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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吾子濱的人魚傳說

作者:三秋缒 字数:6109 更新:2022-11-07 20:49:15

一打开门就闻到一股异味,是一种像是蔬菜腐烂的臭味。我脱掉上衣和袜子丢进洗衣机,去到客厅一看,见到妈妈拿折起的坐垫当枕头睡在那里。茶几上满是落花生的壳,自打翻的茶杯倒出来的日式烧酒流满整桌,从桌缘一滴滴往下滴。客厅的电灯四周有着小小的飞蛾飞来飞去,开着没关的电视播映着新闻节目。

我拿抹布擦拭茶几,榻榻米浸湿的部分则拿揉成一团的厨房纸巾一再拍打。我在厨房与客厅之间来来去去时,妈妈仍然没有要醒来的迹象。桌上沾黏的污渍让我觉得不管怎么擦都擦不干凈,擦到一半就放弃了。

打开冰箱一看,里头有变黑的大白菜、来不及吃的萝蔔、保存期限过了足足一周的鸡蛋,还有袋子打开没封起的豆芽菜。我用平底锅把冻得硬邦邦的猪肉解冻,同时切起蔬菜时,妈妈才总算醒过来,从客厅用酒嗓说了声:「给我水。」

我倒一杯冰水端去给妈妈,她起身一口气喝完之后,只说一句「不好意思」又再度倒下睡着了。

我吃完晚餐,正在洗碗盘时,妈妈走进厨房来。她站在我身旁,并未帮忙洗碗盘,只是以惺忪的睡眼一直看着我的侧脸。然后,她花了三十秒才总算注意到自己儿子身上发生的变化。

「哎呀,你脸上……」

「嗯。」我回答。「今天早上醒来一看就不见了。」

妈妈把脸凑过来,仔细端详我的脸,多半是怀疑我动了化妆之类的手脚吧。

她仔细观察一遍后,开心地拍拍我的背说:

「那不是很好吗?以前那些治疗的成果出来了,不枉你跑了这么多家医院。」我心想,别说傻话了,这可不像青春痘或雀斑啊。明明每位医师都一脸複杂的表情,委婉地说我只能妥协,和这个胎记一辈子相处下去。他们甚至还说,即使移植健全的皮肤,同个部位再度冒出胎记的可能性也很高。这样的胎记在一夜之间治好了,妈妈却说是「治疗的成果出来了」吗?

「你不觉得不可思议吗?我最后一次去皮肤科已经是两年多前的事吧?」

「是啦,的确很不可思议。而且,即使真的是治疗的成果显现,但如果是慢慢痊癒还可以理解,一夜之间就治好实在太不合常理,只能说是奇蹟。」

妈妈喝一口茶杯里的酒,抓起三粒落花生扔进嘴里。

「可是啊,阳介,胎记都消失了,你就乾脆忘记有过这么一回事吧。人遇到过度的幸运时,最好的方法是不要打草惊蛇。就是因为硬要把事情闹大、想要查明原因,才会白白糟蹋这般幸运。这种时候只要摆出一脸『这点幸运没什么了不起』的表情就好。」

我心想妈妈这番话有道理,但这种说法只在无法确定幸运的原因时才能成立,而我的幸运有着明确的原因。

「你就乖乖为这件事高兴吧,不可以害怕空欢喜一场之后会很沮丧。背起沮丧的风险去空欢喜,才是最聪明的做法。」

我不回答,指了指妈妈手上的茶杯。「你不是说从七月起要戒酒吗?」

「这是热开水。」妈妈撒了个明显的谎。「只是热开水。」

我抢过茶杯,一口气喝乾。喉咙发烫,一股酸臭的芋头味道在胃里扩散,让我觉得有点想吐。这种东西到底哪里好喝?

「你这个坏孩子。」妈妈边说,边再度把烧酒倒进我还给她的茶杯里。

「这只是热开水。」我装蒜地这么说。

我在被窝里躺下,闭上眼睛,但眼睑下频频闪现几小时前发生的事,让我觉得自己多半睡不着。我来到客厅,从放在柜子第二层的一整条烟里抽出一包后,回到自己的房间关掉灯,点着烟。为了不让烟瀰漫在房里,我拉开纱窗,探头到窗外,闻到一股潮湿土壤的气味。

初鹿野的脸烙印在我眼底,挥之不去。她脸上有着很大的胎记,一片与原本我脸上的胎记一模一样的蓝紫色胎记。

我先不去想她脸上是如何出现那块胎记,毕竟那说不定是自然发生的,也说不定不是。虽然我并非完全不知情……但不管怎么说,这个问题不是我现在就想得出答案。现在我该想的是,因为某种理由出现在她脸上的胎记,带给她什么样的影响。

初鹿野在那个公园里试图自杀,这是千真万确的事。导致她做出这种行为的原因,真的是那片胎记吗?她是因为感叹自身容貌衰退,才会想上吊自杀?

即使说得保守点,仍然可以说初鹿野是全镇最美的女生。每个人都崇拜她,每个人都嫉妒她,每个人都羡慕她。她对此应该颇有自觉,绝对不是个看不懂别人的细微感情变化的女生。她的美貌突出得足以扭曲「美貌」这个词的定义,对此她不可能不知道。

这样的美貌受损,不知道到底是什么感觉?我完全无法想像。若说过去长在我脸上的胎记像是旧榻榻米上的污渍,那么她的胎记就像是纯白礼服上的污渍。即使污渍本身的颜色与大小都一样,意义仍然不同,后者所造成的精神损害远非前者能相比。即使初鹿野因为胎记而对自己的未来悲观,也是在所难免。

但同时,我又对自己得出的结论感到不对劲。初鹿野真的会为了这点事情而动起自杀的念头吗?美貌只不过是她的魅力之一。从我刚认识她的那时候起,她就拥有不像国小生的敏锐洞察力。她的发言富含机智,学力很高,运动神经也很出色。她读过很多书,还精通连爸妈都不知道的古老乐曲。即使说得保守点,她丰富的感性应该在我的二十倍之上。

这样的她,会只因为美貌受损这样的理由就想自杀吗?

我心想,明天放学后去见初鹿野一面吧。不管我要思考什么问题,都欠缺太多材料。先实际见一面,听听她怎么说,弄清楚一切之后,再决定今后的方针。

儘管十分不安,但决定要去见初鹿野之后,我发现自己颇为兴奋。无论形式为何,接下来我又能再度参与她的人生。在国小毕业的那一天,我本来以为只要分隔两地,很快就能忘记初鹿野,但实际分开后,这三年来我对她的思念不减反增。

从某个角度来看,我一直在等待这一天来临。

我捻熄香烟,来到客厅将烟蒂丢进烟灰缸,然后在梳妆台前跪坐下来,看着这张不再有胎记的脸。

什么都没有的人有着唯一一个优势,那就是没有任何失去了会烦恼的事物。只要拥有一个重要的事物,人就会一直受到害怕失去这项事物的恐惧所折磨。

证据就是我现在感到害怕,害怕胎记回到脸上,害怕自己回到原本惨澹的生活。

*

隔天早上,我来到一年三班的教室前忽然停下脚步。

我从以前就很害怕打开教室门的那一瞬间,随着年纪渐渐增加,这种倾向也越来越明显。

有些事情会在一夜之间完全改变,而打开门的瞬间,就会揭晓这种改变。例如昨天还很祥和的气氛,今天就变得剑拔弩张;昨天还是班上核心人物的学生,今天却受到排挤;昨天还很和善的朋友,今天却设计想陷害我……总而言之,一件事直到昨天都没变,不代表今天也不会改变,所以每当我早上站在一扇门前,都觉得自己像在掀开海边的石头,底下可能出现宝石般漂亮的贝壳,也可能爬满噁心的海蟑螂。

我小小深呼吸一口气,打开教室的门。虽然没看见千草,但永泂一看到我就朝我招手。我点点头,先把书包挂到自己的桌旁再走向他。

永泂和包括他在内的三男两女集团谈笑着,看来他是想帮我打进这个圏子。我知道他这种行为是出自善意,而且对于处在我这种立场的人来说,最需要的也就是这样的场合,但我心中还是觉得有些厌烦,因为我不喜欢像这样很多人一起谈天。

「你是深町同学,对吧?」问话的是女生中个子很高、五官深邃的那位。「你的伤已经好了吗?看你好像住院很久。」

「已经完全没事了。」我回答。「到六月底时,伤势几乎都治好了,我是在等期末考结束。」

五人一同大笑,永泂朝我胸口轻轻一顶,说:「真有你的。」

「我们正在讨论试胆的事。」说这话的是个短头髮、皮肤有点黑,一副棒球校队模样的男生。「你有没有听说过山脚下那个废墟的传闻?」

「啊啊,不就是有个红色房间的废墟吗?」

我说出这句话的瞬间,五个人都不笑了。

我心中暗自紧张,担心自己是不是说错话。

「红色的房间?」永泂问。

「对,废墟深处有个红色的房间。」

「我第一次听说。」说话的女生和先前那个女生形成鲜明的对比,她的个子娇小,五官柔和,眼镜下的双眼闪闪发光。「那是什么?」

「也没什么好玩的,只是角落有个用喷漆喷成红色的房间。在光线太暗的地方看到会有点吓一跳,但就只是个红色的房间而已。」

「你还真清楚。」短髮男生这么说。「你该不会进去过吧?」

剎那间我有所迟疑,但还是坦白回答:「嗯,我国中的时候朋友带我去过。」

「我想听你说得详细点。」戴眼镜的女生说。

「那个房间正中央有张椅子,上面坐着一个假人。」我的舌头慢慢变得灵活起来。或许是多亏胎记消失,我和往常不一样,能够自然地跟上谈话。「不知是谁会定期帮她换衣服,有些日子是穿一高的制服,有时候又换成泳装。」

短髮男生双手一拍。「这不是很有意思吗?我突然想去了。」

「还不只是这样。」看到他们五人的反应,我又更进一步说道:「旁边的房间里有一张很旧但还算乾净的床,床的四周丢着各种刚用过没多久的东西。」

听我这么说,三个男生髮出欢呼,戴眼镜的女生则皱起眉头,但也不像是完全无法接受的样子。

只有高个子的女生似乎听不懂,天真地问:「是什么东西丢在那里?」

「应该可以肯定不是拉炮或宾果卡吧。」先前一直不开口的一名皮肤很白、脸孔中性的男生,小声地这么回答。「也不是装点心的袋子。」

「虽然我不太懂,但你是不是在嘲笑我?」高个子的女生瞪着他。

「就今晚吧。」永泂说。「我等不及了,我们今晚就去看看。深町,你可要帮我们带路。」

「今晚?」我回问。「呃,不好意思,今天放学后我……」

「哎,刚刚被叫到的是不是深町同学?.」戴眼镜的女生手放在耳朵边这么说。

我们一起闭上嘴,校内广播的确反覆叫到我的名字。

「听这声音是笠井。」白皮肤的男生说。

「亏我们聊得正起劲。」戴眼镜的女生噘起嘴。「深町同学,慢走。」

我正要离开时,永泂朝我的背影开口。「试胆你今天是去不成了吗?」

「很遗憾。」我点点头。「而且,现场都是没有去过的人,你们也会比较紧张,感觉比较刺激吧。」

我离开教室后,暗自鬆一口气。

看来这次的石头底下不是海蟑螂,而是贝壳。

*

「你明白自己被叫来的理由吗?」

我过去至少被问过同样的问题三十次。你觉得你为什么被叫来?你知道我想说什么吧?你说得出自己哪里不好吗——真不知道老师们是从哪里学来这种拐弯抹角的说法,是上过这种研习课?还是骂过很多学生便自然学会了?

笠井的态度与昨天判若两人,显得极为冷淡。他一手手肘撑在桌上拄着脸,就像有半天没抽烟的尼古丁成瘾者,神经质地用原子笔连连敲打桌面。

「不知道。」我回答。虽然不知道原因,但笠井似乎在对我生气,这种时候最好别乱说话,应该要先看对方怎么出招。

「是吗?」他一副遗憾的模样摇摇头,转动椅子面向我。「不过,你再想清楚一点。要是什么事都没有,你怎么可能会被找来?我也不是閑着没事做啊。」

「那就请老师说清楚。不管我怎么想,不知道的事情就是不知道。至少我不记得自己做过什么会被人责怪的事。」

教职员办公室早上有许多学生进出,好几个人都在偷瞄我和眼神兇狠的笠井对峙的场面,这种状况实在很难令人乐观看待。我希望能在同班同学目击这个场面之前,就先解决一切。

「就算是这样也没什么不可思议的。」笠井的嘴轻轻碰上咖啡杯。「也对,那我就省事点,直接问吧。你知不知道你右前方的那个座位是谁的位子?」

说是要省事,但这个问法仍带着诱导的意思。但话说回来,我也不能不回答老师的问题。我回想昨天教室里的情形,坐我前面的是永泂,右边是千草,右前方的座位应该是空的。

「不知道,那个人昨天好像缺席。」

「没错。」笠井点头。「然后,这位同学今天也要缺席。刚才家长打电话来了。」我看不出他想说什么。昨天才第一天上学的我,和这位常请假的学生之间,到底能扯上什么关係?

「然后呢?」我催他说下去。

「这样啊?这样你还不懂?」

笠井搔了搔颈边的髮际,露出没辙的表情叹一口气。

「从很久以前,对方就提出强烈的要求,说不管哪一班都好,请我们把她调到别班去,还说她不能说出理由,但总之万万不要留在这一班。当然,要是我们对学生这种任性的要求全都答应,那可会没完没了。一旦答应第一个例外,就得答应第二个,最终便得答应所有人的要求不可,事情就是会这样。所以我一直安抚她,请她想办法忍耐一年。她虽然心不甘情不愿,但看起来是答应了。」

笠井在说明时,仍然睁大眼打量着我的举动,彷彿在等我不小心露出什么马脚。

「然而今天早上,我接到了电话,这下才总算知道她为什么这么排斥这一班,又为什么直到前天都还愿意忍耐着来上学。」我默默等他说下去。

「根据她母亲的说法……」

笠井终于触及整件事的核心。

「初鹿野唯似乎是绝对不想待在有深町阳介在的班级。」

我落入一种像是整个肺都被掏空的感觉当中。

「你对初鹿野做了什么吗?」

我吐出变得稀薄的空气,吸进办公室里澱积的空气,这才总算开了口。

「初鹿野唯?初鹿野唯在我们一年三班?」

笠井哼了一声,多半是觉得我在装蒜。

「班级名册应该在四月就已经交给所有学生啦,你一次都没看过吗?你住院的时候明明有得是时间。」

各式各样的念头从脑海中闪过,但我小心不让这些念头显现在脸上,只说:「原来是这样。」

「然后呢?」笠井立刻追问。「我重新问你一次,你对初鹿野唯躲着你的理由,知道些什么吗?」

昨晚的光景反射性地掠过我的脑海:长长的石阶、冷清的神社公园、摇晃的鞦韆、堆起的旧书、摩擦作响的绳子,以及她脸上的胎记。

我再度想到胎记,导致回答有所延迟。笠井并未错过这个反应,逮住我这不到一秒的不自然停顿,看穿了我并非完全不知情。

「我才想问呢。」我儘力说得自然。「我和初鹿野自从上了国中以后,再也不曾联络。国小时,我们有一段时间经常在一起,但我想当时我们对彼此来说都是好朋友,我想不到她有什么理由要躲着我。」

「那你要怎么解释初鹿野缺席的理由?」

「我怎么知道?请老师去问她本人。」

笠井用原子笔截了截自己的太阳穴。

「我知道搬出以前的事情对你不公平……可是,我既然知道你在国中时代闹出的诸多问题,就没有办法不起疑心。这你应该懂吧?」

我心想,原来如此。笠并会如此断定,原因应该就出在这里。他脑中肯定已经编织出一个故事,例如我和我的那群坏朋友,在国小时曾霸凌过初鹿野。

「我明白老师的意思,我被怀疑也是难免的。」我退让一步地说道,「可是,至少关于这件事,我敢断定一定是误会。请老师再跟初鹿野谈谈。」

「我当然是这么打算。」

谈出结论之后,正巧上课钟声响起。

「你可以回去了。」笠井说。「虽然我以后多半还会找你来问话。」

我默默转身背对他,离开办公室。

一回到教室坐到座位上,千草就一副有话想说的表情窥探我的脸色。因为才刚被笠井找去,让我的警戒心变重了,心想说不定她也一样会从我意想不到的角度指控我。

「早安。」我以打招呼先发制人。

「早安。」

千草对我点头,她打招呼的模样显得有些生分。

「昨天很谢谢你。」我怀着戒心道谢。

「不客气。」千草几乎是机械式地回话。

我们之间产生一阵令人不自在的沉默。

我最先想到的是,我霸凌初鹿野这种毫无根据的谣言可能已经传开了。接着我还想到另一个可能性,担心是不是我无意中惹得千草不高兴,于是回顾起自己的行为。结果,千草一副满不在乎的态度说:

「深町同学,你刚才好像很开心嘛。」

她这么一说,我想起自己被叫去办公室前,和永泂他们聊废墟的事情聊得很热络,是后来遭笠井逼问,让我早就把先前聊得乐昏头的心情抛诸脑后。

知道千草不高兴的原因,让我鬆一口气。想来她要么是讨厌永泂那些朋友,要么就是讨厌他们聚在一起时形成的某种气氛吧。而我融入他们当中,让她看不顺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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