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返二十五分钟
空气中已经透出了一丝寒冷。我感受着强烈的阳光,踏上了归途。
我想早点回去玩游戏。
这彷彿孩童一般的冲动,让我在内心不禁苦笑。这也没有办法,我喜欢的系列作品在隔了几年之后出了最新作。这部最新作品十分有趣——有趣到甚至让我觉得其他作品怎样都好。一个高二的学生,在第二学期自然不能整天忙于游戏,我每天都有设置好时间限制,严于律己。除此之外,我为了防止被剧透,儘可能地没有去浏览网站,我还堵上了干典的嘴——把他的嘴堵上或许才是最费事的。
主角一行人的故事,之后会怎样发展呢?各种各样的猜想在我的心中高鸣,回家的脚步也愈来愈快。
走过拐角,在一个与我相距一百米左右的地方——有一个男学生正朝着学校走。这个违和感,让我慢慢停下了越来越快的脚步。我立刻甩了甩头,重新迈开了步子。归家途中或是回家后再次前往学校并不是什么稀奇事。他或许是注意到自己有什么东西落在了学校里,又或是错以为今天部团活动休息。可是,我在看到他眼睛的那一瞬间,发觉并非如此。或许我应该这么形容——无计可施、万般无奈。他那张帅气的脸,竟露出了如此的表情。继续思考下去也只能是多管閑事,就别多想了。忘掉吧。回家玩游戏——
「不好意思」
正当我们即将擦肩而过的时候,他向我搭过了声。这周围并没有其他人在,他应该是在叫我吧。
「怎么了?」
「你认识如月那绪吗?」
这个人问得还真是直接。他莫非是知道我,才这么问的吗?]
「呃、我——」
怎么可能呢。
「你可不要说你不认识她。宇佐美北斗」
「呃」
这份敌意比我至今遇到过得还要直接、还要露骨——我不禁支吾了起来。我的反应似乎出乎了他的意料,他露出了一脸的呆然——而这也不过只是一瞬,他再次将兇狠的目光投向了我。我不应该和他继续牵扯下去,我应该把该说的话早点说了,从这里离开。
「如……如月现在应该还在学校」
「你居然对如月同学不加称谓,你是在向我炫耀你和如月同学关係有多好吗!?」
「你不把别人的话打断就说不来话了吗!?」
从刚才开始就一直咬着别人不放的青年,听到这句话之后深呼吸了一下——他似乎改变了主意。
「抱歉。和如月同学见面让我有些紧张」
「哈啊」
「你说如月同学是在学校里吧?」
「……是。她现在应该还在学校里」
「果然是这样。穿这身制服来似乎才是正确答案」
「穿这身制服来这里?」
「是啊。我终于找到了能够限制住她的能力的方法。我要拿出自信,站在如月同学的面前」
他这么说完之后,便露出了一张与刚才完全相反的、温和的笑脸。
他就是如月的白马王子吗?
八月三十日的奇蹟
我之所以会觉得他是白马王子,不只是因为他的特性——他的脸也同样帅气,即便称之为王子,也不会有任何违和感。就算说他在从事模特之类的文娱工作,我也不会存有一丝疑问。
在我的大脑中,他和如月肩并肩站在了一起。画面一转,他们的衣服由制服变成了幻想世界里的王子和公主,作为背景的青空,彷彿添上了闪闪发光特效——那副光景,彷彿电影里的场景一样。……不,这是我至今一直玩着的游戏里的开场动画。对了,游戏。我要赶紧回去。
「是吗。那我就先回去了」
已经回答过问题的我,想必已经没有用处了吧。正当我要迈步前行的时候,他站到了我的面前,挡住了我的去路。
「过了这么长时间,周围的样子也变化了不少」
「哈啊」
每当我要逃离的时候,他就会绕到我的眼跟前。他的体格和身高都在我之上,我没有办法继续往前走。
「你能带我去吗?」
我从他的态度里看不到一丝求人带路的影子,但这样下去只会没完没了。
我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离开这里的——但这条街确实也转移、或是倒闭了几家店。对于每日往来此处的我来说,这条街彷彿一成不变,对他来说似乎并非如此。
「没有办法」
走到这里不仅回不了家,而且还要再去一次学校——我对此也是有所不满的。可如果这个青年有机会成为如月的王子,我就应该不惜余力。而且,我很在意他限制如月能力的方法是什么。
向右转弯。
我承受着旁边——或者说是后方直直投来的视线,走在今天第二次前往学校的道路上。那个人偷偷看向了我,我也偷偷看向了他。他知道我的名字,但我还不知道他叫什么。
「话说回来,你叫什么?」
我想不到有什么巧妙的搭话方式,于是便直接问向了他。
「我叫星川悠真」
他的语气有些带刺,但还是立刻回答了我。
XING CHUAN YOU ZHEN。
他并没有告诉我汉字是哪几个,但在我能想像到的文字群里,这几个发音,基本上都是一些很好看的字。连名字都很帅气。我不禁对他有一丝嫉妒。注意到我的视线,他目中无人地笑了出来。他彷彿在说,『我已经习惯你这种视线了』。我移开目光,看向了前方。
「话又说回来,你为什么知道我的名字?」
「我在这边的朋友向我诉说如月同学的情况的时候,告诉我的。那还是第一学期……还没到夏天的时候发生的事」
他的语气并没有刚才那样充满攻击性——和刚刚接触他的时候一样,他开始用温和的敬语和我对话。从制服上的饰针来看,他应该和我是同一学年的,但是对如月加上敬称,让我有些抓不住他的个性。
「你和那个朋友是什么关係?」
「我们是初中同学。我初中的时候,和如月同学上的是同一所学校」
原来如此。也就是说,他是在别的地方上高中的。他离开这里的时间出乎意料的短。
「你朋友说了什么?」
「他说:如月同学和……宇佐美同学既像朋友,也像恋人,他们彷彿对此毫不在意,一直形影不离」
他的语气中,每一处都传达出了对我的愤怒和憎恶——他就这样向我说明了一通。这诗歌一样的形容手法,让我有些惊慌失措。这是他那个朋友个人的解释吗。我希望真的只是他个人这么想。
「我听到这个之后,就比对了一下我记忆中的如月同学,于是我就得出了一个结论——你能限制住如月同学的能力。对吧?」
他彷彿在说:你肯定会承认,然后自己又点了点头。
「理解到这点之后,悔恨让我不禁涕泪满襟。因为当时的我,还没有完全掌握限制她能力的力量」
「没有完全掌握……?」
所谓的没有完全掌握,应该就是指还无法限制她的能力吧。从这一两句话里,我能够理解到,他对如月的感情绝非凡物。他要是没有完全掌握那份力量,应该就不会回来吧。
「就是这样。我不知道是不是这份悔恨成为了我的动力,我终于在八月三十号掌握了它!那一天发生的事,我还历历在目」
这也就是说,他是在回来之后,才得到这个方法的。他原本是无法限制住如月的能力的。因为做不到,就学会了?
「那种东西是能够学会的吗?」
「这是秘藏之术,我不能告诉你」
「……莫非,你是为了你尊敬的那个什么什么如月同学,才去别的地方的?」
「是啊。要不是这个的话,我就会一直在她身旁,不会让鲜花插在牛粪上」
他微微笑了一下——可是眼睛深处,没有一丝笑意。他的眼睛彷彿在说,你就是那坨牛粪。
他是打心底里在为如月着想。即便说是过头也无妨。
究竟哪里有教授这么精确的能力?他真的学会了这个能力吗?他是不是被人骗了?——我对此有些担心,同时也抱有几点疑问。不过,让这样的人和如月见面才是最大的问题。若是将他称之为王子,他未免也太过邪恶了。从他一开始满脸激动的时候,我就应该注意到这一点。……不过,要想通过那么几句话理解到这些,也实在是强人所难。
校舍已经近在眼前,如今已无法回头。我该如何是好——就在我大脑一片混乱,什么都想不到的时候,一个人影从校门中走了出来。我注意到那个人就是小坂。她向这边挥了挥手,走了过来,向我身后的那个人搭话。我以为她在无视我,但紧接着,话题的中心人物——如月那绪跟在她后面走了出来。如月和我的视线重合在了一起,之后又转向了我的后面。下一秒,她的眼神中透出了一丝动摇。
如月说了一些什么,露出了一脸嫌弃的神情。她的这个样子很罕见——在看见某个人之后,她的厌恶居然表现得这么明显。
「如月同学!」
他跑了起来,而我却没有能够阻止他的瞬发力和速度!
我只能看着他的背影。
分享的那一天
正当他快要走到如月面前的时候,一道声音从如月身后传了过来——
「这不是星川吗!?好久不见呀!」
这道亲密的声音,让他把伸出去的手缩了回去。
「嗯,好久不见」
他露出清爽的笑容,看向了声音的主人。走到校门口后,话题又转到了日常会话之上。和他说话的,是其中一个已经结束部团活动的男生。以他为首,他所在的团体发出的明亮嗓音,把周围的注意力全都吸引了过去。
「哇,你真的回来了!」
「那个是传说中的帅哥转校生吗!?」
周围开始嘈杂起来,一道人墙围住了他。一些人顾及到回家的学生,便带着他们转移到了学校里比较宽阔的地方。那个时候,我看了他一眼——他看向如月的视线里,充满了依恋与不舍。
「那个是怎么回事」
「……不知道啊」
我也不想知道。
「北斗同学。你没事吧?」
如月担心地问我——她的语气比平时还要严肃。
「啊、没事」
「他,说了些什么吗?」
「他说他终于能站到如月同学的面前了」
没等我说完,如月的脸上就开始阴云密布。一个无力的声音,道出了一句:果然。该被人关心的应该是她才对,但是我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如月一脸的不安——小坂或许是担心她,牵起她的手,说道。
「好,那么就让北斗请客,我们去别的地方吃饭吧!」
语调明亮、表情清爽——她如此宣言。不,她向我如此宣言。如月应该也没有想到小坂会这么提议,她脸上充满了惊讶,不停看向自己被牵住的手,以及小坂的脸。
「为什么啊……」
「这还用我说吗。是你惹来这么多麻烦事的。别担心。找一家比较大众的快餐店就行了!」
「怎么就行了啊!」
「那绪觉得怎么样?」
「我、我同意」
「那就这么决定了!」
小坂向她露出了开心的笑容,如月虽然有些疑惑,但还是微笑回应了她,看到她的样子,我放下了心。她容易被人牵着鼻子走的这一点让我有些担心,但是看到她和同性朋友(应该是朋友)走在一起,我相当感动。这样一来,我也不好无视小坂的要求。
「我知道了,那我们走吧。你要乖乖和家长联络一下」
「行」
小坂用电话向父母说明,如月则是发了条简讯。我自己也给母亲发了条信息,看到表示允许的回覆之后,我把手机放进了口袋。
「……话说回来,为什么你们两个人会在一起啊」
「我们经常会分享桔子吃呢。你说对吧?」
「是、吧?」
这句随口说出来的话,很明显是一句谎言——如月四处游离的眼神便是其证据。你为什么看起来会一脸开心啊。
快餐的那一天
离学校最近的一家快餐店里,顾客大都是一些高中生,这些高中生穿的制服不尽相同,坐在快餐店各个角落。不过,由于我身边这两个人的缘故,我总是会在意周围的视线。
「反正有人请客,我们就选最贵的吧?」
「嗯……那就点这个套餐,再点一些这边的东西怎么样呢?」
「噢、挺不错的!」
「给我住手」
无视掉我的声音,她们两个人——或者说主要是小坂——看着菜单,选着这个、那个。和刚才一样,如月依然是一副比平时还要更加开心的表情。我心中不禁疑问:她们到底是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亲密的——我透过她们两人中间的空隙,看向了菜单。
最后,我们还是点了和平时一样的套餐。平淡一点才是最好的。她们也不是一定要选贵的。下完单后,她们两个人回到了刚才坐的座位上。我则是端着店员準备好的两个托盘,回到了那里。如月和小坂坐在了一起,我则是坐到了桌子的另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