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来啦
我来了
●
眼前是条水泥通道。
宽约三公尺,底端有扇铁门。天花板上的日光灯虽然洒下白光,却也只反射出地面的灰。
墙边设有一张皮製长椅,坐在上头的三道人影各自隔了点空隙。
坐在最深处的灰发女子说:
「事情越来越棘手了呢,罗杰。怎么不拿出美国UCAT那爱与自由与偏见的威严,压制门后那群人呢?」
坐在长椅中央的西装男子应道:
「黛安娜,美国人的字典里还有『宽容』这个词喔,不过那对于像你这样入侵罗马大肆屠杀的日尔曼民族一定很难懂吧——您说是吗,大城全部长?」
话锋转向了座位离铁门最远的白袍老人。
身边站着红髮女僕的他没有转头。罗杰不解地侧首,推高眼镜看看低头不语的大城。
大城仍像个过磅后设法集中精神的拳击手般动也不动。
罗杰的头偏得更斜了。
「大城全部长?接下来,我们就必须在这个横须贺的美国UCAT地下会议厅里,听取各国UCAT的意见了,而您身为这场会议的主角——」
睡着了吗?罗杰皱眉窥视大城,黛安娜则在一旁低声说:
「耳朵。」
罗杰推高眼镜观察她说的位置,想不到——
「……啊,耳、耳朵流出沙子了——大城全部长!那不是我的梦沙吗!您是什么时候拿去做自己想看的怪梦啊!」
罗杰抓起大城衣襟使劲摇晃,但老人依旧毫无反应。
好一会儿后,大城甜蜜的睡脸才流出几句梦话。
「呜嘻嘻。」
「您在『呜嘻嘻』什么啊!」
罗杰大喊后,站在大城身边的红髮女僕有所动作。
她看看大城的耳道,开口说:
「大城先生,您的耳朵髒了。」
说完,女僕就从围裙裙摆下拉出业务用吸尘器的吸嘴贴在大城耳上,启动开关。
走廊随即爆出摇撼八方的噪音,被黏在吸嘴上的大城也抖个不停。
「啊、啊啊!八号!我、要出、要出来了啦!脑子要被吸出来了啦!」
「Ted。我是在为您清理耳垢——不可能吸出您的脑浆。」
「哇啊,一个小形容也被完全打死!八号,你最近对我是不是太苛刻啦!」
八号想了一秒,关闭电池式吸尘器的电源并说道:
「大城先生,我判断那只是错觉,您可能有点被害妄想的倾向。很遗憾——您自己想的事若得不到他人认同,便不会被当成事实。」
「那身边全是敌人的我不就死定了吗——!」
八号自然地无视大城,将目光直接转向罗杰。
「罗杰先生,总之我已经叫醒大城先生,之后有劳您了。」
「Tes。」
大城在罗杰点头后转头弯腰,从低角度盯着罗杰看。
「……哎呀?罗杰,你也在啊?」
大城将头左右偏了偏,一面倒出耳中的沙一面说:
「真是不好意思啊,罗杰。因为实在太无聊了,我就把沙——嗯?怎么啦,要我还给你?那就这样吧,要不要把手搭在我耳朵上啊,可以听见海浪的声音喔?」
八号依大城指示,从背后以双手朝大城两边耳朵用力一拍。
清脆的声响后,大城飘然摇晃,贴着墙说:
「海……我好像看见了海……」
「虽然这无所谓,但是您为何只对我一个人这么强硬呢,大城全部长?」
「没有吧,我贵为全部长,对谁都很强硬啊!」
罗杰指了指八号。
大城看看罗杰的手,再看看八号,那张冰冷的脸让他轻轻「咿」了一声。
「我、我好歹也是全部长啊,也、也就是八号的上司——」
「所以您到底想说什么呢,大城先生?」
八号的话让大城沉思了三秒。
「对不起。」
「……大城先生,您为何要道歉呢?以我的逻辑观念实在无法理解。」
「呃,这个嘛,该怎么说呢……」
「我在问您为何要道歉——多余的发语词就免了,请快点回答问题。」
「哇!为什么我道个歉还要被骂啊!」
这时,有个动静弭平了八号的疑问和罗杰的眉间。
坐在长椅另一头的黛安娜拍拍手说:
「各位,该进场罗?」
众人转过头来,只见黛安娜笑咪咪地看着通道底的铁门。
然后是另一道声音。
声音来自门后,像是喧嚷声,也像是起伏的低音。
「——各国UCAT代表也开始进场,準备纠弹我们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