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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过神来,目光所到之处是一片雪白无垢的天花板。
躺在些许昏暗的日光灯照射下的陌生房间里。
摇了摇还有些昏昏的脑袋正想坐起来时,旁边却传来搭话的声音。
「—喔,你醒啦」
是一把舒服得悦动人心,很自然便渗透到耳朵深处的声音。
顺着声音的方向看去,那里是一个穿着高中部制服的小个子女生。
「这里是……」
「嗯,这里是保健室哦。你在比赛中晕倒之后了。之后就这样被送到这里一直睡到现在,还有印象吗?」
「啊……」
断层的记忆复甦过来了。
这样啊,自己在比赛中因为肩膀的疼痛而失去意识……
「那个,比赛最后……」
「虽然很遗憾但好像败北了,就在刚才的时候」
「这…样吗……」
果然还是不行吗……
明明是初中的最后一个夏天了。
就在心情低落地低着头时,女生突然说了一句。
「那个……对不起?」
「?为什么妳要道歉呢?」
「就是…我只是一介播报员,却擅自通知更换投手。最后被球队的监督和教练训了一顿呢」
她挠着头露出苦笑般的歉意。
「那就是说…妳是那个广播里的……」
「嗯,是我。虽然我没有接到相关的申请,但我实在看不下去你好像很痛苦的样子,所以擅自这样做了……」
也就是说,这个人注意到了监督、教练、队友、甚至连日野都没有注意到我的肩膀疼痛吗……
而且,不顾被训话也要帮助我……
「……谢谢妳」
「诶?不不不,我可没做到那种需要道谢的事。倒不如说,就算会被你责备也没关係的……」
「……」
我只会感谢这个人,心底里没有一丝对她的怪责。
「……我,差不多该走了」
「啊?再睡一会比较好喔」
「不用,我已经没事了——」
我向一脸担心地抬头看着我的女生道谢后,正要走出保健室的时候。
「——就是说啊,为什么会在那个时间点倒下的啊?」
门的另一边传来了这样的声音。
「应该是肩膀的痛楚吧?那样的话就告诉我们啊,我们也会想办法解决的」
「市村他就是有这样的地方吧。完全不跟我们沟通,什么都想办法一个人解决」
「话说回来,也根本不知道他在想什么。表情可怕又不怎么说话」
「练习的时候也总是一个人默默地做训练露出可怕的表情……」
「……」
我鬆开了轻轻抓住的门把手。
「啊—,这个…怎么说呢……」
那个女生露出难为情的表情从背后走了过来。
「嗯…不用太在意就好了。棒球部的同学们说这些话的事时肯定没有带有恶意的……」
虽然给了一个像台阶的话语。
「……我,总是这个样子的所以」
等我回过神来时,已经无力地蹲在地上了。
像是全身的气力都被抽空了一样。
「不擅长说话,所以一个人待着比较轻鬆,还不太会好好地跟周围的人沟通……」
「……」
「想说出来的话,必须说出来的话,却无法用语言…用声音表达出来……」
「诶,你哭了!?」
女生慌慌张张地叫道。
听到这句话,我才意识到自己在哭。
「诶,那…那个,怎么办怎么办!我还是第一次看到男生哭的样子……这…这种时候只要摸摸他的头,还是说像摸小猫那样挠挠下巴就好了……?我…我不知道啦……!」
女生的手上下挥舞地叫了起来。
那个声音……和刚才还是清澈透明又成熟的声音不同,变成了一阵摇晃铃铛时清脆般可爱的声音。
「那个,声音……」
「诶?」
「和刚才为止不同……」
听到这句无意间的话后,女生的表情变得更加焦急了。
「啊,这…这个?对…对不起,很奇怪吧!呜呜,一不留神就会变成原本的声音,现在就换回去——」
「不,我觉得非常可爱」
「……嗷喵…………」
女生髮出了,就像不久前流行的格斗游戏西班牙出身的假面贵公子一样的的声音。
「刚才那成熟又好听的声音也很棒……现在这惹人怜爱的声音,我觉得也很有魅力」
「诶?可…可爱?惹…惹人怜爱……?我的声音?这…这样的话可能还是第一次有人这么说……!?诶…诶?啊,啊呜啊呜啊呜……」
有好一会儿,女生的脸涨得通红,就像坏了的喇叭一样说着说意义不明的话语。
不过过又过了一会左右她才回过神来。
「……总…总之」
她轻咳了一下清了清嗓子,眼睛直视着这边。
「虽然我理解你不擅长说话的心情……但我觉得用声音好好地传达出自己的想法,还是很重要的哦?虽然不太擅长说话,但是先从发出声音开始慢慢试着也可以喔?」
「从发出声音开始……」
「嗯,对了。我呢,是高等部的广播部部长。虽然说是社团,但也只有我一个人,几乎就跟同好会一样……如果可以的话,下次来参观学习下吧。我会非常欢迎的♪」
她一边拍着自己的胸脯一边露出笑容。
广播部。
在那之前还是连它的存在都几乎不认识的社团。
但这个社团的名词,和这个女生给我留下深刻印象的两把声音,当时深深地铭刻在我心窝的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