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人说是来接我的
没有说要去哪里
也没有说是从哪里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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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沐浴着月光的海面上,有着一个栈桥。
那是个从岩地伸出、长约十公尺的短短栈桥。它只是挪开一些岩石,造来供人或物通行到岩地那边的路,不过现在这个时间点并没有人通行其上。
也没有船开到栈桥那里。
可是在栈桥前端有个人影。
抱着拐杖坐在那里的是金髮的少女,美影。
美影以黑色的眼珠仰望着月亮。耳中响着拍向栈桥的浪潮声,髮丝飘蕩在海风中。
『呜呵噫噫……』
不可思议。
她以前也见过海。
『喔应安。』
东京湾。
四年前,飞场母亲曾经在叫做市民会的抽奖仪式中,拿到一叠奇怪的纸片。
「东京单轨电车乐园免费入场券」。
当时还不会用拐杖的自己坐在轮椅上由飞场推着,和飞场的母亲一起去玩。那里有着用细得像快断掉的鸟脚走路的二脚鼠、摊得已经只能滚动的狗踢着脚尖追逐着,还有个用到六轮F1电子花车的出名表演节目,让飞场异常地想搭上去,他母亲还去通知警卫,把事情闹得很大。
不过想起那时候就得到笑容的美影却落下视线。
『哩。』
海。
以前从单轨电车乐园回来时,曾经在叫做游览船的船上见过类似的辽阔水面。那也是一大片平坦的水面,飞场说浮在那上面的几个影子是船。船和武神或车子一样,有许许多多大小、种类都不同的类型。
然后他也这样说过:
「怎么样?海很大吧?」
她觉得确实如此。但是,现在在眼前的海,和那时候见过的海大小不一样。
颜色暗沉的水层层推来、破碎,风好强,还有——
『嘿呼噫呃。』
回不去了。
那时候有船停靠在码头,他们三个人一起吃完饭后,搭上电车就回家了。
……可是现在不一样。
为何没有船开来呢?美影不懂。
……不喜欢这里。
她并不讨厌风见与出云。真要说的话,他们是能够令她有安心感的人。
尤其是昨晚跟风见在一起时,一有什么动静她就会马上起来,而风见也没有动辄追问的模样。风见可以只靠简短的对话就知道她做得到什么、做不到什么,令她铭感在心。
……因为也有人以为我什么都做不到。
但是,美影心想,待在这里的感觉好不舒服喔。
一直以来,她都只和飞场两个人一起战斗而已,可是在这里却有好多人也在做同样的事。
当她察觉到飞场常对她做的一些事,其实是很普通的、任何人都能做的事时,胸口有种奇妙的气闷感。
然后飞场也逐渐与他们混熟。
晚餐时,看着与出云他们七嘴八舌的飞场,胸口果然也还是变得很闷。
这是属于什么样的痛苦呢?美影不懂。就算想问,也没办法贴切地说出来。
相对的,他却能说话。
自己在晚餐时,无论是对在自己前方那个叫大树的女性,还是在她旁边叫希比蕾与黛安娜的女性,都没办法说话。虽然希比蕾有试着读取她的唇语,但是依自己的做法,怎么也没办法像飞场或其他人一样那么快取得交流。
所以她不耐烦起来,不想管那么多了,不再试着说话。
虽然知道那是自己的任性,但是她抹消不了对自己感觉到的异样感。
以前飞场曾经对她说过,要儘可能避免把自己的真面目公开。说是在还没有进化成人的时候,那样会很危险。然后他也这样说过:
「因为我们拥有危险的力量。」
不对,美影心想。拥有破坏兵器神碎雷的人是自己。
『……呜耶。』
危险。
她了解那个字眼的意义。根据飞场祖父的说法,六十年前消灭3rd—G之王时,成为关键的就是神碎雷。神碎雷第一次被召唤出来,就是为了打倒宙斯。
虽然她没有记忆,不过听说当时神碎雷的形状还是一把枪。现在会变成三把是因为——
……我进化了的关係。
作为破坏兵器的性能提升了。
然后现在,飞场说,我们拥有危险的力量。
他没有察觉到。
……危险的明明就只有我而已。
飞场只是使用那份力量而已。所以也因此——
……不想一让他输。
但是,看来那也要结束了的样子。在白天的模拟战中,她知道了飞场也会有输的时候。
『呼呃。』
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