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話 第四真祖最長的早晨

清晨。在没有家具的简陋客厅里，姬柊雪菜和一只黑猫对坐着。

「时间停止装置.....是吗？」

雪菜拿起一个酷似怀錶的银色机器，微微皱起眉头。

这是雪菜的师尊缘堂从京都的狮子王机关总部运来的。好像是刚刚开发出来的试验武器。

「这是魔术造成的模拟时间停止。不过只是把对象隔离在时间流逝不同的空间而已。如果时间真的停止了，它就会被地球的自转甩到空中去」

以使魔黑猫姿态的缘说道。雪菜暧昧地点点头。

「原来如此.....可是，为什么要把这个给我？」

「当然是为了对抗第四真祖。虽然你有七式突击降魔机枪，那是连吸血鬼真祖都能毁灭的狮子王机关的秘技兵器。但和第四真祖为敌还是太危险了」

「不过，这个装置应该可以安全可靠地封印第四真祖小子。模拟时间停止术式是用第四真祖自身的无穷无尽的魔力驱动，所以不用担心会因为魔力断裂解除封印」

「.....让前辈的时间永远停止，是这样吗？」

雪菜语气生硬地问道。

不是毁灭，而是让其时间停止封印。确实那样的话，不用战斗就能使世界最强的吸血鬼无力化的可能性很高。但这是非常残酷的手段。

「麻烦的是，要使用这个装置，必须让封印对象第四真祖自己按下启动按钮」

「那...还真挺难的」

雪菜认真地思考着。

封印第四真祖意味着，监视者雪菜判断已经再也无法控制他。但在这种情况下，古城岂会乖乖听话。

「关键现在也还在实验阶段。算了，其实没也必要用它。你就把它当作护身符带着吧」

黑猫说道。

我知道了，雪菜点点头。

「——师尊就是这么说的....」

雪菜困惑地闭着眼睛，无奈地深深地叹了口气。

这是离彩海学园最近的单轨电车站台。车站里挤满了上学的学生。

雪菜旁边的古城，手里拿着一个酷似怀錶的银色机器。

雪菜泪眼汪汪地瞪着古城。

「为什么要按下按钮啊！？」

「不，不怪我啊！？我以为这就是一个按钮啊.....无聊的时候，如果看到一个按钮突然出现在眼前，谁都会想着按按看的！？大家一定都会这么做的」

古城拚命地辩解着。

他接住了从雪菜包里掉出来的银色装置，然后猛地按下了按钮。于是就引发了现在这个可怕的情况。

「不.....也是啊。确实，把这么危险的装置放在这么显眼的地方，我也有责任」

雪菜看着手提包的口袋，无奈的叹了口气。

她那含混不清的声音，此刻却显得格外响亮。因为本该拥挤的车站月台，笼罩着一种异样的寂静。

映在视野里的人们，也都像被冻住了一样，一动不动。

随风飘动的头髮，空中飞舞的鸟儿，也都是静止不动的样子。

单轨列车也处在刚出发的状态。古城周围的时间本身停止了。

「不过，真了不起。真的有时间停止装置啊.....」

古城紧握着银色的装置，佩服地叹了口气。

「是啊......但是根据师尊大人说的，应该只有启动装置的前辈的时间会停止....」

「诶.....？是这样吗？」

「是的。因为这本来就是封印第四真祖的装置」

「.....总觉得听到了不可忽视的话....」

雪菜的不祥之言，使古城不禁皱起眉头。此刻他才想起了她是自己的监视者这一事实。

「看来是由于某些原因发生了错误操作。不是前辈的时间停止了，而是前辈以外的全世界好像都静止了。当时间停止装置启动时，只有我和前辈碰巧接触到了装置，所以才平安无事」

「这是相当大规模的错误操作。是完全相反的效果」

「据说这台原型机，必须具备第四真祖级别的庞大魔力才能运行，恐怕也没有经过充分的测试吧」

「是被我的魔力驱动的吗......！？算了....！」

听完雪菜的讲解，古城不耐烦地摇了摇头。

「那么，怎么做才能解除这种时间停止的状态呢？」

「一般按下解除开关，应该就能解除？」

「解除开关就是这个吧？我从刚才就按过了」

「....诶？」

看着不停按着开关的古城，雪菜的脸颊僵住了。

「也许这个时间停止装置的时间本身也会停止，永远无法解除.....应该不会吧？」

面对古城半开玩笑的提问，雪菜脸色铁青，陷入了沉默。

她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似的，走向站台尽头的自动售货机。各种操作了一阵子，自动售货机还是没有反应。

「看来，即使能物理地控制开关本身，但也无法干扰电子电路的内部....」

「要是我们能让机器本身开始运作，难道.....啊呀，要是把这个时间停止装置弄坏了会怎么样？」

「我不知道。如果顺利的话，时间停止状态会被解除，否则就只能永远这样下去，最糟糕的是，也有可能掉进时间的裂缝，飞到不知道哪里的时空.....」

「.....还是不要随便尝试比较好」

古城慌忙把银色怀錶塞进位服口袋里。

「不过时间真的停止了.....虽然偶尔也会想，如果时间能停止的话就好了，但当想法变成了现实的话，感觉还是挺不可思议的」

古城重新环视了一下鸦雀无声的车站。

车上的乘客多半是彩海学园的学生。随便数一数，也有五六十人吧。古城熟悉的面孔也有很多。

但是他们都像雕像一样静止不动。

有的在打哈欠，有的在忧郁地叹气，还有的在和朋友们谈笑——他们的表情都是静止不动的。其中还有跑下楼梯的男生，还有被强风吹起裙子的女生。

「喂，那是浅葱啊。那家伙也在吗」

「....前辈，你在看哪里？」

雪菜眼尖地发现古城的目光停留在蓝羽浅葱的裙子上，她瞪着古城问道。

古城慌忙移开视线。

「我没看见，那不怪我！那是不可抗力！」

「好了，请转过去吧！」

雪菜慌慌张张地跑到浅葱身边，帮她整理凌乱的裙子。

浅葱的制服就像一件精巧的风铃，捲起后凝固在一起，雪菜用手一碰，就变了形。

古城对此感到有些意外。

「嗯.....因为时间停止了，我还以为会像被冻住一样变得硬邦邦的，原来还是和平常一样柔软啊」

「什么...！？你在摸哪里！？」

「啊？浅葱的手腕啊，怎么了吗？」

「该怎么说呢，怎么会.....不应该啊....！」

古城从制服的袖子里抓出了浅葱的胳膊，雪菜哑然地看着古城。

古城没有注意到雪菜的视线。

「有弹性，但又感觉不到体温。难道只有我触摸到的部分，时间的流逝会暂时逆转吗.....」

「前辈，你别再摸了！不要因为蓝羽前辈不能动就乱摸！」

「乱摸.....只是摸手臂啊？时间静止的状态到底是怎样的，你难道没有兴趣吗？」

「即使那样也不行！如果一定要的话，由我来接触蓝羽前辈，然后传达我的感想....！」

「不，我已经知道了，姬柊的感想已经不重要了.....对了，浅葱那家伙，在车站里边走路边玩手机是很危险的啊。要不趁现在看看」

古城对处于静止状态的浅葱伸出手，想要拿起她的手机。那一瞬间——

「啊嘞....？」

雪菜注意到显示的手机画面，慌忙从古城旁边拿起手机。

「不能随便看女生的手机！这是侵犯别人的隐私！」

「不过，浅葱的手机待机画面是我的照片....」

「那是你的错觉——！总之，蓝羽前辈的手机，先放我包里」

「啊，啊啊....」

迫于雪菜的气势，古城微微地点了点头。

无所事事的古城，想要确认时间的流逝，他抬头看了看车站内的时钟，才想起那个时钟也是停着的。

启动时间停止装置后，体感已经过了近一个小时。但是，并没有客观的证明手段。不知道这种静止状态要持续到什么时候，心里隐隐感到有些不安。

「但是，怎么说呢。明明时间停止了，却意外的无聊....不能玩手机，不能玩游戏机」

为了消除不安，古城随意地说道。

「要去图书馆看书吗？还是準备考试呢？毕竟马上就要期末考试了」

雪菜用一贯认真的语气回答道。

「饶了我吧.....话说回来，对啊....如果现在去教职员办公室的话，考试的试卷也可以随便看.....」

「前辈....！」

「开玩笑的，开玩笑的。如果不把这种时间停止的状态解决掉，期末考试也参加不了啊」

「是啊....的确」

雪菜压低了声音。她果然也感到不安了。

「唉，时间还早着呢，没必要着急。先喝点什么吧....对了。自动贩卖机不能用了」

「那去附近的便利店还是超市买？把钱放在收银台上」

「唉，只能这样了。拧开水龙头也不出水」

说着，古城突然陷入了沉默。他觉得自己好像遗漏了什么重要的事情。

穿行于静止的乘客之间，古城他们向车站外的方向移动。进入拥挤的建筑物中，更加强烈地感到了世界的寂静。

「好安静啊....」

「因为现在在这个世界上还能行动的，只有我和前辈」

面对古城的自言自语，雪菜苦笑着回答道。

「谢谢，姬柊」

「诶？」

「如果一个人被关在时间静止的世界里，这种异常的安静，难免会让人心情沮丧吧。有姬柊在真是太好了」

「不，都是因为我带着一个奇怪的装置」

听了古城的真实感想，雪菜害羞地垂下了眼睛。

「而且我也.....作为第四真祖的监视，总不能丢下前辈一个人吧....那个.....就算不能从这个世界中出去，我也会一直和前辈在一起....」

「....啊！」

古城突然抬起头来，打断了雪菜的告白。

「这么说来，我一直都很在意....」

「什么？」

「该怎么上厕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