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种近似忍耐的抗争
所以才令人不自觉地着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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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月当空。
月光下的街中一角,有个昏暗的宽广庭院。
那是座大宅院的庭院,有几颗树和池塘,寂静无声。
灯泡从石灯笼中透出的光,拉出了一道人影。
那是拄杖而行的和服少女——诗乃的影子。
她在宽广庭院的土地上,沿着墙和树篱蹒跚地走着。
这是为了复健。由于右脚踝尚未痊癒,左手仍得扶点东西。
她对附近回过头来的哨犬们笑了笑,慢慢地走。
走一圈约得花上三十分钟。
早上、中午和晚上各做一次的复健,是现下最能让她安心的行为。
在这之后泡个澡整理思绪,已成了她这几天来的例行公事。
不过,现在浮上心头的东西,和往常不太一样。
……今天发生了好多事喔。
诗乃想的是自己从与新庄那番对话里得来的感受,以及——
「辽子小姐说随我高兴……」
可是,自己到底该怎么做呢?
这里虽让人感到安心,却也让自己感到亏欠,满脑子都是「该怎么办才好?」的念头。
……要是逃出这里……
自问了无数次的念头令诗乃停下脚步,看看周围。
如果要逃,又该怎么逃呢?
庭院内的石灯笼和肉体系雕像都埋有监视设备,不过诗乃曾经在「军队」里受过相关训练,能从狗儿们的行动来判断其监视範围。
真正的问题在于田宫家门口。能从这个位置瞥见的大门也好、宅院另一头的后门也罢,上头都装了防止辽子擅自出门逛小吃摊的电子仪器。
树篱顶端也设有探测器,就诗乃现况而言根本翻不过去。
……根本逃不走呢。
若要离开,就应该好好道别,光明正大地走出去吧。
「可是……」
眼下,诗乃实在无处可去。
孝司他们一定会关切这个问题,并在得知她的处境后阻止她离开吧。虽然谎言在这群人面前
并不管用,但这点也是他们值得感恩的地方,他们就是这么一群会真心为陌生人着想的人。
……那就趁夜……
想到这里,诗乃猛然回神,挺直身子。
为什么会想逃呢?
「我怎么可以让大家操心呢……」
再说,穿不过那道门就等于逃不出去,若是一声不响地离开,一踏出门就会被跟蹤了吧。
这时,诗乃心里有了别种念头。
……我现在真的想这么做吗?
当诗乃问得自己心头一怔时——
「——!」
一旁突如其来的狗吠吓掉了诗乃手中拐杖。
她在心里「啊」了一声,拐杖紧接着打在抬望她的哨犬头上。
见到哨犬倏地缩身,她也慌了起来。
「对、对不起啦,你叫做佩斯对不对?」
佩斯在诗乃眼前叼起拐杖。它似乎将刚才那一下当成诗乃的激烈亲昵动作,说着「再来!再来!」似的猛摇尾巴,要诗乃陪它玩耍。
诗乃「唔」地表示困惑,手扶树篱弯下腰,想接下拐杖。
接着她注意到某个异状。
身边石灯笼后的树篱底端有一个洞。
「这是……」
那是个足以让人出入的洞。洞被树篱枝叶巧妙地掩着,还有块布屑勾在上头。
那褪了色的红色布屑是——
「和辽子小姐的和服一样……所以说,这个洞是辽子小姐偷溜出去解馋时……」
讶异的诗乃赶紧接过拐杖,带着佩斯离开那里。
就各种层面而言,那都是自己不该发现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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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欧在灯光下默默碎动着。
眼角边还有些红晕,眉毛也高高竖起。
嘴则是憋住了什么似的弯成ㄟ字。
「……这算什么嘛?原川大哥实在是、实在是……!」
她的动作和前段时间完全相反,不仅没整理房间,还弄得一团乱。
原川的被子摊在房间中央,被矮桌压在底下,桌上摆满了屯着备吃的零食。
电视闪烁不止,壁橱里的书被拿出来摆在角落,藏在书间的镜子也在桌上望着希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