点至少更接近常人的梦吗?当然,我不是指晚上睡觉作的梦,而是宏大心愿的意思……」
听着西格玛语无伦次的说明,手持蛇之杖的小孩发出开朗声音并颔首。
「嗯,很好喔!没错,获得了圣杯,你肯定就能看见梦想──只要看守(Watcher)继续监视着现实呢~」
「监视城里发生什么事的能力……若是寻常使役者获得这种力量,想必圣杯战争没两下就分出胜负了吧。」
「说得没错,小鬼!你总算注意到了。」
「船长」露出兇狠笑容后说道:
「嗯,没错。如果其他参加者知道你的能力,圣杯战争首先就会变成你的争夺战了吧!」
「……咦?」
此时西格玛略微蹙眉。
稍微经过一番思考,便理解到「船长」的话再合理不过。
「原来如此,目前的我只是类似补给物资而已。」
「小鬼,你可是被送到战场正中央,仅有一个的宝贵物资。想必之后会发生相当激烈的争夺战吧。」
「那倒无所谓,只是我不想受牵连而死。」
虽没有梦想,但他厌恶疼痛也不想死,更不愿意挨饿。
西格玛思考起,为满足这种最低程度的慾望,自己究竟该做些什么。
接着,背负翅膀的少年流露温柔笑容并说道:
「只要变强即可。变成并非受牵连,而是能牵连他人的一方。」
「彆强人所难了。毕竟就连我的僱主,都是脱离常识範围的魔术师。」
「只要超越障壁即可。想必看守(Watcher)会持续赋予你蛮不讲理的试炼。想必只要能熬过那些试炼,你就能一点一滴成为某名人物。你就会不再是单纯的魔术师A了呢。」
西格玛耳闻翅膀少年的话,依然面无表情地思考──
接着,这是他第一次,对他们所说的话提出反对。
是作为表明逃离死亡的意志,而踏出微不足道的第一步。
「既非魔术师A,也非士兵A。」
「我是……Σ(西格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