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我来打工,是帮在前几天的地区大赛决赛时很照顾我的金本哥代班。
如果可以,我是希望可以天下太平地拚命工作,度过这一天,只是……
「然后啊然后啊!最近我女儿在练习烹饪各式各样的菜色,然后做给我吃!……你听了可别吓到啊,她做的菜啊,全都是国王帝王将军好吃!」
「是这样啊?那真是国王帝王将军赞啊。」
下午一点,散发老人味的大叔大谈爱女,粉碎了我的太平。
最近他来的频率是减少了,但来了以后的麻烦程度不是以前所能相比。
而且店里还形成了一种默契,大叔来就是由我去应付,实在很过分。
「我说啊,我女儿真的是太喜欢我了,伤脑筋耶~~!下厨也是……来来来,你看你看!噔噔~~!」
推定年龄超过四十岁的大叔喊着:「噔噔~~!」把头往我伸过来,这是要我怎么做?
话虽如此,大叔绝对不是希望我凝视他那逐渐变成火灾后荒野的头。
「……这顶帽子怎么了吗?」
大叔秀给我看的,是一顶有帽檐的帽子。
看来他似乎相当中意,进店里以后仍一直戴着。
「前阵子我女儿心浮气躁,很宝贝地拿着一个袋子,我就问:『你拿的是什么哟~~?』请她给我看一下,结果就是这帽子!」
「……这帽子真帅气。」
嗯,款式非常好,尤其是作为重点的英文字母「J」。
我想大叔的名字一定是叫承太郎、仗助或仗世文吧。(注:承太郎、仗助、仗世文与花洒的罗马拼音都是J开头)
「我就说吧~~?我今天就是为了拿这个给你看,还请了特休呢!」
我认为每个人都可以自由决定特休要怎么用,但用在这种事情上真的好吗?
「昨天啊,我问了以后,女儿就满脸通红地说:『是、是要送给爸爸的礼物!真的,是要送给爸爸的礼物!』害我差点蒙主恩召了啊!」
是喔~~这就是山茶花在购物中心买的帽子啊?
嗯,果然是要送给父亲的礼物没错!我猜得完全正确!耶比~~!
「可是,不知道她是不是还想隐瞒,东西交给我之后垂头丧气地说:『唉……搞砸了……』她沮丧的样子好可爱耶~~!害我差点蒙主恩召了啊!」
你也太容易差点蒙主恩召了吧!
不过,山茶花垂头丧气的沮丧模样啊……的确,想像起来就觉得非常可爱。
可是,为什么?不可思议的是,随后浮现出来的却是我遭到虐杀的景象。
「所以我忍不住对她说:『下次爸爸去买你喜欢的东西给你!我们一起出门吧!』啊!这本来要保密的,我却讲出来了!哎呀☆」
说着说着都跑到店门口去了呢!哎呀☆
「唉~~!竟然要父女俩一起出门……叔叔我好烦恼要穿什么才好啊~~!」
你是要去约会的少女吗?
「我可以这么幸福吗~~?总觉得之后会从天堂摔进地狱!……开玩笑的,这种事情绝对不可能发──」
「就是啊!这种事情,绝对……绝~~对!不可能发生!」
「唔哇!如月,你是怎么啦?突然喊那么大声……」
「……咳。失礼了。我是想说对一些无谓的旗就要趁早扑灭……」
「怎么~~?你是在担心我~~?你还是一样那么善良啊~~!可是,你可别因为我女儿跟你同校,就对她出手啊……话虽如此,我女儿满脑子只想着我,你根本就没胜算啦!哈哈哈!」
「您说得对!我的胜算是万中无一!哈哈哈!」
山茶花的恋父情结也真的是令人伤脑筋啊!哈哈……唉~~……
「哎呀!那我差不多要回去啦!今天也有我女儿还在练习煎的茼蒿高汤煎蛋卷在等着我啊!如月,麻烦你结帐!」
「好的,请稍等一下。」
*
我帮真山大叔结完帐后,这次真的开始太平地打工。
我朝店里的时钟一瞥,看见时刻是下午六点。
也就是说,正是Pansy她们差不多要前往卡拉OK的时候。
根据昨天听翌桧提到的情形,说是今天她们各自忙完在校内的事情后,就要「五个人」一起去唱卡拉OK。顺便说一下,最后一个是姊姊。
要是没有姊姊一起,她们这样倒是会让我莞尔啊……
算了,没关係。就死了这条心,别再想无谓的事,好好工作吧。正好有客人上门了。
「欢迎光……呃!你、你是……」
啥~~~~!为什么这小子会跑来我们炸肉串店啦!
「这里的店员是怎样?一看到别人的脸就突然……嗯?记得你是……」
上门的是一个男生。他是个有着一九○公分高得可以的身高、锻炼得不知道在壮什么的体格,以及好莱坞明星般的面孔的型男。
唐菖蒲高中二年级,棒球队队员,通称「小风」的他,本名是……
「你是特正……北风……吧?」
「你是,如月雨露……没错吧。」
「你为什么会跑来我们店里啦?」
明明是在工作中,我却忍不住说出毫不掩饰敌意的话。
这也不能怪我。毕竟这小子就是以前跟我拚了个难分难解的叶月保雄──通称「水管」──的好朋友。
坦白说,事情闹成这样,我根本再也不想和唐菖蒲高中的人扯上关係……
「以前我听水管说西木茑高中附近有一家很好吃的炸肉串店,所以有了兴趣,也就过来看看,有什么问题吗?」
啧!特正比我高,这也无可奈何,但我就是觉得被他看低了……
「……你不知道水管跟我之间有过什么过节吗?」
「哼。你和水管的事情我是听说了,那又怎么样?这问题跟我无关。」
是啦,话是这么说没错啦……该怎么说,这小子说话口气就是让人听了不爽。
这个人本来体格就高大,充满压迫感,偏偏配上这种自尊心结晶似的说话口气。即使不管他和水管或小桑的关係,我还是讨厌这小子。
「别说这么多了,带位吧,我可是客人。」
有~~~~够火大!我超讨厌这小子!
就算你长得帅又运动万能,你会不会太得意忘形了?
「好、好的……」
「你那是什么表情?我说了什么惹你不高兴的话吗?」
你的存在就让我不高兴。
「没有,没这回事。这边请。」
可是不管多么火大,我在立场和体能上都居下风,自然不能把怒气爆发在特正身上,只能乖乖带位。
「这是水跟湿毛巾……决定要点什么的话请再叫我们服务人员。」
帮特正带位之后,我尽店员最基本的礼貌,然后立刻转身。
但愿他可以找除了我以外的店员点菜。所以呢,我就赶快……
「那么我先失陪──」
「慢着,在这之前,我有事情想问你。」
「是喔……是什么事情呢?」
「这间店,西木茑高中棒球校队的人也常来吗?」
「为什么要问这种事情?」
「不要用问题回答问题。赶快回答我。」
这是对人问问题的态度吗!
我偏要计较,就算你的水喝完,在你开口前我也绝对不帮你补!
「不,也不是那么频繁上门……」
「……喔,也就是说,有时候会来?他们来的频率如何?三天一次?还是一周一次?」
「这我就实在没记得那么清楚了……」
「哼,换作是我,保证会记得。」
那你就来工作,自己数个高兴啊,白痴。
「这、这真是非常……失礼了……」
唔叽叽……!我太生气,搞得连道歉要说的话都说得不伦不类,但我还是要忍耐啊!
哪怕对方是令人火大的型男臭混蛋,客人就是客人!
「不需要道歉。从一开始我就没抱多少指望。」
没能达到你的期待,还真是对不起喔!
那可以请您马上滚回去吗~~?
「首先,该道歉的明明是我。」
啥啊~~!这个人在讲什么鬼话啊?
「因为我在你工作时问了不相关的事情,让你费心了。」
咦?我还以为他又要做出令人不爽的发言,没想到跑出来的答案却挺谦虚的。
「也、也还好,这点小事不算什么。」
「你能这么说真是太好了……不过,是这样啊?西木茑的棒球队不太常来这里啊?虽然我本来就没抱多少指望……但还是很遗憾啊。」
原来你指的是这个啊?我还以为你是指对我的记忆力没抱什么指望咧。
「……不管怎么说,还是多亏你告诉我,感谢。」
该怎么说,这小子说话实在说得不清不楚。
「呃,以后我会尽量数清楚他们来的频率。」
在我能力所及的範围内就是了。虽然我是希望你不要再来了。
「…………你人真好。」
「您说什么?」
我倒是全力觉得你人很烂……
「我人哪里好了?」
我不禁忘记用敬语,直接问了回去。
结果特正就有点尴尬地搔了搔后脑杓。
「总觉得我经常做出会惹别人生气的发言。一对别人说话,往往不是惹人生气,就是让人怕我,再不然就是只得到一些含糊的回答……然而,你对我问的问题都回答得很仔细,而且,甚至还答应要帮忙我的要求……」
哎呀,死相啦,没想到这个人还挺好的嘛。难不成他刚才问的「我说了什么惹你不高兴的话吗?」那句话,对他自己而言,真的是担心自己的发言有问题而想问清楚?
只是啦,像那样问人,根本只会製造误会啊……
「……不过,要怎么样才能和西木茑高中的棒球队有交流啊……」
哎,先不说这些,这小子为什么这么拘泥于我们学校的棒球队?
说到这个,之前他来图书室的时候也说「想参加西木茑棒球队的练习」。
我们不同学校,而且比赛也结束了……嗯?难道说……
「……难不成,你是有什么事要找小桑?」
如果他是因为输了比赛就图谋报复,那我就得堂堂正正、光明正大地用偷袭的方法处决他……
「大贺?不,我没什么事要找他……也对,如果下次再见到他,是想跟他再来一场打击练习。」
「啥?打击练习?」
奇怪?猜错了。我还以为特正对去年打赢但今年打输的小桑心怀怨恨……
「今年地区大赛的决赛,大贺投的指叉球实在非常漂亮。之前他一直只投直球,到了最后关头才趁虚而入,我可完完全全上了他的当。」
「噢……小桑是为了洗刷去年的耻辱才练会了指叉球。他认为只靠直球是不行的。」
「不愧是我最棒的对手。去年的甲子园……不巧我们在中途就被淘汰了,但那时都遇不到比大贺更好的投手。希望今年的甲子园,他们一定要拿下冠军。我会为他们加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