必须把这里的所有植物都根绝掉。彷彿是读出了我和雪花心中这样的想法似的──
「──如何?是不是很美呀?」
从列库忒亚的植物群后面,传来楚楚可怜的声音。
「是上校。必须把她抓起来才行。就算现在把这里的植物全部砍光,要是让她带着种子或幼苗逃掉,只会反覆同样的事情。」
雪花拿起军刀──「唰!唰!」地劈开到处绽放红色花朵的荆棘丛,走向声音传来的方向。而我也拿出短刀,跟在她后面。这些荆棘不但刺很大,枝叶又像金属一样坚硬,简直有如草叶形成的带刺铁丝网。
「玲的野生带刺植物──皮拉乌的花粉具有催眠效果,小心别吸到了。」
雪花把武侦高中水手服的领带包住嘴巴,我也把男生制服的胸前口袋会放的手帕拿出来当成口罩。这些布料都具有防尘功能,不会让花粉大小的物质通过。
我们就这样绕过大树的树榦,最后来到的是──
一处被植物围绕的小广场。
在广场深处,冰制的墙边……有一张黄铜製的宝座,而穿着黑色制服的蕾芬洁就坐在上面。
让装饰有花朵的焦褐色头髮散开在地板上,用军帽底下凹陷的双眼看向我们的上校……
「呵呵……Sieg Heil(胜利万岁)。」
从挂在左右两侧冰墙上的卐字旗中间轻轻举起右手,姑且向我们打了声招呼。然而大概是已经不把我们当自己人了,她完全没有从椅子上起身。
墙壁的冰块中以及宝座两侧的丛林──蕾芬洁周围绽放着五颜六色的花朵。其中也有或许是含了Hispidin而会发光的花,那些花所放出的红、蓝与绿色光芒混合成的白光将蕾芬洁照得充满神秘感。
不只是花而已,另外也有结了好几颗带刺栗子果的树木,每颗栗子果的直径都有五十公分左右。还有叶片的形状像圆锯,而且绽放金属光泽的树丛。上次在雪山追逐Kettenkrad的时候试图咬过我的食人草──苏伊莫亚也在那些树丛中若隐若现。看来还是别贸然靠近比较好。
「──小心点,上校的头髮和这里的植物们连结着。她恐怕可以随心所欲地操控这些花草。」
听雪花这么一说我才发现,蕾芬洁那一头长髮和地板上密密麻麻的树根或藤蔓到处缠绕在一起。那模样简直有如透过大量针脚连接植物装置的CPU。
「如何?『我』是不是很美呀?」
蕾芬洁张开双臂,加上一个「我」字重複刚才说过的话。
这句话听起来就像在肯定雪花刚才所讲,宣告现场包围着我们的这些危险植物全部都是自己的一部分。
──意思是说,蕾芬洁现在已经不是那个只有瘦弱身体的少女了。
「我是不否定啦,不过俗话也说红颜薄命喔?」
我除了右手的贝瑞塔之外,左手也拔出沙漠之鹰。
「科隆的卖花女,这些花可不能卖啊。」
雪花也是左手握着十四年式手枪,用右手的军刀指着周围的花草这么说道。
「花就是我,我就是花。我怎么可能会卖掉自己?其实根本不需要经由人手,只要有风、有水、有大地……有这些大自然,我就能散播到任何地方,随处绽放。然后迟早有一天,我将会遍布所有的大陆。」
蕾芬洁露出彷彿望着远方的眼神,如此回应我和雪花。
要是她的这些植物被散播出去,就真的连搬出核武都无法完全扑灭了。因此必须在这里阻止她才行。
「蕾芬洁,妳已经彻底被玲附身了。」
「不是被附身,我是缔结了盟约。在列库忒亚,与库洛莉西亚──花的战女神们。」
看来就好像女武神「瓦尔基丽雅」一样,花的女神「库洛莉西亚」也是个人名称兼种族名称,是在列库忒亚掌管植物的女神们共通的称呼吧。
「第三次接轨后,威泽路芙、菈米耶利亚、葛德洛妮可──列库忒亚的众战女神们想必会在这边的世界开始竞争势力範围。而我就是要抢在那之前先準备好能够让库洛莉西亚们扎根的土地。库洛莉西亚喜好竞争,能够操控环境,持续促使人与人、神与人、神与神之间永无止境的战争。如此一来就能达成元首命令第二十四号,为生命带来永远的进化。」
……她试图让世界退回到战争时代的思想,跟莫里亚蒂试图让文明回到过去的目标一致。然而在她刚才这段发言中,也有跟N的意向不合的部分。
「蕾芬洁,我已经知道妳跟N──诺契勒斯(Nautilus)私下合作的事情了。但妳肯定只是被对方利用而已。N的提督尼莫说过,他们的目标是让这个世界的人类与列库忒亚人能够共存。也就是说,妳企图引发的战争,到时候想必会被莫里亚蒂阻止。就在『门』被打开,让妳变得对他们来说已经没有利用价值的时候。」
我说出以前从尼莫口中听来的话,试着让蕾芬洁改变主意。
然而她却只是用一声冷笑回应我,接着……
「──原来如此,你并没有真正理解那些人的想法呀。」
她这句话听起来好像N其实另有目标的样子。
「什么意思?」
「你以为我会讲吗?」
蕾芬洁虽然不愿告诉我详细内容,但她的声音中带有自信。
难道尼莫在无人岛上发自内心告诉过我的梦想──『让超自然存在的女性们移居到这边,创造一个对超能力者不会有歧视的世界』,其实跟N的目标不一样吗?不,尼莫可是金戒指,是领导人等级的人物。领导人的目的不可能会跟组织的目标不一致才对。
然而就算我想问出这点,蕾芬洁肯定也不会讲。就算她真的讲了,在这种双方敌对的状况下告诉我的情报可信度也几近于零。因此问了只是浪费时间而已。
蕾芬洁似乎也认为现在跟我讲那种事情没有意义,于是把视线移到雪花身上──
「大日本帝国海军中校,远山雪花,我再一次邀请妳。和我一同回到从前那个正确的时代吧。妳不是也向全世界发表过妳的主张,认为现在这个时代是错误的?现代堕落的日本与德国,已不再是原本强大而美丽的样子。妳就与我一同向日本、德国以及全世界发动攻击,为人类的进化奠基吧。」
在大量花朵的围绕中,蕾芬洁对雪花如此说道。
那态度有如花的女神对自己选上的人授予启示一样。
相对地,雪花则是把军刀笔直地举向蕾芬洁……
「──纳粹德意志第三帝国军西方大管区,魔女连队所属,蕾芬洁上校。本人认定妳为在玲之地出现脱序状况之存在,故本人将依循军令予以肃清,并湮灭这艘航母上所有来自玲地区之植物。这即是──玲号作战的最终行动。上校,做好觉悟。妳剩下可走的路只有一条,就是抱着荣誉而死。这里即是妳的死地,乾乾脆脆与我一战而逝吧。」
她毫不隐讳地对蕾芬洁发出了杀害宣告。明明我已经好几次叫她不要那样的说……
「……雪花,拜託妳不要讲那种像强袭科(去死去死团)一样的发言好吗?蕾芬洁妳也用不着交手,只要妳现在乖乖投降并处分掉这些植物,我就会温柔一点逮捕妳。而且妳也就有接受法庭审判的权力。」
我对雪花摆出「别这样、别这样」的手势,并温和劝说……但蕾芬洁却对那样的我和雪花嗤之以鼻。
「你们能够找到并抵达这艘哈巴谷号确实了不起,我就称讚你们吧。但你们很快便会明白,来到这里是一项错误的决定──可惜,真是太可惜了。雪花,我并不讨厌个性纯真又高尚的妳。身为战友,我本来希望能够与妳一同继续参与那场战争。然而我和妳长达七十年的关係看来也到今天为止了。剩下的事情就交给我。永恆的续战──这场永远不会醒来的梦,由我独自一人继续梦下去吧。直到这条命的尽头。」
在两面卐字徽章旗中间,鲜花衬托的蕾芬洁如此表示……雪花则是摇一摇头。
「从梦里醒来吧,上校。那场战争早已结束了。」
「还没结束。战争不会结束。只要这些花朵还绽放着──」
在久远的过去曾经是同伴的这两人,有如领悟这场战斗已命中注定无可避免似地交换视线。
「──金次,接下来你别出手。这魔女是纳粹的亡灵。身为过去曾与这样的恶党联手合作的罪人,就由活在同一个时代的本人来收拾她。」
雪花的态度彷彿在说,自己是曾与纳粹德国结盟的大日本帝国最后的生存者,自己埋下的祸根要由自己亲手刬除。
然而要是这样下去,雪花与蕾芬洁的战斗将会持续到除非其中一方、甚至双方都丧命,否则不会结束。
毕竟战争时期的人只会靠厮杀到你死我活才能分出胜负。
「雪花,现在已经是二十一世纪了。只要有我在这里,就不準杀人。虽然这样感觉好像给二十世纪的两位泼冷水很不好意思,但这个时代的命运应当遵从这个时代的法律,由这个时代的人来决定。如果两位不服从,我就身为二十一世纪的代表逼妳们服从。」
面对爆发模式时个性上变得比较强硬的我,雪花顿时呆住──不过并没有想要提出反对的感觉。毕竟现在要是起内讧很明显不是好事,而且她最近也稍微比较听我的话嘛。
「蕾芬洁,以日本政府的见解来说,这里是日本的领海。既然妳非法入侵这里又不愿离开,我就要对妳执行海上警卫行动啰。毕竟根据武侦法第八十二条,武侦是可以获准在海上进行维安行动的。」
听到我接着如此宣告,依旧坐在宝座上的蕾芬洁咧嘴一笑。
看来她对于我放弃劝降而表现出战斗意志的事情打从心底感到很开心的样子。
「──愚蠢的诅咒之男。好,那么就首先由你开始淘汰起吧。」
之前在雪山的时候我也感觉到了,蕾芬洁说到底就是个非常好战的女性。怪不得会跟纳粹的高层那么契合。
照现在双方的距离来看,我本来以为她又会拿出之前在雪山上欺负过卡羯的MP28冲锋枪,所以举起贝瑞塔和DE摆出弹子戏法的準备动作──可是脸上带着邪恶微笑的蕾芬洁却在宝座上动也不动,取而代之地……喀唰喀唰喀唰……在我们左右两侧的茂密草丛发出蠢动的声音。不过并没有什么人或动物躲藏在草丛里的气息,是蕾芬洁自己在操纵树木跟花草。
「……呜……!」
但没想到那其实只是要引开我注意力的障眼法。就在我把注意力从宝座移开的瞬间,宝座周围的冰块地板忽然「劈里劈里」地裂开──从底下冒出好几十根树木的根,有如弯曲的网状物般排列、集合,变得像一颗直径五公尺左右的巨大椰子壳,成为保护蕾芬洁的球形护墙。她首先提升了自己的防御能力。
树木其实比一般人想像的还要坚固,不容易被子弹打穿。树根护墙虽然没有把蕾芬洁完全密封起来,但我方子弹能够穿过的缝隙非常少。双方交手的第一招,蕾芬洁就製造出让自己躲在碉堡中,而我方却完全暴露在外的状况了。
「散落吧。」
依然坐在宝座上的蕾芬洁小声呢喃后,我左右两侧宛如丛林的植物群中──发出「啪叽啪叽!」的破裂声响,紧接着是好像有什么东西划破空气飞来的声音。
「金次,快躲开!」
「──!」
我听到雪花的叫声赶紧弹开,有如要闪避那声音似地往后空翻一圈。结果……啪!啪啪啪!
呈现红色、橘色、黄色的某种锐利物体接连高速飞过我的脑袋原本所在的位置,刺到冰块地板上。那些东西约有手掌的大小,从形状看起来应该是花瓣。锐利且坚硬到甚至可以深深刺进冰块的那些花瓣,刚才以目测时速两百公里左右的速度飞来。大概是像凤仙花的果实或蕨类的孢子囊一样,利用细胞壁的膨胀压弹射出来的吧。
「那是会将经过一旁的动物杀死当成肥料的一种花。本人在列库忒亚的森林观察过,也为它取了个日文名──投剑花。有毒,即使只是划伤也会中毒,造成麻痺无法动弹。」
这么向我说明的雪花自己也像在跳绳一样躲开低空飞来的花瓣。另外又有投剑花从紧贴地面的轨道往上升,擦碰到雪花飘飘飞舞的裙襬。我想瞄準动作应该是蕾芬洁在操作,不过花瓣这种东西每一片的飞行轨迹都不一样,很难闪避啊。
啪叽啪叽啪叽啪叽!从周围各处又连续传来投剑花破裂的声响。那恐怕是只要一枚花瓣爆开就会连带使其他花瓣也变得容易爆开,藉此杀死整群动物的花吧。要是让这种植物扎根下来,那块土地就会永远接连传出无辜死者的灾情了。
──不过,要在这里对付它并非不可能的事情。毕竟弹射的时候会发出声音,可以明确知道发射点的位置,花瓣划破空气也会发出声响。而且颜色显眼,容易辨识。即使同时飞来的花瓣增加到十枚、二十枚之多,靠听觉与视觉还是能够捕捉。如果学贝茨姐妹的讲法,只要靠爆发模式五成的能力就能应付了。
我开枪扫掉刀刃花瓣的同时,看到雪花也用军刀挡掉来不及闪避的花瓣。本来还担心她的爆发模式可能无法承受战斗,但目前看起来还没问题的样子。
蕾芬洁躲在安全的植物笼中,感到可笑地欣赏着我们的抵抗行为。
「呵呵呵!来吧,来到我体内。让我的根吸收你们的血肉,化为草,化为花,化为种子。进入永恆的循环、美丽的轮迴之中……来吧,快来,快来……」
她讲得简直就像植物版的吸血鬼一样,让我不禁皱起眉头。就在这时──唰!
随着一声到刚才都没听过的声音,某个物体从斜上方穿过我眼前到下方,击中地板爆出冰块碎片。是一根前端像鱼叉、茎部像鞭子的藤蔓。由于我把耳朵的注意力都放在花瓣的声音上,结果反应差点来不及。要是再往前走一步,那玩意就贯穿我脑袋了。
「──居然连吸血霸王树都带来了!那是会将靠近的人刺起来拉近树榦,然后将流出的血液从根部吸收的杀人植物啊。」
「我本来还有点好奇列库忒亚到底是什么样的地方,但这下我一点都不想去啦。」
我用玩笑的语气回应雪花,不过射出一根就会接连继续射来的藤蔓对目标瞄得相当準确,闪避起来难度很高。再加上投剑花的花瓣依然纠缠不休地持续飞来。那些植物击中地板又会刨起闪亮亮的冰屑,对视线也是一种干扰。花朵与钻石粉尘交错飞舞的景象固然美丽,但这里简直有如死亡花篮之中──
话虽如此,不过我也看出了一件事。
这些植物虽然看起来也像是感应我们奔跑造成的震动,半自动袭击我们,但主要还是由蕾芬洁负责瞄準目标,操纵植物群攻击。
蕾芬洁就像现在这样试图把我们的血肉提供给植物吸收一样……扮演为植物準备饲料的角色,同时也化为植物群的大脑发出命令。植物群则是保护着蕾芬洁,并成为她的战力。讲起来,就是共生关係。
在列库忒亚有库洛莉西亚──一群与这类危险植物共生的魔女们,而她们将这些植物分给蕾芬洁,并告诉了她操控植物的方法。也就是说,虽然乍看之下蕾芬洁与这些植物群似乎融为一体,但实际上依然是分开的生物。就好像靠智力与战斗力互补的阿斯库勒庇欧斯与海卓拉。
换言之,跟以前对付阿斯库勒庇欧斯的时候一样,只要能击败蕾芬洁,这些植物应该就不会构成威胁了。因此我很想穿过那个树根护墙的缝隙间攻击蕾芬洁,不过我和雪花在想的事情,对方肯定也猜得出来。花瓣与藤蔓的攻击感觉就像故意在引导我们移动,等待我们站到可以从缝隙攻击蕾芬洁的位置。可见只要我们一站到那个位置的瞬间,她就会靠植物的远距攻击把我们刺成蜂窝。
即便如此,我还是收起贝瑞塔换成马尼亚戈短刀──在距离那个位置半步的位置击发DE,同时用短刀对射出的子弹刻出类似米涅弹的沟痕,施展让子弹沿曲线轨迹飞去的弧弹。
如果是蕾芬洁没看过的招式,她应该就无从应付了。我本来是这么想的,可是……她竟然在我开枪之前就移动树根护墙,「啪!」一声挡掉了我的子弹。
蕾芬洁依然在花朵的围绕中坐在宝座上,不为所动。
居然能够即刻应付自己未知的攻击,在过去那场战争中活下来的军人果然就是不一样。哎呀……毕竟那时代的军人如果只是因为遭到未知的攻击就输掉,根本也活不下来嘛。所以这也是当然的。
「诅咒之男──看来你还没搞清楚自己究竟在跟谁交手是吧?」
「我当然清楚了,深闺的姑娘。我刚才这是遵循礼节敲敲妳的门,所以能不能拜託妳稍微打开一点窗呢?我不会贪心到要求妳让我进去里面,只是希望妳至少接受我送妳的子弹吧。明明有这么漂亮的美人却只能从缝隙窥探,也太残酷了。」
「你说我漂亮是很正确,但说我是人就错了。现在的我是库洛莉西亚──战女神之一。是神。你这愚蠢的人类,竟狂妄地把枪口举向了花的女神呀。呵呵呵……」
被色彩缤纷的花朵围绕,愉快笑着的蕾芬洁──实在非常漂亮。
漂亮到甚至就像她自己讲的,让人觉得真的有如女神一样。
「蕾芬洁,说自己是神明,就一定会被打败喔?那是一种会让自己输掉的伏笔。妳很快就会沦陷我手中,成为一名普通的女孩受我疼爱了。」
我稍微多话一点,趁机仔细观察……蕾芬洁在这地方感觉身体状况很好的样子。头髮上的花朵也水润充满朝气。看来蕾芬洁不只是透过头髮当成线路对这里的植物群发出指令而已,也能从植物身上获取养分。就好像那些植物是大量的电池,随时在为蕾芬洁充电一样。
相反地也能想像得出来,要是失去那个养分补给,恐怕就连她头髮上绽放的那些花朵都撑不久了。我之所以会这么想,是因为蕾芬洁头髮上的花朵无论颜色或位置都跟之前在雪山上看到的不一样。可见应该是原本的花朵枯萎凋零后,又在这地方重新绽放的吧。蕾芬洁会变得比她过去的肖像画还要消瘦,可能就是因为她过分倚赖植物提供能量,结果渐渐变得无法自立了。就跟服用太多方便的提神剂和精神药物,到最后让身心都垮掉的希特勒一样。
「──金次!这个没操守的家伙,现在岂是让你去勾引敌人的时候!」
「好,我知道啦。」
同是远山家的人,不需要多余的话语。我和雪花默契十足地闪避着投剑花的花瓣──同时靠我们自己的移动,诱导吸血霸王树的藤蔓袭来的轨迹。
结果这招顺利奏效,让乱动的藤蔓互相碰撞,有如打结的翻花绳般逐渐纠结起来。
这片冰之草原上因此出现安全地带,而且那空间慢慢增加。
「……」
看到这样的蕾芬洁露出烦躁的表情──又增加了花瓣和藤蔓的数量。我本来还猜她为了避免纠结应该会减少数量,没想到居然完全相反。
不过也多亏如此,安全地带越来越广──可是就在我闪避着藤蔓攻击的时候,周围竟不知不觉间变得满满都是藤蔓,有如公园的立体格子铁架。这下别说是安全区域,就连让我们移动的空间都没了。恐怕是蕾芬洁故意安排的。
现在我们的脚下踏的不是冰而是花瓣和藤蔓。藤蔓佔满前后左右的空间,变得无法确保射击线的花瓣因此不再飞来。有可能攻击的方向逐渐局限于上方,于是就在我们的注意力都集中到头顶上的时候──
我爆发模式下的耳朵忽然捕捉到下方传来微弱的声音,赶紧低头一看,发现不知何时出现了好几条荆棘,有如绑了许多花朵的绳索,在我们脚边蠢动。
我立刻往后跳开,远离那些荆棘,可是雪花的眼睛依然看着头上的藤蔓。
「──雪花,下面!」
我大叫提醒的同时,靠直觉知道了一件事:雪花虽然有进入爆发模式──但她恐怕只有发挥出一半的能力。可能是由于她的心灵现在呈现一半男性、一半女性的缘故。
雪花听到我的声音,把视线往下移──可是在那一瞬间前,爬在她脚边的荆棘就缠住了她的右脚踝,连同防刃袜与皮鞋。
「──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