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阳光照着一块被竹篱围绕的土地,其东侧顶着广大屋舍的后墙。
这里是座面西的宽阔后院,地上有着庭树、巨大假山以及池塘,池边还有个小祠堂。
祠堂高度与人相仿,前方没有鸟居或灯笼,单纯是为了证明某种事物而建。它的表面有灰色的岁月痕迹,铺满小瓦片的屋顶也满是青苔。
有一名身穿蓝色和服的女性,正挥动竹扫帚集中那些提早凋零的落叶,镜片后头那双眼盯着祠堂不放。
突然,她背后的澡堂窗口传来人声:
「姊,那些供品——」
「啊、我中午就摆好了,孝司你就放心吧。要是不行,姊姊我就收下罗?」
「加了防腐剂的东西你也想吃啊?」
「原、原来孝司想毒杀姊姊……!」
说完,一只捲起袖子的手伸出窗栏间,抓着水管向外洒水。
「哇!喂、孝司——我要跟少主说喔,说你想把液体弄到辽子姊姊身上!」
「姊,可不可以不要把那种危险的话说得那么自然啊?」
孝司从窗后露出脸来。他额头上卷了条毛巾,将长柄刷扛在肩上说。
「还有,我劝你别想收集那些落叶来烤今年第一次蕃薯。这个时期的落叶还有很多水分所以难烧,烟一大起来还会惊动消防队呢。」
「说那什么话,别紧张,一切交给姊姊办就好啦。现在有从客户那边拿来的湮灭证据专用火炬,而且蕃薯还是九州岛的高级货喔!」
一道水柱直接打在落叶堆上。
「啊啊!孝司!?姊姊的梦想破灭了,现在很火大喔!」
辽子毫不犹豫地从怀中掏出香烟大的火炬,点火扔进澡堂窗户。
她对着弟弟在澡堂中发出的「呜喔哇!」惨叫声和一片青白闪光说道:
「真是的,人家难得打算学少主和小切那样,享受一下去九州岛旅行的滋味呢。」
「少主才不会放火烧自家房子呢!惨了啦,墙上画的富士山黑掉了,很不吉利耶。」
「像爆发后那样也没什么不好啊——对了孝司……」
「什么啦?」
弟弟的声音中掺有鬃刷的声音。
辽子无视杂音,仔细凝视着祠堂。小小的建筑物在西行阳光下,拉出一道黑影。
「少主搬进宿舍时,我们不是向佐山老爷跟爸爸问过这座祠堂的由来吗……那时是不是说要等少主毕业以后才告诉他啊?」
「是啊,因为佐山老爷说,他很后悔没趁浅牺先生还在的时候说出原因……不过没听老爷亲口讲而由我们转达,真的好吗?」
「有什么不好?总比像浅牺先生那样什么都不知道好吧?」
过了一会儿,辽子再度听见孝司的声音。
「姊,我问你喔……老爷为什么不让浅牺先生知道自己的过去啊?」
「是喔,你不知道啊?」
「真的不知道。」
「这~样~啊~你先求姊姊告诉你,并且在晚餐準备『热量不到150卡的超甜和风甜点』姊姊再告诉你。」
「什么啊,姊?你又胖得像猪一样了啊?之前把体重计扔进池子里的兇手就是你吧?」
「姊、姊姊才没胖呢!姊姊是绝对不会胖的!」
「姊,先别忙着替白己辩护,快点告诉我嘛。」
「真拿你没辄……这很简单啊?佐山老爷不希望浅牺先生变得和自己一样,而浅牺先生也这么想。」
辽子右手浅抱扫帚,望着清浅的天空。
「姊姊还记得浅牺先生和谕命小姐赶赴夜间召集时的事喔。当时他们被佐山老爷叫出去,说了些什么……」
「姊,你该不会偷听他们说话吧?那——」
「我没听见啦。」
辽子噘嘴回答,低头看着地面说:
「——那时候啊,没过多久就有一台大车来接他们,而且也不晓得他们有没有听见佐山老爷的声音。我是哄少主睡着后待在玄关等佐山老爷回来……老爷送他们离去时,对远去的车子说回来以后就要把一切都告诉他们呢。」
孝司一面刷墙一面说:
「少主知道这件事吗?」
「不清楚,只是……后来谕命小姐独自归来,却那样子先走一步,少主和我之间发生了很多
事,又在老爷过世后真的变成孤家寡人。可是现在的少主——」
低着头的辽子无奈地苦笑。
「就算老爷没说,少主也一定能自己找出来。虽然我很想告诉少主一些关于这座祠堂和浅牺先生的事,不过这么一来……好像就变得有点多事了。」
辽子扬起视线。
竹篱外就是马路,还有一块块住宅地。
由这个角度看去,一整排住宅中有个较为突兀的部分。
那是块一间平房宽的空地。
尚称密集的住宅区中,面着主干道的区域上居然会有块空地。而且向外这面还打上木桩和金属网,邻接其它民宅的三面则分别用砖墙围起,里头长满了长长的杂草。
辽子对着空地皱眉说:
「总有一天少主会明白,自己必须知道的一切真相——正是浅牺先生和谕命小姐未曾向我们透漏的诸多秘密。」
辽子若有所思地望向西方,而澡堂中传来孝司的声音:
「姊,可是少主现在只是和切同学两个人一起做自己想做的事耶……你在听吗?」
「什么?孝司,姊姊现在超美超感性的,不要打断我的思绪。」
「嗯嗯。」孝司手伸出窗外,掌心向上。
「给我修理费——这根本刷不掉嘛。」
辽子笑眯眯地扔进另一根火炬。
新庄和佐山脱下鞋袜,坐在池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