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話 結婚

结婚典礼当日，我在神殿的房间内坐立不安地等待婚礼开始。

此时听说奴隶时期与莎蒂交好的大姊姊已经抵达，因此请她先进来，但不知为何当时在奴隶商那边价格最贵、站在第四位的女生也和她在一起。此外，她们后头还跟了两名不知是僕人还是护卫的人。

「莎蒂！」

「赛尔玛姊……？」

两人都朝对方冲去，并紧紧相拥，我则是和第四位女生一同远望这个场景。眼下第四位女生身穿高雅礼服，显得十分美丽，但是依旧比不过我的新娘子们。

莎蒂和赛尔玛走去房内的角落聊起天来，我们俩也泡好茶坐在了桌边。她的僕人则是婉拒茶水，直接站在一旁。

「那个你是……？」

反正莎蒂正和赛尔玛聊得起劲，閑来无事的我便与第四位女生攀谈。

「我叫亚蒂莉雅，是陪赛尔玛来的。」

「你们俩住在一起？」

「是啊。我们家是做大型买卖的，赛尔玛主管家中事务，我则是在店里帮忙喔。」

话说当时奴隶商就曾说过她的教养等各方面都十分完美。

「是什么样的店啊？」

「我们家什么都卖喔。武器、食品、杂货、药品应有尽有。你是冒险者吧？如果不满意现在的工作，我可以僱用你喔。」

「谢谢你的好意，不过我目前还过得去。」

「做生意很有趣耶？一笔笔大买卖左手进右手出的……我觉得自己很适合这个行业。而且我丈夫也很信任我，你等着看好了，我一定会把店愈开愈大！」

幸好我当初没有硬要买下她的打算。

那家店听说规模还不小，但是她在短短两个月内就参与了店铺经营，而且感觉她也不适合当冒险者的妻子。总之我应该是应付不了她，好险当初选择了莎蒂。

「不过莎蒂还真幸福，我明明这么努力，但主人从未提过要解除我的奴隶身分。」

「因为是四个人要结婚，只有她一个人是奴隶的话未免也太可怜。」

「四个人！？是有另外三个人要一起娶妻吗？」

「不是，是我要娶四个新娘。」

「什么——你看起来明明就不怎么可靠，到底是哪里好了啊？我听说你是魔法师，是很出色的那种吗？还是说你很有钱？」

「我魔法用得还不错啦。至于钱的话就是当冒险者赚的那些，并不是很富有。其实我也不太清楚为什么会有四个人要嫁给我。」

「我怎么感觉你这人獃獃的。」

「抱歉，我是獃獃的啊。那赛尔玛小姐和亚蒂莉雅小姐你们，过的是什么样的生活啊？」

「主人很疼爱我们喔。太太由于身体欠安，所以我是去替代她的。赛尔玛除了要忙家事外，还要充当太太小孩的奶妈。那个孩子虽然只有两岁，但是跟她非常亲近。」

她相当坦率地告诉我自己备受疼爱，毕竟我知道她是奴隶，但也可能是因为这又不是什么需要遮遮掩掩的事情。

当我正觉得她的丈夫人真好，放任她为所欲为时，又想到如果我是她先生，肯定马上被她骑到头上来。感觉她的个性比伊丽还要刁蛮，真庆幸当初没有硬买下她。

莎蒂和赛尔玛好像聊完了。

接着赛尔玛对我说了一连串恭喜结婚、要幸福喔之类的祝福话语。莎蒂由于已经询问了赛尔玛的住所，因此我们之后随时都能去找她了。

「也对，你们也可以来家里玩呀。反正主人和太太都算满好讲话的。」

「亚蒂莉雅小姐，大姊姊，谢谢，我之后一定会去找你们。」

「嗯，那么我们先去观礼行列了喔。」

我目送走了两人和她们的僕人。

「你能见到大姊姊真的是太好了。」

「是啊，看她好像过得很好，我就放心了。」

看见四位新娘齐聚眼前，我暂且忘却稍后让我紧张的仪式，感动到身体颤抖。

「大家都……好漂亮。」

虽然在试婚纱时已经看过好几回了，但是当四人都穿上婚纱站在一起时，那种美感只能用壮观来形容。

「胜，谢谢称讚。」

离我最近的安浅浅一笑后说道。

「那么……我们走吧。」

安如此宣布。我们这组五人先举行婚礼，结束后再换欧尔巴及纳妮亚到神面前交换誓言。

「啊，时间到了喔？」

本在和纳妮亚小姐交谈的伊丽走过来后，和安分别搂住了我的左右手臂。

「我、我还没做好心理準备……」

「胜，你认命吧，婚礼要开始了喔。」

「真是不干不脆。」

连缇莉卡都来哈我了。

「人都有不擅长的事情嘛……」

我们现下位于神殿大厅的侧边，此时观礼宾客已挤满了大厅。我只要一踏出去，不管情不情愿，都会成为注目焦点。相较之下，治疗大批伤患时根本是小巫见大巫。

「等等，你干嘛隐藏动静啦。快解除技能，恢複一般状态！」

我一发动隐密术，就被伊丽骂得狗血淋头。

此刻安和伊丽勾着我的双臂，莎蒂和缇莉卡则是跟在后面，我们一同走进了大厅。

众人顿时欢声雷动。此时现场也响起了背景音乐，是结婚进行曲。

前些日子上街时，碰见了曾经看过的吟游诗人，由于他会出席婚礼演奏作为祝贺，因此我就先教了他各种乐曲。

包含结婚进行曲、G弦之歌与帕海贝尔的卡农等。乐曲由于是我听记而来，因此主旋律以外的记忆实在过于模糊，自己也不清楚正确到何种程度，不过吟游诗人演奏时的重现度相当不错。婚礼这天他编组了五人左右的乐团来到会场，神殿内部好像没有设立乐团或合唱团。

当我听见熟悉的乐曲后，终于浮现「原来如此，我要结婚了」的实际感受。

先前当尼特族关在家里时，我认为一般人的那种幸福根本与自己无缘，不过人生这东西真的难以捉摸。

虽说我现在身处生活辛苦的异世界，但是能娶如此可爱的四位女孩为妻，已是毫无怨言，只是遗憾的是没办法让爸爸和妈妈看见这一切。我若老死于此，也无法让他们见到自己的孙子吧……啊，我的眼角稍稍渗出泪来了。

「怎么了？」

安注意到我快要掉下泪来，因而这么询问。

「我在想说故乡的爸妈也能看到婚礼就好了。」

「是啊……」

但是，四位新娘也都没有任何一人的双亲前来观礼，我现在说这些话只是任性吧。

例如安的父母都已经离开人世了。我要将今天的事情详细地写入日誌，再拜託伊藤神，以后我若遭遇不测时，能把日誌送到我父母手上。虽然我不清楚祂会不会帮我这个忙，再说我爸妈即使得知此事，或许也不会相信，但是如果他们多少了解到我曾经幸福过，应该也算得上是种安慰吧。不过，我当然完全不想死。

话说回来，在挤满大厅的观礼者注目之下，我不由自主地紧张起来，打从进到大厅后，我只是一昧地遵照安和伊丽的指示行动而已。

反正新郎在结婚典礼中只是个配角，大家应该也都是来看美丽的新娘吧。

所幸这个世界的婚礼进行方式相当简朴。

我还在想说为何我们五个人要像舞台演员般一起对宾客弯腰行礼，而且没有戒指交换也没接吻。司祭大人好像是说结婚之际还什么的，要感谢天神之类的话……虽然我不记得他所说的内容，不过感觉上大致如此。接着我们每个人轮流在司祭大人面前立下誓约。

首先由伊丽讲述誓约之词，我则回答『我愿意』。

但是，听她们所言应该要回答『我会帮助你』才对吧？简而言之，新娘好像只需说出婚后目标之类的事情即可。毕竟在这个策略联姻随处可见的世界里，只要有能够辨别话语真实性的真伪官在场，即使是在天神跟前发誓相爱都有可能露出破绽。

不过，一般发誓相爱也算是种标準誓词。

伊丽以帝国贵族之女、以魔法师的身分发誓，要构筑一个不愧对自己出身的家庭。

安发誓结婚后依旧会相信、实践、传布神的教诲。

缇莉卡发誓会让真实之光照耀我们所有人。

接着换莎蒂了——

「我、我那个……要和胜、胜主人……」

糟糕，莎蒂感觉慌了手脚，没办法继续说下去了。

她事先好像有练习讲过，但是我也忘了她要讲的内容。这个时候就只能讲那段话了，就是任谁都曾在电影里的婚礼场景中听过的那段固定台词——

「无论是疾病或健康。莎蒂，跟着我念。」

「无、无论是疾病或健康。」

莎蒂乖乖地开始复颂我的话语。

「顺利或失意。」

「顺利或失意。」

「贫穷或富裕。」

「贫穷或富裕。」

「我都愿意爱他、尊敬他。」

「我都愿意爱他、尊敬他。」

「安慰他、帮助他，并愿意在我们一生之中对他永远忠心不变。」

「安慰他、帮助他，并愿意在我们一生之中……对他永远……忠心不变。一直、一直都不会改变……」

「嗯，没错，一直都不会改变。」

「非常棒的结婚誓言。在神与众多亲友面前，我宣布你们成为夫妻，恭喜你们。」

司祭大人正式承认我们的婚姻后，现场再次欢声雷动。

此时莎蒂的脸上不断地滑落泪珠，她紧紧搂住了我。缇莉卡也紧抱着莎蒂流泪。

我也稍稍跟着她们哭了出来。

我完全没想到自己会在婚礼上掉眼泪，安和伊丽的眼眶也泛着些许泪光，即使在众目睽睽之下，此刻的我已经不觉得害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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令人感到永无止境的数小时结束了，我终于获得解脱，精疲力尽地趴在孤儿院的餐厅里。

然而仪式结束，并不代表婚礼到此为止。

因为这个世界也有所谓的婚宴。

我们在神殿中庭设有酒会形式的宴会，席间我们五人被安排坐在像是女儿节摆设台般高出地面一阶的地方，不停地招呼前来致意的人。

我认识的人是不多，但是来祝贺新娘的人也会顺便与我搭话。

我虽然不知道对方的名字，不过对方都知道我是谁。

总而言之，从头到尾我只重複说着谢谢、谢谢你们参加我们的婚礼。

我是真的想要逃出会场，但是安和伊丽就像不让孤儿院院童逃离似地，连在厕所里都严密监视着我。

「胜，辛苦你了。」

「你真是没用，这点事情而已。」

安和伊丽走到了我身边，此时我已疲惫不堪。

她们已经脱掉礼服，换上便服。

这次没能好好欣赏四人身穿婚纱的姿态，不过婚纱当然全都会带回去，之后让她们在家里再穿一次好了。

只穿给我一个人欣赏。

「我很不擅长这种场合啦。」

我参加别人的婚礼也会感到不太自在。

难道是那种必须庄严肃穆的氛围压得我喘不过气？

更何况今天我是主角，胃痛死了。

尴尬得要命。

我不行了。

「胜主人，你没事吧？」

「胜，我们回家休息吧。我也累了。」

莎蒂和缇莉卡一脸担忧地过来察看我的状态

安、伊丽、莎蒂和缇莉卡——我再次看了一遍聚在一起的四人，自然地面露笑容。

我的老婆。

她们全都是我的老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