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丽塔赏赐给才人的杜·奥尔尼埃尔地区,位于托里斯塔尼亚西方,骑马约需一小时的距离。如果从魔法学院出发,那无论是前往托里斯塔尼亚还是杜·奥尔尼埃尔,必须花费的时间都差不多。
在暑假即将开始前的那一星期,才人和露易丝立刻动身前往考察那个领地。原本他们打算两人单独出发,不过想当然耳,同行者增加了。
「真是的……这下简直是诸侯出巡嘛。」
露易丝满脸不高兴地说道。
由于才人获得了领地赏赐,一个个跟了过来的人中包括了由基修带头的水精灵骑士队的少年们,还有因为寇伯特老师迟迟没有从阿奎莱亚回来所以等得发慌的齐儿可。
当然,谢丝妲也带着数量足可堆成小山的打扫道具一起同行。她想要率先将那栋还没见过的杜·奥尔尼埃尔宅邸给彻彻底底探个清楚。
「杜·奥尔尼埃尔是怎么样的地区呀?」
途中,马里寇奴一脸兴味盎然地提问。
「不知道。我哪可能会知道呀。」
才人一回答,雷纳尔就以奇妙的表情发问。
「那土地的年收入是多少?」
回想起汉丽塔发言的才人回应……
「一万两千通用金币。」
语毕,就听见大家倒吸一口气的声音。
「各位!我想要推荐才人成为队上的财务总监!」
雷纳尔一大叫,一伙人就异口同声地喊着:「没有异议!」
「财务总监是什么?」
才人向着露易丝问道。
「总之就是要敲诈你就对了。」
露易丝则以苦涩的语气回答。
「不必了,我当副队长就好了。」
才人婉转拒绝之后,基修却压低声音对着他提案。
「才人,其实我想要去订做同款式的骑士队制服……」
「身为队长的你去想办法呀!你不是出身于名门格拉蒙家吗?」
「你不是也很清楚吗!我家因为远征而花光了钱!」
「关我啥事!或者该说你啊,快把之前蒙蒙花掉的那五百通用金币还来!」
看到大家都露出失望表情,才人以无可奈何的态度宣布。
「别摆出那种脸啦!我知道啦,我才不会一个人独佔,因为那也不是我一个人的功劳嘛。每年,我都会拨个几成给骑士队,这样可以了吧?」
「是多少?才人你打算拨出多少?」
雷纳尔激动地回问。
「你们希望是多少?」
雷纳尔和大家交换了一下眼神,带着奇妙的表情开口。
「五千通用金币。」
「我知道了,会安排每年都拨出这个数字给队上。」
骑士队所有人发出了「喔喔喔喔喔!」的欢呼声。看到才人展现出慷慨过了头的态度,露易丝一脸铁青。
「等一下!你呀!那几乎是一半了耶!」
「又有什么关係。我又用不到那么多钱,这边的东西我也没有特别想要。噢,是你要用吗?」
「我说你呀!一旦你同时身兼禁卫队副队长和领地的主人,就会在各种方面产生开销!更不用说你是个没有家世又没有后盾的暴发户啊!要是该摆出的排场没有彻底摆好,可是会被别人瞧不起呀!」
才人望着嘴里不断唠叨的露易丝。最近的她好像特别容易生气?是啦,她的确从以前就很容易发脾气,可是最近的态度却是不管看到什么听见什么,她似乎都觉得不满意。
是谢丝妲造成的吗?才人一开始虽然如此判断,不过好像又不是这样。
一起去看房子时两人的确不太融洽,可是后来斯卡龙店长似乎劝了她几句,之后露易丝对谢丝大的事情就没有再多说什么了。
然而……在汉丽塔赏赐自己领地之后,她的心情又开始恶化。为什么?反正又没花钱不是很好嘛?而且还有一万两千通用金币耶!就这样,才人无法理解露易丝不高兴的原因。
不过,冷静下来想想……
露易丝该不会还在怀疑自己和公主殿下之间的关係吧?才人回想起以前在舞会上露易丝曾经目睹自己躲在窗帘阴暗处和公主殿下接吻的一幕。
可是……那时候的公主殿下并不是平常的她。只是在她感到寂寞,希望有个人待在身边的时候,在场的人刚好是自己而已……
当然露易丝也明白这一点,只是,或许她还是无法完全接受。假设,彼此立场对调。
例如,换自己撞见露易丝的那种场面呢?
我可能也会和露易丝有一样的想法——本身也相当爱吃醋的才人自言自语道。自己跟公主殿下之间,真的没什么。真的……
当才人这么想着的时候……突然感觉自己内心似乎微微地刺痛了一下。
这瞬间才人不禁在内心里「咦?」了一声。不可能会有那种事情吧。公主殿下只是因为寂寞,而我只是被她那高贵的魅力给一时迷惑……
然而,这如同疙瘩般的尖刺却形成了奇妙的隔阁,残留在才人心中。喂!我到底在烦恼什么啊?
才人使劲甩着头。
「你在做什么呀?」
听到露易丝这么说,让才人猛然回神。看来由于心中苦恼自己的行迹相当可疑。
「没……没什么!真的!」
当露易丝打算进一步逼问时,齐儿可突然插嘴调侃她。
「哎呀露易丝,你居然管起才人怎么用钱,是不是已经把自己当成女主人啦?什么嘛你们两个,打算毕业之后就要成婚吗?」
听到这番话,让露易丝把对才人的怀疑全都抛到脑后。注意到周围的大家都带着诡异笑容盯着自己之后,露易丝把齐儿可拖到了队伍的最后面,以几乎没有人能听见的音量对着齐儿可悄声说道。
「……我说你呀!才……才不是那样呢!我只是,以同住者的身分……」
「也不结婚,就要住在一起吗?我说你,要是做出那种行为,会引起不好的閑话喔?」
「不……不管其他人说什么都与我无关!反正,我才不在意那种事!」
「不是啦,露易丝。」
齐儿可眯起眼睛望着露易丝。
「我指的是才人。」
「你……你是什么意思?」
「听好了,露易丝。才人现在已经是救国的英雄,还是能荣获女王陛下直接赐予领地的人物喔?虽然也许他只能算是暴发户,但是这发迹的过程已经可以算是传说等级。毕竟,在这个你的国家里,连平民要成为贵族都算是几乎不可能的事情吧?可是他却当上了禁卫队的副队长,还获得领赏赐,再加上甚至还被编成歌剧,可说是非常夸张的骚动吧。这样有名的人要是开始和没有婚姻关係的女孩住在一起,这才叫做丑闻呢。就算你出身于公爵家也一样。」
之前就很在意的事悄突然遭受攻击,让露易丝扯着嗓子怒吼。
「什么嘛!你是在说凭我配不上才人吗?」
「哇!我只是在开玩笑呀,又何必那么生气。」
齐儿可讶异地回答。即使如此,露易丝心中的焦躁情绪依旧无法平复。她感觉自己被戳到痛处,心情无可控制地消沉了起来。
「是呀你说的没错。我这么矮,胸部也只有你的十分之一,又没有魅力。而且,虽然自己讲起来也有点丢脸,但我就是爱发脾气。还有,有一半是那家伙的责任但我也许真的很会吃醋。脸蛋虽然可爱不过个性一点都不可爱,还被别人说过脑袋相当那个……」
露易丝开始嘀嘀咕咕地自言自语了起来。看到露易丝这种样子,齐儿可露出受不了的表情说道。
「的确,比起你这种奇怪的女孩子,或许真的有更适合的人选。到了现在,说不定才人可以随心所欲地选择家世个性外貌都是上选的女孩。」
「不要说那种傻话!像他那种暴发户,怎么可能会有贵族女孩愿意搭理他呢!这里跟你的国家可不同呀!」
「这可难说喔!既是英雄又拥有领地,说不定会出现那种请务必考虑我家女儿的贵族呀。毕竟这世上会发生什么事情可很难预测呢。」
齐儿可带着不怀好意的笑容说道。听到这番话,让露易丝整张脸都吓白了。如此一来,不好的想像开始在她的脑中乱窜……
没错,不只是高卢或托里斯汀的贵族。
举例来说,如果像库尔汀霍夫大公国那样,在哈尔凯尼亚大陆上还可以找到好几个的国家看上了才人……并提出「请务必入赘到我国!」这样的要求,那该怎么办呢?如果对方告诉才人,将来会让他继承王位,那又会怎么样呢?
那个轻浮的家伙,说不定一不小心就会得意忘形。
露易丝望着前方在众人包围下嘻笑打闹着的才人,心中暗付。这家伙也不懂得体谅别人心情,悠悠哉哉地在享受——虽然才人内心其实并不太平静,但看在露易丝眼里却是这样。
「什么嘛什么嘛。意思是公爵家的女儿没办法让你满足吗?哼!你也变得很了不起了呢真有一套啊!不过,要是当上那种大公国的女婿,日子可会很难过哦!因为每天都会被铁链锁着,也不能去自己喜欢的地方!万一哪天胆敢外遇,就会被关进地下牢里每天遭受虐待!不久之后对方就会对你厌烦,到那时顶多也只能去路上流浪!」
看到露易丝像这样不断碎碎念,齐儿可开口说道。
「这跟你对待他的方式没什么不同呀。」
「当……当然不同!」
「哪里不同?」
「如果是我,他要是敢外遇可不是关到地下牢里就能了事!」
露易丝咬牙切齿地说道。
「结果你这边的束缚还比大公家更夸张嘛。」
真是的~齐儿可摊着两手感叹。
在她们进行着这些对话时,一行人似乎已经来到杜·奥尔尼埃尔地区内的土地了。
「放眼望去全都是些荒野呢……」
露易丝诧异地说道。的确,以年收入一万两千的土地来看,这的确相当奇怪。不管是丰收的农田、畜牧用地、还是渔塘什么都没看到。
在乡下小路的两侧,只能看到长着杂草的荒凉土地向外延伸而去。
「这里的名产是齐菜吗?」
才人喃喃说道。这时,有个貌似农夫的男子驾着运货用马车经过。
「找他打听一下吧。喂~」
基修对着农夫招手。
「请问有何指教呢?这位大爷。」
那是个外表寒怆的老人,跟那匹步履蹒珊的马差不多等级。
「我想问一下这里是杜·奥尔尼埃尔地区吧?」
「正如您所说。」
由于这里离首都并不远,他说话时并不带口音,相当清晰。
「以年收入一万两千的土地来说,这里看起来似乎荒废已久呢」
听到这句话,老人就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
「上一任领主大人是在……呃,差不多十年以前过世。由于没有继承人,因此这片土地被国家收回……不过年轻人都抛弃了这片土地前往城市,只留下些老人。到了现在,只有数十个上了年纪的人还在一点点地耕种土地了。」
闻言,一行人都脸色发青,接着以同情的眼神望着才人。
「宅……宅邸在哪?」
「宅邸吗?是往那个方向……反正我也有空,就帮各位带个路吧。」
在茂密的森林之中,众人找到了那栋和土地一样荒废的宅邸。在十年岁月之间,这里应该都一直被弃置不管,无人前来保养吧。
或许以前的确是栋外表相当雄伟的贵族宅邸,不过都成了过往云烟。窗玻璃裂了,大门和屋顶上爬着藤蔓,墙壁上还可以看到裂缝。
「这里还真值得打扫呀……」
谢丝妲傻着眼发表感想。
「女王陛下居然把这么夸张的地方硬塞过来呢。」
马里寇奴这么一说,雷纳尔就摇了摇头。
「不,我想陛下一定不知道这状况,她怎么可能一一去记住所有小领地的事情呢。应该是在决定赏赐才人,正在寻找适当领地时,有哪个人建议陛下选择这里吧。」
听到这番理论,露易丝也在内心认同地想着:「是啦,公主殿下的确很可能会这样」。
汉丽塔并没有恶意,然而她毕竟是个女王,再怎么说她都只会以上位者的角度来思考。只要有人向她报告已準备好这块领地,那么事情也就到此结束。只要知道这里年收入一万两千,那么接下来就是吩咐手下好好处理,根本不会产生自己主动确认的想法。
同时,不知道为什么露易丝也鬆了口气。既然她会把这种领地赐给才人,就表示汉丽塔真的单纯只把才人当臣子看待吧。就算是公主殿下,在赐予喜欢男性领地时,应该多少也会调查一下那土地的情况。
说来说去,露易丝果然还是对汉丽塔抱着警戒心。对才人过度优厚的待遇以及关爱。之前汉丽塔虽然否定过,然而露易丝内心依旧在担心,该不会背地里果然还是另有他意。
不过,那只是自己在杞人忧天。
一这么想,露易丝就没来由地感到内心开始兴高采烈了起来。
到此,她总算开始产生自信。公主殿下虽然另当别论,不过如果对手是区区一般贵族和平民,自己怎么可能会落败呢。
毕竟不管怎么说,自己可是这国家数一数二的公爵家三小姐。
要是论到举手投足的高贵优雅,自己有信心无人能及。是啦,或许自己真的没什么胸部,不过也是个首屈一指的美少女吧。
就算才人是个救国的英雄,也不需要觉得亏欠。那当然,绝对没有必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