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咲太打开保健室的门,上里沙希板着脸来到走廊。
袭击郁实的奇怪现象平息之后,咲太带郁实来到保健室,郁实对此没有抗拒。咲太刚才请沙希拿郁实的随身物品与衣服过来。
「赤城呢?」
「校医正在诊疗。」
「这样啊。」
「……」
沙希的视线从咲太身上移开,看向保健室的门。除了咲太与沙希就没有任何人的安静走廊;写着「保健室」的白色门牌。沙希现在也扮成护理师,所以咲太陷入人在医院的错觉。
「这身打扮给国见看过了吗?」
默默等待会觉得喘不过气,所以咲太这么问沙希。
「还没。」
沙希依然别开脸,以不满的声音回应。看来沙希不太想被人看见现在的模样,从她的态度感觉到这种气氛。
「那家伙肯定会开心喔。兔女郎跟迷你裙圣诞女郎他都超爱,护理师应该也行。」
「你把佑真当成什么人了?」
沙希转过身来犀利一瞪。
「当成兴趣相投的朋友。」
「……」
她的表情看起来愈来愈不满。
「上里妳怎么样呢?」
「什么怎么样?」
「你把朋友当成什么人?」
咲太说着看向沙希背后的保健室。郁实的诊察还在进行吧。
「怎么突然这样问?」
「赤城个性正经到有点令人担心吧?因为想成为别人的助力而立志成为护理师,也积极参与志工活动。」
不只如此,还看「#梦见」的留言助人。
对于咲太这段话,沙希回应「是啊」微微点头。
「经典的优等生。」
停顿一段时间后,她轻声这么说。
「是啊。」
这个譬喻确实巧妙。
「不过刚开始我以为都是一种装扮。」
「装扮?」
「有这种人吧?为了装饰自己而去尝试各种事情的人。像是加入某某团体,看见附近的名人就说自己认识,明天也要聚会所以很忙之类的……到头来自己却是空壳,为了掩饰而炫耀一堆事情,还会发名片的人。」
咲太忍不住苦笑,因为他几天前才见过这种人。
「可是郁实不一样,她不是为了卖弄,也不是为了炫耀而那么做,是真的想成为别人的助力……有时候挺噁心的。」
直言不讳的这番话再度令咲太苦笑。还以为沙希是在称讚她,最后却语出惊人。
不过,沙希说得一针见血。
咲太也抱持类似的感想。
以正义使者来说,郁实的所做所为很完美。
是理想的优等生。
她的助人行径也是低调不为人知,没向任何人夸耀,看起来也不求任何回报。
这样的她过于出色,反而恐怖。为人太好,甚至可以说令人发毛。
「郁实从国中时代就是那样吗?」
「我和赤城没有熟到可以评论她这个人。」
「叫别人说这么多,你自己却这样?」
沙希脸上写着「开什么玩笑」。
「我从以前就认为她是优等生。」
「然后?」
「就这样。」
「啊?有够没用。」
「真抱歉啊。」
「我本来就不抱期待,所以没差。」
「那就别问。」
沙希无视咲太说的话,看着手机。
「千春吵着要我回去,我要走了。」
「请自便。」
「郁实可以交给你吗?」
「赤城如果需要妳帮忙,应该会自己联络吧。」
沙希现在会在这里是因为郁实主动联络她。
「真正麻烦的事她不会拜託我,所以我才这么问你。」
沙希很清楚郁实的性格,而且即使她嘴里说「有时候挺噁心的」,还是感觉得到她以朋友身分在担心郁实。之所以答应咲太的请求,或许是因为沙希自己察觉郁实怪怪的。佑真大概是将沙希这一面清楚地看在眼里吧。
咲太思考这种事并目送沙希离开之后,保健室的门再度打开。穿白袍的校医来到走廊,年龄四十五岁左右。
「我出去一下。」
校医只说了这句话,然后有点慌张地消失在走廊另一头。大概是哪里有人受伤了吧。现在是校庆期间,出现几个玩过头而受伤的学生也没什么好奇怪的。
留下来的咲太轻敲半开的门。
「赤城,我可以进去吗?」
「嗯。」
咲太等待回应之后进入保健室。
像医院诊察室的房间,深处排着休息用的病床并以帘幕隔开。相较于国中或高中的保健室,设备相当正式,要是矇着眼睛被送到这里,或许会以为是一般医院。
这样的保健室里只有咲太与郁实两人。
郁实坐在深处的病床边。刚才像是发作的癥状好像已经好了,她将手绕到背后的拉链。不过大概是扭伤的右手不灵活,迟迟无法拉下拉链。
「要帮忙吗?」
「……」
警戒的眼神在一瞬间刺向咲太。
「我也可以去叫上里回来。」
「……知道了。拜託你。」
看来正如沙希的推测,郁实不想拜託沙希麻烦事。
郁实用左手束起头髮抬高,朝咲太露出后颈。雪白洁凈的颈子,透过柔肌可见绿色血管。
低下头的郁实脸颊微微泛红,耳朵也染上淡淡的粉红色。虽然看起来面不改色,实际上还是会害羞的样子。既然这样还是早点完事比较好。
「我要拉了。」
咲太抓住拉链,一口气往下拉到背部正中央。底下是单边肩带滑落的小可爱,光滑的白色布料若隐若现。
看起来今年完全没晒到太阳的肌肤,咲太发现有一种像是发痒搔抓的痕迹。五条线从右肩胛骨延伸到腋下,刚好像手指抓过的样子。大概是那股无形的力量留下的痕迹吧。
「谢谢。」
郁实将抓住的头髮放开,遮掩背部。
「还要帮妳什么吗?」
「之后的事我会找沙希来帮我。」
郁实说完抓住帘幕,像要赶走咲太般迅速拉上。
「我要换衣服……不要过来。」
「那我就出去喽?」
「你有事想问我吧?」
说话声混入衣物的摩擦声,隔着帘幕传来。
她说可以留在室内,正合咲太的意。
「刚才那个不是病吧?」
乍看像是某种癥状发作。
「医生说我很健康。」
「不然那是什么?」
「你已经知道了吧?」
帘幕另一侧的郁实身影暂时静止。
「我心里有底。」
「原来是想听我亲口说啊。」
「我只是想知道妳的想法。」
「真的很坏心眼。」
即使说得像是放弃抵抗,郁实也没说出「思春期症候群」。
「那种事……偶尔会发生。」
「但我不是很清楚妳身上发生的事。」
刚开始看起来像是身体不适,也像单纯运动流汗的状况,或是热到发昏……
不过,如今咲太在意的是后续发生什么事。
「该怎么说,感觉像是某人在摸我……」
咲太不经意想起刚才看见的背部痕迹,确实像是某人的手指留下的痕迹。
「很像小时候看的灵异节目吧?记得叫作骚灵现象?明明没任何人,东西却会自己动。」
郁实开玩笑般这么说,但是咲太笑不太出来。刚才他目睹的正是灵异现象。
因为明明没风,护理帽却飞走,看不见的某种东西在郁实的衣服底下到处爬,最后裤袜还自己脱线破洞……
帘幕打开之后,换上便服的郁实露面。脱下的护理服整齐地折好放在床上,裤袜当然依旧有破洞。
「并不会难受、疼痛或是撑不住。」
她的眼神对咲太说「不用担心」。
「右手的伤应该不是发作造成的吧?」
郁实的视线落在扭伤的右手臂上。在帮助别人的时候发作,犯下平常不会犯的过失。咲太可以像这样想像当时的状况。
「真有想像力。」
郁实为难似的微笑低下头的侧脸承认了咲太的猜测。
「你不用在意,我知道怎么治疗。」
「真的吗?」
「我看起来像会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