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運之日／Visitor Side – Part 5

「……人类的幸福……」

「……保证，装置……？」

母亲口中『邪神的正体』——其中的内容，顿时间，令我和瑞秋难以下咽。

因为，不是么。

哪壶不开提哪壶，说是『保证幸福』?

只是毫无意志地从天而降，不讲理地践踏人类世界的那只大蜘蛛——是人类的幸福?

「接受不了也难怪」

父亲微微苦笑着说道。

「即使是我也很难相信，据菲亚玛族代代相传的说法，<巴尔>就是被这样规定了自己的存在方式，至今，它的存在意义似乎还一直被保留着」

「规定存在方式——存在意义?

那种说法，简直就好像——」

「对。……<巴尔>里面，没有意志」

没有丝毫动摇，稳稳噹噹坐着的母亲说道。

「那个恶灵里，仅有应执行的目的，只能不得不存在于世界上。有判断没思考。就如同颳风，下雨一般，一切都是自动的」

名副其实……天灾。

就好比某种气象条件具备时颱风会诞生，那只大蜘蛛也是，只在一定的条件下才会发生的自然灾害……?

「<巴尔>是精灵王驭使的精灵们中的第一位。不过，在那之前——在被精灵王降服之前，它是一个独立的『神』」

「……神，是吗」

那是，在指轮教里没有登场出现的词语。

意味着造物主的『GOD』，在指轮教中相当于精灵王。另一方面，在日本所讲述的万物有灵论中意义上的『神明』，在指轮教中被称作精灵。

正因为如此，被明确称为神的只有邪神。

「独立的神格。为了被信仰而存在的工具。人类愿望的载体。本来并不是司掌一个概念这种程度的存在——精灵王把它强塞进一个名为『精灵』的小容器里。那就是所谓的<巴尔>精灵」

「但是，精灵王在创世结束后，就从世界上消失了」

父亲接续话题。

「所有的精灵，都在那个时候变成了世界的构成要素之一——换言之，就是被赋予了新的容器。<巴尔>也同样，被赋予了『统领精灵的工具』的容器……可是，那个容器实在是太大了」

「统领精灵——那与统领世界相差无几。和原本的，作为神格的<巴尔>的存在方式极为接近。精灵王这个上位者一消失，得到了更接近于原本存在方式容器的<巴尔>，就此随着自然的发展，恢複了本来的机能。即——」

「——『想要幸福』的机能，作为人类共同愿望的载体」

幸福。

没错，没有人会不追求幸福。

无论是多么坏的恶人，都是为了追求自己的幸福而活。

一度捨弃了一切希望的，这个我也——

「就这样，<巴尔>被规定了，作为给全人类带来幸福的工具」

「要是这样……那为什么？」

瑞秋痛苦地出声反驳。

「给予人类幸福……那个如果是目的，那为什么，会那样……。在天空上筑巢，让孩子吃人，用巨大的身躯把世界压垮——那种行为，难道是出于善意的行为……？」

「善恶只不过是人类制定出来的道理啊，瑞秋小姐。神没有善意也没有恶意。只·有·神·意·。这才正是，精灵<巴尔>堕落为恶灵，最大的理由……」

恶灵——

母亲讲述的，与勇者罗乌口中所叙述的话语相同。

「<巴尔>的给予幸福机能，据传一开始时运转得很顺利。给冻着的人衣服，给饿着的人食物，给流浪的人屋顶——没错，在原始的世界里，只要给予衣食住那就是幸福了。……然而，那个时期过后那句话就变质了」

「衣食住满足的人类，开始了更高的追求」

父亲说道。‍‍‍‍‌‌‍‌‌‌‌‍‍‌‍

「美食。音乐。诗作与绘画，游戏和赌博。恋爱也包含在内吗?

开始追求与生活没有直接关係的幸福，甚至，认知为被给予衣食住是理所当然的——也就是说，这·种·衣·食·住·的·幸·福·变·得·消·失·了·」

「失去后才会开始明白，可以这么说吧，其实幸福就是相对的概念。没·有·不·幸·就·无·法·认·知·到·幸·福。无法认知到的东西就等同于不存在」

……就像现在的我，把小时候的事情作为耀眼的记忆来回忆一样，么。

「当初，<巴尔>的神意看漏了这一点……。因此不得不改变『幸福』的定义。所谓『幸福』换个意思，即，『不是不幸』——」

「…………那个」

乍一看，没有违和感。

对，乍一看。

但是，那个——要是仔细地想一想的话。

「幸福，能感觉得到的人类的存在，已经不是必要条件了——只要把人类的不幸一切都消除掉就好了，那就是，终极的……」

「没有人类的世界里，没有人类的不幸」

直截了当地，母亲告知。

「人的一生中，难免伴随着幸与不幸。在否定了这一点之上——人类消灭的状态，可以说正是<巴尔>的神意最完美的执行状态吧」

我和瑞秋都，只能张着嘴说不出话来。

那种……就和类似于编译出的不好程序是同一个道理？

那只大蜘蛛从天而降，会杀尽一切……?

「——话虽如此，<巴尔>也并非无条件地就开始杀戮」

听到父亲话峰一转，我们抬起了头。

「假如人类是处于能够自己解决自身不幸的状况，那么<巴尔>似乎也不会马上出动。<巴尔>执行神意的状态，例如……大国间的战争。民族之间敌对情绪高涨时，就会误认为人类自己已经无法解决了而开始出动」

心中一惊。

瑞秋经历过的<巴尔>的复活。在那个世界里，列强三国之间，以塞利共和国为中心的战乱髮生了吧。

「那个就是钥匙」

母亲把手放置于自己的胸前。

「太古时期，携带着四种神器的四勇士确实封印了要执行神意的<巴尔>。但是那个封印，再过不久就要解开了。不是别的原因，是因为勇士们建立的各国纷争不断……。

民族间的对立这种问题，并不是在国王的命令下就可以解决得了的。勇者们不得不考虑。要继续维持封印该怎么做才好。

然后——决断了。

除了以自己的心为屏障欺骗<巴尔>的眼睛以外没有其它方法，他们如此决断」

「心……为屏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