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尔•文森号航母按照预定行程越过纳沙布岬,沿着齿舞群岛、色丹岛、国后岛的南方朝东航行。这条擦过北方领土边缘的航线,似乎在美国海军的立场上带有对俄国进行牵制,或者说故意找碴的意思。然而听说苏联解体之前,虽然边防警卫艇总会成群出动,但如今的俄罗斯已经完全习惯了这档事,连一艘巡逻艇都不会派来。毕竟对一艘只是航行于领海邻接区但不会造成任何实际伤害的航母,特地派船牵制也只是浪费燃料而已。
不久后,这艘在冰冷海洋上航行的船舰──总算来到了择捉岛东方的泽捉海峡近处。
根据卡羯利用雾之标记的感觉算出蕾芬洁的行进路径,与我们的航线最接近的地点就在这附近。我和雪花接着就要从这里搭天山移动到蕾芬洁的船上,发动登舰攻击。
天山的起飞时刻是上午四点,在出太阳之前,因此算夜间出击。根据卡羯的计算,蕾芬洁登陆择捉岛的预估时刻是上午九点左右,我们勉强可以赶在那之前阻止她。
到头来,奥尔库斯的修理进度还是没能赶上,不过它依然可以用大约每小时七十公里的速度进行一般潜航──因此亚莉亚和金天已经登艇,比天山起飞早三个小时左右靠起重机吊到海上了。奥尔库斯会先前往择捉岛海域,等金天靠超能力探测到我移动至蕾芬洁的船上再前来会合。
天山的起飞预定时间前十五分钟……由于表面上是摄影人员所以穿着便服,或者说就是武侦高中制服的我来到卡尔•文森号的飞行甲板上,发现一片漆黑的夜空正飘着小雪。
如果是实际的战斗场面,夜间的航母甲板应该会把照明灯光减少到最低限度,不过由于这次是当成摄影活动,所以卡尔•文森号上点亮了绿色、红色、蓝色的甲板标识灯,以及白色的甲板照明灯。薄薄的雪云之上也有弯月露脸,起降跑道的视野并不差。
这里的纬度和北海道最北端的稚内一样高,再加上是深夜,因此气温大致零度左右。我感受着宛如宇宙船般航行于黑暗之中的卡尔•文森号划破的雪风吹打在身上,并望向蕾芬洁潜伏的北方大海。海面并非完全一片漆黑,水平线附近可以看到一条带状的灰色。隐约浮现于月光中的那东西,是浮冰群。
我们接下来準备前往的择捉岛西北方──鄂霍次克海有四分之三的海面都被海冰覆盖。冰冷的海流以反时针方向形成直径一千公里的大漩涡,上空则是吹刮着低至摄氏五十度的西伯利亚寒气。简直就像拒绝任何人进入其中的八寒地狱之海。
停驻在跑道后端的天山已经完成燃料补给,进入暖机程序。虽然一般对天山较强烈的印象是在南方海域的战斗,不过旧日本军的战区其实有扩大到地球规模的程度,所以天山即使在冰点以下的环境也能正常飞行。
「──雪花,妳身体真的没问题吗?」
我对稍微比我晚一点来到飞行甲板的雪花如此询问,而她点点头回应。
那之后休息了一天,状况彻底复原的雪花身上穿的是──之前在东京也有穿过的武侦高中水手服。虽然说是长袖但裙子还是很短,让我有点担心会不会被风吹起来呢。
即使还是戴着军帽、配戴军刀,但她之所以不是穿白色军服而是选择这套水手服的原因……据她刚才换衣服时解释,是因为亚莉亚告诉她那是一套防弹服的缘故。然而就我来看,那行为同样也象徵着雪花心中的她比以前又进一步化为女性了。换言之,她的爆发模式能力变得相当弱的可能性很高。
不过……就跟上次已经做好的觉悟一样,我告诉自己那样也是好事。
变强固然很重要。
但「做自己」的重要性同样不输给这点。
「就算假设本人状况不佳,在战场上也不可能拜託敌人手下留情啊。」
雪花有如要把我的担心一扫而空似的,毅然抬头挺胸站到甲板上。由于她还是老样子,对于自己的裙子被卡尔•文森号上的风吹起来的事情一点也不在意,让她那双虽然健壮但也不会让人觉得很粗的美腿都露到根部了。
我们两人接着走到天山的地方,看见爷爷以及诸星董事长为首的诸星汽车公司员工们已经在那里等候。身穿羽绒外套的美国士兵们也在一旁围观。
为了假装成节目摄影,爷爷身上穿的是日本海军的航空服。飞行帽上绑有头巾,头巾的日之丸国旗上还写着『乾坤一掷』四个字。脖子上也围着据说不只有防寒、防尘功用,甚至当驾驶舱内有油滴飞溅的时候也可以拿来擦拭的白色围巾。打扮上完全就是当年那个时代的飞行员。
「少尉阁下,请务必小心。」
身穿深蓝色海军军官外套的诸星老人用标準的敬礼姿势送爷爷出发,而穿着深蓝色第一种军装或白色工作服的诸星小队成员们也都仿效照做。
「在把姐姐跟金次送到目的地之前,老子死也会完成任务啦。哎呀,要是老子没能回来,你们也别难过。那只不过是跟古早以前比老子先离开的同僚机们会合罢了。」
就在诸星小队的员工拿着数位摄影机拍摄之中,雪花一如事先讲好的程序……
「──全体──登机!」
凛然宣告作战开始。虽然也没什么全体不全体的,就只有我们三个人而已,不过那声音完全就像实际战争时的情景。
从表情上也可以看出来,雪花、爷爷和诸星董事长此刻心中的时间大概都已经回到二战时期。对他们来说,这里肯定就是航母大凤、瑞鹤或千岁的甲板上吧。
用美军的泛用梯子爬上天山的主翼后进入驾驶舱的爷爷表情凛然,与平时判若两人。我想他应该多多少少有在使用爆发模式的力量,但一想到那力量是藉由什么走光GIRLS之类的玩意获得,就让我不禁有点快晕倒呢。
美军为了不要妨碍摄影而远离现场后,接着轮到我坐进三人座天山的后座──机枪席。虽然我是为了不要从下面看到穿裙子的中校阁下爬梯子才会比她先上机的,可是最后坐进中间导航席的雪花在坐进来时还是把膝盖高高抬起,害我看到了走光画面。难得的努力都白费了啦。
诸星小队将梯子拿走后与天山拉开距离。似乎打算目送到看不见机影为止的诸星董事长,手上握着一个有点古老的双筒望远镜。
三个人前后排列乘坐的机内一旦把挡风罩关起来便让人有种密闭感。雪花的头部就在我眼前,距离近到黑色长髮的甘甜气味都能飘到我鼻子的程度。
「姐姐啊,做好觉悟了吗?」
爷爷将操纵桿的固定皮带拆下来绑到自己一边脚上的同时,速度计、高度计、油压计、指南仪、水平仪──依序看向挤在仪錶板上的各种指针并如此说道。
「觉悟早在七十年前就做好了。」
这么回应的雪花透过挡风罩看向外面……接着好像忽然发现右方的舰桥处有什么东西的样子。于是注意到她这气息的我和爷爷也跟着看过去……
(那是……)
在飘舞的小雪中,卡尔•文森号的舰桥上有一面旗飘蕩着。
那是一面将长方形用X字分成四块区域,从上面开始依顺时针方向分别为黄色、蓝色、红色、黑色的旗子。甲板上的诸星小队成员们也都惊讶地指着那个方向,可见那应该是卡尔•文森号的乘组员挂起的旗帜。
「──Z信号旗吗?还真会做呢。」
戴上飞行眼罩的爷爷咧嘴笑道。
Z信号旗,也就是所谓的Z旗,是在旗语中代表英文字母『Z』一个文字用的旗子,不过对日本海军来说,那另外还具有一层特别的意义。Z是最后一个字母,没有之后。也就是叫人不可后退──带有「皇国兴废在此一战,诸君当愈益奋励努力」的意义,在日本海海战、珍珠湾攻击、马里亚纳海战与雷伊泰湾海战时都曾悬挂过。而现在大概是为了对『Die Hard(杀不死的士兵)』爷爷表示敬意,卡尔•文森号挂出了那面旗。不愧是美国人,款待心旺盛啊。
看到那面旗的雪花露出再次下定决心的眼神转回头……
「不只是日本,世界的兴废都在此一战。绝不能让这个和平的时代退回国与国互相厮杀的过去。金次啊,咱们绝对要赢。等到回去之后,就要拍下一段影片。让峰少尉出钱,到竹下町吃个可丽饼和甜甜圈吧。」
她露出皓齿对我一笑,于是我也「别忘了还有彩色棉花糖啊」地回以笑容。
就在这时,时间来到上午四点──
爷爷为了表示感谢之意,对站在灯光通明的司令部舰桥窗边注视着我们的布朗森舰长举手敬礼。
「升降舵、辅助翼、方向舵,良好!──起飞準备,完成!」
如此大喊后,爷爷用戴着皮手套的手催开油门,让怠速中的天山发出咆哮似的引擎声响。
「──挥帽!」
诸星董事长一声令下,诸星小队的成员们摘下帽子挥舞,为我们鼓舞激励。雪花则是从机内对他们挺直身子摆出日本海军式的敬礼动作回应。
啪咻咻咻咻咻──!伴随蒸气活塞的声响,舰载弹射器的发射机沿着飞行甲板上的沟槽如飞弹般往前疾驰。发射机牵引一条绳索与钩子,拉扯将天山的航空鱼雷悬挂器改装而成的连接器。比云霄飞车还要强烈的G力霎时将我们的身体往后压到椅背上,速度计上的指针一秒之内就从零飙升到时速一百公里。据说这还是弹射器的控制室为了配合天山的重量,调整了从锅炉输送压缩蒸气用的钢瓶,将输出力压抑到三成左右的力道。
爷爷为了抵抗横向的风而操作着脚踏板的同时,从轮胎传上来的震动忽然消失。是机体飘起来了。
接着,天山一瞬间通过写在飞行甲板上的巨大数字『70』──也就是卡尔•文森号的航空母舰编号,从毫无任何遮拦的舰艏飞了出去。
在舰上获得的地面效应消失的那个瞬间,天山突然往下掉落了几公尺,让我们全身都浮了起来。然而利用那个落下完成最终加速的天山──从几乎要贴到水面的高度抬起了机头。
爷爷巧妙控制高度的操舵技巧,实在让人难以相信他有将近七十年的空窗期。毕竟爆发模式的记忆力是一种甚至超越所谓完全记忆的能力,不只是语义记忆而已,连技巧记忆也能自由回想起来。
转变为水平飞行的天山持续加速,转眼间就超过了时速四百公里。噪音激烈,简直就像引擎近在耳边。震动也很强烈,要是没有紧咬住牙齿,上下排的牙齿都会互撞得很痛。爷爷和雪花都表现得一副这是理所当然的样子,但我可从来没有搭过这么不安定的飞机,内心七上八下的啊。
现在机外完全没有任何人工光芒,只能看到无限的黑暗──以及被机内微弱的灯光照出近距离高速擦过挡风罩的雪。脚下这块薄薄的铝合金之下就是什么也没有的虚空和冰冷的死亡大海。天山据说曾经还在比这里更北边的阿留申群岛一带负责过巡逻任务,那个时代的日本兵还真是够胆,居然敢用这么简朴的飞机飞到甚至两千公尺的高空。
虽然也不是说飞低一点就很安全,不过我们现在为了躲避俄罗斯的雷达侦测,持续低空飞行。仪器上显示的高度是七十公尺。在这个高度就无论是探测船舰用的低空雷达或探测现代飞机与导弹的高空雷达都不会侦测到了。
随着越往北飞,气候越来越差。原本在天山飞行的虚空中刮扫的雪,现在已经多得像覆盖视野的白色弹幕。即使靠着爷爷的操纵对应,机体还是会被瞬间的强风吹刮,发出彷彿要四分五裂似的轧响。搞不懂机上的暖气到底有没有在运作,还是说即使有运作还是这样,机内的体感温度完全降到冰点以下了。
「要避开十一点钟方向的雷云喔!应该从右边绕过去会比较好吧!」
「了解!旋绕要平缓,注意别造成轨迹云!」
爷爷和雪花用不输给引擎巨响的声音如此交谈。
我因为雪的关係没注意到,从座位注意观察左前方,就能看到隐约有点黄光。是冰粒子在里面碰撞而蓄积了静电的雷云──也就是有如空中地雷区的空间。随着北风南下的雷云与天山之间互相接近的相对速度极快,要不是爷爷及时发现,我们搞不好就冲进去了。
以让人不敢相信是古早时代飞机的迅猛速度飞行的天山,贴着只能靠隔着云的月光勉强看到的巨大雷云边缘闪避着、闪避着──即使靠这速度,完全闪过这块雷云也花了将近一分钟的时间。
爷爷这时将机体倾向左边。这角度与其说是要让机体回到朝向目标海域的路径,甚至还弯得更多。
「爷爷,怎么啦?」
「──老子感觉应该是这边,可以感受到气息。」
有如靠气味找到猎物的野兽一样如此表示的爷爷看着左前方,于是我也跟着看过去……但是只能看到跟刚才一样整片的黑暗与飞雪,另外顶多就是在海面上隐约可以看到淡蓝色的浮冰。
「很大艘。肯定是大型舰艇。」
「本人也感受到了。居然连大小都能知道,你功夫提升啦,铁。」
从雪花跟爷爷如此交谈听起来,她似乎也察觉到什么存在。
──难道蕾芬洁就在那一带吗?
「我倒是什么都看不到……爷爷你真强啊。难不能你有什么超能力吗?」
「这点程度,当年开飞机的每个人都会。要是不会就死啦。」
旧日本军的战斗机上根本没有什么雷达。虽然到太平洋战争后期也有一些机体装了雷达,但準确度可是低得让人想哭。因此当时的驾驶员只能靠肉眼搜索敌人。我一直以来都以为是这样,然而……
「要成为帝国海军的舰攻搭乘员,必须具备靠直觉探找敌舰、敌机的能力。」
「而老子在这方面很拿手,被人称作是人肉电探。可说是老行家啦。」
……没想到其实居然是靠类似第六感的东西在搜索敌人啊。旧日本军人难道各个都是超人吗?
不过哎呀,这或许也表示在当时严苛至极的战争中,如果没有这种程度的特异功能就没办法活下去吧。
正当爷爷转回头对瞪大眼睛的我露出得意表情的时候──
──砰斯──
伴随沉重的声响,天山有如从下方被颳起般弹了一下。紧接着便开始像扭转般进行右旋翻滚。虽然多亏爷爷反射性地控制操纵桿,让机体没有失速,但这、这到底发生什么事?
砰斯!砰斯砰斯砰斯!异常声响依然持续。有种像是被现在应该不存在的敌机攻击──不对,应该说是被一只巨大的脚踢着机体的感觉。
「呜……!」
雪花用彷彿要让我看到水手服腋下似的动作把手撑在椅背上,防止让自己的头撞到挡风罩。她的身体接着滑开,往后突出,结果腋、腋下、侧乳、都朝我脸部靠近……还有浓郁到教人窒息的女性费洛蒙气味……!
砰斯砰斯砰斯的敲打声响逐渐变小──声音来自操纵席的更前方,是引擎──接着变成了「噗嘶!噗嘶!」的无力声响。
「噢噢……不妙,这看来要停啦。」
爷爷把脸伸向前方如此抱怨,于是我也跟着看过去……
发现即使在日本军机中也很稀奇的四片式螺旋桨……喀啦喀啦喀啦……
……啪嘶……
停、停、停下来了……!
「引擎熄火啦。这在二战时就经常发生了,更何况这玩意还是个老古董啊。」
「这果然是护式发动机。如果是十二型的誉式发动机就好了。」
「喂、喂喂喂,爷爷!像这种时候要怎么办啊!」
「呃~金次,你长泳拿手吗?因为姐姐不会游泳,咱们必须两个人一起拉着她游就是了。顺道一提,天山可没有什么漂浮装置。毕竟为了保护机密,这机体的设计方针是一旦落到海上就会直接沉下去了。」
爷爷没有回答我的问题,而是像在考虑「要降落在哪一块比较好」似地看向斜下方的浮冰群。
「铁,本人可是会游泳啰。虽然只到二十五公尺就是了。」
「哦哦,姐姐妳也努力练习啦。」
对重新坐回位子上的雪花如此说道的爷爷,虽然巧妙地让天山在空中滑翔……但高度计的指针还是不断下降。现在已经到六十公尺了。
「爷爷,拜託你拉起高度啊!像是利用什么上升气流之类的!」
「在这种低气压中不可能啦!」
「这里已经是俄罗斯的领海邻接区上空了,再这样下去会被雷达侦测到──」
「这里是日本的领空领海才对。金次,立刻订正你的发言。」
「雪花妳也够了,现在不是去争论北方领土问题的时候啦!要是在这种都是冰块的海中游泳,心脏还没麻痺就会先结冻啦。就算能够在心脏停止的状态下继续游,也必须跟俄罗斯的巡逻船交战才行啊!他们的巡逻船上可是理所当然地装有连装炮或是火箭弹之类的装备喔?」
在引擎声消失而只听得到风声的机内,陷入惊慌的我如此大叫。
结果大概是对这样的我感到烦躁,雪花抖起腿来……
「──不要慌!立正站好!你这家伙就是精神力不足!」
她大喝一声,握起拳头。我本来以为她要揍我,但她却是「哈~」地对自己的拳头吐气后──
碰磅碰磅!竟开始捶打机内,简直像只暴动的猩猩一样。
甚至连脚都在到处乱踹。
「妳、妳在做什么啦?」
「所谓的机械就是这样!敲一敲就会好了!」
出、出现啦!雪花的机械观!那根本就和以前我们巢鸭家中的电视打不开的时候一样的解决方式嘛!
「不要用那种昭和时代的理论修理机器啊!」
就在我用跟上次一样的话叱责雪花的时候……碰磅!
雪花朝座位下方踹出特彆强劲的一脚──噗噜噜噜、噗噜噜噜噜噜噜噜──
……骗、骗人的吧……
护式发动机、复活了。由于雪花乱踹造成的震动。因为这玩意是昭和时代的战斗机,所以昭和时代的理论可以通用的意思吗……?原来只要双方都是昭和时代的存在,昭和人的道理就能通了……
「哦!不愧是姐姐。毕竟听说妳以前在横须贺,连长门战舰的涡轮发动机都能靠踹的修好。」
爷爷让机体恢複原本高度的同时,讲起这样的故事,让我当场「呃、真的假的……?」地傻眼了。
然而雪花却稍微脸红起来,从后面轻轻推了爷爷一下。
「蠢货,战舰怎么可能靠这样踹就修好?本人才没有放弃当人类到那种地步。」
太、太好了。原来雪花还是人类。
「本人靠脚踹修好的是二等巡洋舰,鬼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