倘若我就是毁灭
人们又为何苦苦寻求
蛰伏的我呢
●
经营保全公司的秋川市名门——田宫家的一天开始得相当早。
那树篱围起的大宅院也兼作宿舍之用,因此警卫的日夜轮班让田宫家几乎没有休息的一刻。
可是辽子的一天却开始得晚多了。与其说是晚,不如说是要人挖她起床才会开始。
虽然一部分是为了让她起床后顺便监看日夜班换班情形,不过据她本人表示——
「反正孝司都会来叫人家嘛~」
而孝司的说法是——
「因为她从来就没有想起来的意思!」
如果让佐山说句话——
「哈哈哈,人生就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捱,就像我和新庄同学一样。」
就是这么一回事。
然而,今天辽子是自己起来的。
身穿浴衣的她,在宅邸中央那间房打开面向中庭的纸门,伸伸懒腰走了出来。
近午阳光打在边廊上,略寒的空气中,辽子梳理着放下的头髮,开口问道:
「孝司呢?」
回答的是一面墙壁。墙壁发出的男声是这么说的:
『孝司先生似乎临时有事要办,所以……』
「有事?孝司每天除了叫我起床跟煮饭以外,还会有其他工作吗?」
『那当然啊!』
辽子从怀里抽出手枪抵住墙壁,用仍带睡意的笑脸对墙壁说:
「再说一次。」
『哈、哈哈哈——这个嘛,孝司先生的工作应该就只有那么多吧!』
「你竟敢说孝司的坏话!」
见辽子扣下击锤,墙壁赶紧大叫:
『拜、拜託您清醒一点啦,老闆!』
「真是的,小李你怎么这么吵啊。墙壁不会说话,再说我就开枪罗。」
『…………』
「对对对,墙壁就是要这样——那孝司上哪儿去了呢?不回答就开枪喔。」
『哇!这人刚才还叫我闭嘴的耶!孝司先生!孝司先生~!救~命~啊~!』
墙壁哭号起来,同时边廊深处有阵跑步声逐渐逼近。
辽子转过头一看,只见一身西装的孝司以穿着袜子的脚使劲减速,停在她面前。
在辽子来得及说「哎呀孝司」之前,紧急煞车的孝司已清楚地说:
「姐,你怎么又在强人所难啦!」
「有什么关係,只是女孩子偶尔任性一下嘛,笑一笑不就没事了!」
一听,背后的墙——
『女……孩子?』
辽子转身就是一枪,轰声大作。
「——啊!姐,那边的漆才刚补过耶,你看现在这么大一个洞!」
『里、里面也开洞了啊!开洞了啊!』
「好了啦,孝司,先告诉我……你怎么没来叫我起床?」
孝司犹豫了一下,接着说道:
「因为诗乃小姐突然不见了,而且佩斯还在院子里一直磕头……」
「咦——该、该不会孝司你又对人家做了什么吧!」
「才没有!呃,你为什么要说『又』啊!」
「呜啊,所以你活到这把年纪都还没做过啊?太差劲了。你这个活体少子化政策!」
「才不是那个问题咧,不要随便曲解别人的意思好不好啊,姐!而且小李都已经四十岁了,这还是他第一次在墙壁里哭耶!」
孝司抱胸对衔着髮夹扎头髮的辽子说:
「瞧你一点也不惊讶的样子……该不会是知道诗乃小姐上哪儿去了吧?」
「嗯?怎么可能知道,我又没有特异功能。」
「……姐,现在几乎没人在用『特异功能』这个词了吧。」
「你、你很烦耶!干么用那种悲哀的脸看姐姐啊!总·而·言·之,既然小诗想要离开,那就由她去嘛。」
辽子一面将髮夹别上头髮一面说:
「那是小诗自己的选择吧?她也不是小孩子了,一定是有什么原因才会离开的;要是硬把她拉回来,不就枉费了她好不容易才下定的决心吗?」
「如果她是故意想让我们找才走的怎么办?」
「受伤或生病的人,都是因为不想再给别人添麻烦才会一声不响走掉的。就像知道大限已到的猫一样……即使别人想主动照顾它,也会自己躲得远远的。」
「那……」
「那什么,怎么这么婆婆妈妈的啊?」辽子对一脸讶异的孝司说:「小诗要走就让她走吧,如果她最后还是回来这里,到时候一定要好好照顾人家喔——因为那代表她已经走投无路了。好啦好啦——」
辽子摆摆手,赶走孝司。
「快回去工作,之后的事只能看老天爷安排了。」
说着,辽子又朝墙壁开了三枪,把墙里的閑杂人等轰个鸟兽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