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译版 转自 轻之国度
翻译: athtan(强袭的Strike)
校对:信至
图源:9S贴吧吧友R_alR_d友情提供
1.
——十五年前
自苏维埃联邦的疯狂科学家塞鲁盖伊·伊娃诺夫流亡至日本并殒命他乡后已经过了五年之久。
残存着他大量研究成果的沙皇研究所迅速地被荒废、弃置、抹消。作为塞鲁盖伊的部下在研究所内工作的学者们有些被流放至偏远地区,有些被套上閑职,还有些人则要为他的逃亡负责而被送进了监狱。
沙皇研究所作为禁忌的事件,被硬生生地从人们的记忆中消除掉了。而在苏联分崩离析并转变为俄罗斯的混乱下,又从记忆和记录两方面被同时抹消了。
知道它还曾研究过当时仍是一个无名小卒的峰岛勇次郎的技术的人已经所剩无几了。
把这声音称作敲门声实在是有些太过强烈了。
但是身处房间中央手拿酒瓶的男性却把失去焦点的视线一直朝向天花板,没有任何动静。髒兮兮的头髮彷彿蒙了一层灰,神情恍惚的脸上从嘴角垂下唾液。
一看就知道他状态不正常,像是服用了什么药物一样。
激烈的敲门声固执地持续着。男性的视线稍稍向出口的大门瞟了瞟,但并没有站起身来,而是慢慢地把伏特加的酒瓶举到了嘴边。但是早已喝乾的酒瓶自然无法带给他丝毫的润泽。
他恋恋不捨地不断上下摇晃终于榨出了一滴,用舌尖接了下来。但在这之后不管再怎么摇晃也没有了,男性很不爽地把酒瓶扔了出去。砸在墙上爆开的酒瓶玻璃碎片在地板上撒的到处都是,但他完全不予理会。
空无一物的手毫无目的地在空中晃悠了一段时间。映在眼中的只有狭窄骯髒的房间和厨房,还有外面寒冷的景色,内部还有存货的酒瓶则一个不剩。
作为替代而抓在手中的,是一个相框。透过碎裂的玻璃,能看到照片上的数名年轻男女。对比了碎裂的玻璃上映出的自己与照片中的自己,男性苦笑起来。与现在不同,照片中的他既没有邋遢胡茬,穿着打扮也想当精干。
恍惚的表情只有一瞬间变得正经起来。指尖轻描着照片上的一名女性。那是一名有着亚麻色长发的女子。
敲门声终于停了下来,但那并不代表对方放弃了。
响起了数次枪声,大门的把手被打飞。掉在地板上的门把手滚到了男性的脚边。
从门把手上缓缓抬起视线看向出口,发现已经有数名身穿军服的人从被打开的大门侵入进来了。
所有人都手持步枪。AK-47,产自苏联的自动步枪中的杰作,它们的枪口虽然朝下并未对準男性,但保险已经打开手指也扣在扳机上,处在随时都能射击的状态中。
「KGB找我到底有什么事?」
男性以悠閑自在的口气向手持步枪的士兵们问道。
「苏联国家安全委员会已经不复存在了。我们是俄罗斯联邦安全局」
这么回答他的是从身穿军服的男人们中间穿行而入的某人。
逆光的黑色剪影更加突出了那匀称的体形。手脚修长,身材矫健。灰色的头髮虽然长但并非女性。被光线刻画出的侧脸非常端正,能很明显地看出是男性。
「还真够落魄的吶。没想到你居然会过着这样的生活」
男人因光线眯起双眼看向新出现的这个人。
「约阿希姆,我没你这么惨啦。以前明明那么讨厌连在厕所随便发两句对体制的牢骚这种事都严令禁止的KGB,可现在却和他们混在一起?」
男人指着相框里的其中一人。那是现在身处他眼前被称作约阿希姆的人。穿着虽然与现在相比没有太大变化,但温柔的感觉却已经蕩然无存,反之身缠着极为紧绷的氛围。
「是FSB。别害我浪费口舌」
约阿希姆显得有些焦躁地责备道。
「那么问题就是为什么KGB会过来找我了。是因为喝醉了猫在厕所里说体制的坏话了,还是在大街上大骂总统了,又或者是在选举的海报上吐口水了。真遗憾,也许我是真做了其中一个可惜醉得记不起来了呢」
然而男人的态度却没有丝毫改变。不只如此甚至还撑起烂醉如泥的身体,大幅地手舞足蹈口出狂言多余地煽动对方。
约阿希姆叹了口气的同时也放弃了纠正他那副态度的想法。
「沙皇研究所要重新开始运作」
挥舞着相框叫嚷着的男人的动作停了下来。
「这是自换代成俄罗斯以来听过的笑话里最差劲的呢。苏维埃联邦什么时候变成会再度评价叛国者功绩的心胸宽广的国家了?」
「塞鲁盖伊·伊娃诺夫留存下来的研究成果被重新评估了。我们称其为塞鲁盖伊·伊娃诺夫的遗产」
听到这番话的男人口中流露出的却是嘲笑。他发出完全把对方当作白痴一般清爽的大笑。
「哈哈哈哈哈哈,看来在分别期间你好好磨练了一把讲笑话的水平呢。还是实话实说怎么样。最近和新政权关係甚密的新兴财阀的家伙们,嗅出了塞鲁盖伊·伊娃诺夫研究中的铜臭味。这就是为了此而作的调查。目的是要帮他们去找摇钱树吧」
苏维埃联邦分裂转变为名叫俄罗斯的国家后没过多久,与新政权勾结在一起的就是新兴财阀。其结果招致了国民的贫困。男人那寒碜的住所也可能是这类问题的其中一个缩影。
约阿希姆只是露出一副讽刺的笑脸。但他来到这里后头一次露出能称为表情的这幅表情却说明了一切。
男人摆出一副思考的架势,看了看拿着步枪的士兵们。
「看样子我无权拒绝呢」
「你的力量是必需的。最熟悉那个研究所的人就是你」
「虽然我很想竭力反对可现在还是收敛点吧。纯粹只会浪费时间。能等我二十分钟吗」
约阿希姆按他所说等了二十分钟。男人沖了个澡,剃掉胡茬,把穿旧的衣服扔进垃圾箱,不知从哪里又取出一件崭新的西装。他一边吹着口哨一边把打理好髮型的梳子揣进怀里。
与之前相比彷彿换了一个人。稍带天然卷的青色银髮与能令人误认为女性的俊美脸庞。这巨大的变化使得手持步枪的男人们出现了动摇。
只有一个人,约阿希姆将其视为理所当然的事一般接受了。
「终于变成我认识的那个伊万·伊娃诺夫了呢」
「看到约阿希姆你那无趣的性格没有任何变化我就放心了」
男人——伊万·伊娃诺夫装腔作势地笑道,
「话说能借我把枪么?」
他唐突地问道。约阿希姆有些困惑但还是把手枪递给了他。他就是信任伊万到这种程度。
「多谢」
伊万接过手枪打开保险,把枪口朝向一个持枪的士兵毫不犹豫地扣动了扳机。
一声枪响,那个人胸口涌血倒了下去。其他的士兵马上打算把枪口朝向伊万,可约阿希姆却扬手制止了他们。
「你这是什么意思?」
但他追问的口调却非常严厉。
「什么意思,就是打个招呼啊。我还指望你感谢我呢」
而伊万的回答却非常轻佻。
「感谢你?」
「警卫里居然混进了间谍,这真是最不可笑的笑话了」
惊讶的约阿希姆看向已经倒在地上死去的士兵。
「啊啊,顺便一说我用手枪的水平超差劲的。真正想打的是这边的老兄啦」
他这么说着就把枪口对準旁边的男人,再一次扣下了扳机。
「好了,这次确实打中了。对不住刚才那个朋友啦。嘛啊,就全当他是运气不佳只能认命了。不过用枪会害得手发麻我实在是不太喜欢呢」
他口气悠然自得地把手枪塞给仍哑口无言的约阿希姆,跨过尸体走到了外面。
「怎么了,不去了吗?接下来要去寻宝探险了吧。还是说成去发掘金矿更好一点?」
2.
黑暗中生出了一道细长的光线。光线冲破暗幕,照亮了尘埃和略显髒乱的过道。光线徐徐变宽,渐渐推开了黑暗。就像是想要从光亮中逃离一般,在黑暗中蠢动的某物潜进了暗影中。
光——通往外界的门扉完全开启,只见一个人站在门后。
「有多少年没呼吸到这里的空气了呢」
伊万毫不犹豫地踏入还沉澱在黑暗之中的过道。脚下似乎有什么东西就像退潮一般消失了,但他并没有加以关注。
「伊万,别走太前。很危险的」
紧接着是十几名全副武装的士兵和约阿希姆进入了建筑物。
「沙皇研究所在五年前就已经被封锁,危险物品应该全都被处理掉了。大概没什么危险吧」
伊万的声音中毫无紧张感,士兵们从他身边穿过走向深处,用手电筒将黑暗从过道中驱赶了出去。
「所以我也没带很多人来。你要说我是胆小鬼我也没意见。」
约阿希姆用冰冷的眼神目送进入安全确认区域的士兵们的背影。
「危险的不只是研究所内部。沙皇研究所是特级严禁进入区域。管辖由GRU方面全权负责」
最后现身的是一名女性。虽然体格相较于男性较为削瘦,但隐藏在那身装束下柔韧和果敢的动作全都是严格训练出的成果。
「约阿希姆,你也不要那么草率地太过深入」
「你误会了,艾蕾娜。我只是在追着伊万而已」
「那种男人,不要管他就好了」
名为艾蕾娜的女性一边警戒着四周,一边像是训诫小孩子一般说道。说着说着便超过约阿希姆踏入了黑暗的深处。严峻的表情并未从她的脸上消失,不知是因为她在警戒着GRU,还是因为感觉到了什么别的东西。
「真是说话毫不留情的女人呢。简直就是个铁娘子」
「我可不会像某个国家元首一样,开开心心地以此自称。」
她对待伊万的态度也一样冷淡,而且冰冷程度更上一层楼。
无视艾蕾娜的告诫,约阿希姆向建筑物的深处走去。
「塞鲁盖伊博士的研究就由我来继承。博士不在人世后,叫峰岛勇什么郎的黄种猴子居然蒙获了天才的称号,我绝不认同,怎么可能认同」
艾蕾娜从道出决意的约阿希姆那里感到一丝危险,用更加强硬的口气打算制止他。
「约阿希姆,你在伊娃诺夫博士的身边呆的时间太长了。时代已经变了。伊娃诺夫博士受到太多苏维埃联邦时代思想的制约。但那样的国家已经消失了。如何将这个疲敝的国家复兴才是现在的头等大事」
「所以伊娃诺夫博士的研究成果是必需的」
约阿希姆不但没有收敛反而变本加厉地坚定了自己的决心,毫不犹豫地走进了建筑物的深处。「伊娃诺夫博士预测出了天然气是用以复兴俄罗斯的强大武器。应该也有考虑过天然气资源的有效採取方法」
「没想到那个疯狂科学家居然会有这么人道方面的想法」
艾蕾娜在没有放鬆对周边戒备的同时发表了自己的不信任感。这正中约阿希姆的下怀令他使劲上下点头。
「没错。塞鲁盖伊·伊娃诺夫正是适合疯狂科学家之称的常人无法理解的天才。可如今居然被那个可憎的东洋人夺走了威名」
就在塞鲁盖伊·伊娃诺夫失蹤的当年,峰岛勇次郎的大名在一眨眼间就传遍了全世界。说那个男人才是真正的天才狂人。
「真是那样么」
默不作声地听着的伊万,独自一人用谁也听不到的声音嘟囔道。
「约阿希姆,高谈阔论就到此为止吧,但这个地方真的安全吗?我总觉得有谁,不,是有什么东西潜伏在这里」
建筑物的四处都有着不自然的腐朽,或者四下散乱的东西。就算封闭时有不小的混乱,这个状况也还是很不自然。再者也还没有从先行的士兵们那里收到确认安全的报告。
「是有野兽溜进来了?能看得出建筑物的封锁并不完善」
判断那并非是我方以外的侵入者的依据是由于残留下来的痕迹实在是太过细小,看上去像是小动物的杰作。
试着进入其中一间房间,用手电筒照了照里面。就在这时,墙壁和地面上,还有贴在天花板上的什么东西,嘁嘁喳喳地消失在了房间的深处。看上去是害怕光线而逃跑了一样。
约阿希姆和艾蕾娜大吃一惊,可照亮房间的各处也没有再发现活物。
「是错觉、吧」
约阿希姆没什么自信地,亦或者是说给自己听一般低语道。
「果真是如此吗」
与他唱反调的艾蕾娜从地板上拾起来一个腐朽得破烂不堪的类似金属块的东西。刚开始甚至没看出来这是什么,
「难不成是办公桌?」
他没什么自信地问道。艾蕾娜本人也不清楚答案,大概同意了他的看法。
两人的脑中回想起刚刚打开房门时消失了的东西。
「约阿希姆,果然还是暂且撤退吧。以从外面的野兽闯入而言也太过异常了。这痕迹可不止是被咬出来的。这简直是被吃出来的。」
「别说傻话了。只不过是铁细菌之类的加快了腐蚀速度而已吧」
的确有能够通过氧化金属从而获得能量的细菌种类。但是现在艾蕾娜手中的桌子残骸,与其说是腐蚀不如说是由于啃咬而发生的形变还比较恰当。
「我也没要你放弃。只不过我觉得还是回头再来比较好。(从长计议?)」
她真挚的目光打动了约阿希姆固执的心。
「我明白了。重新调取装备后再来一趟吧」
「可以的话最好再增派些人手」
艾蕾娜放心地手抚胸口,为保万全地说道。没有人知道在这个不明底细的地方应该怎么做才能称得上是万无一失,但以目前的装备看来确实令人感到有些过于无防备了。
「哦呀,退缩得还真是乾脆呢。要继承塞鲁盖伊·伊娃诺夫伟大研究的决心跑到哪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