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話 On A Rainy day

「啊，可恶.....饶了我吧」

晓古城郁闷地拂去打湿头髮的水珠，慵懒地叹了口气。

覆盖人工岛上空的，是低垂的铅色雨云。这是南国特有的突发性暴雨。大滴的雨点猛烈地拍打着地面，飞溅的水花无情地打湿了街道。

突如其来的大雨，使购物人潮涌动的站前广场陷入一片惨叫声中。有的人急急忙忙跑进单轨车站里，有的则是退避到附近的商店和酒吧中。

也有人选择逃到附近建筑物的屋檐下避雨。

世界最强吸血鬼，『第四真祖』晓古城就是其中之一。

「凪沙那家伙在干什么呢，约好的时间都过了啊」

仰望车站大楼墙上的挂钟，古城粗暴地咂嘴。

古城会在星期天下午来到拥挤的商业区，是因为被凪沙和雪菜强行带来购物的缘故。因为某种原因，古城和她们暂时分开了，现在打算在这个站前广场再次汇合。

可是，约定的时间已经过了将近三十分钟，凪沙她们还是没有回到广场上来。

手机无法接通，聊天软体也没有应答。也可能是注意到，但被无视了。他真想就这样丢下凪沙她们回去，可这么猛烈的暴雨，想回去也做不到。

结果就是，古城此刻獃獃地站在广场的一角，望着纷飞的雨。

「——哼哼！哼哼！」

也许是淋湿的外套过于寒冷，古城发出了一连串的寒意。

那獃滞的声音混在雨声中，出乎意料地响亮。

直到听见附近的某个人发出了咯咯的笑声。古城才注意到自己身旁站着一个陌生的少女。

古城不经意地看向少女，少女有些慌张地转过脸去。

古城被她的侧脸吸引住了。

这是一个容貌秀丽的少女，美丽的不像现实中的少女。

虽然多少带着些成熟的气息，但应该和古城是同世代的吧。

身高也比凪沙和雪菜稍高一些。大概是一米六左右。

及腰的栗色长发。明亮的茶色大眼睛。给人一种冷峻难以接近的印象，但五官却很端正。即使被说成是偷偷外出的着名女演员或偶像，恐怕也不会有人怀疑吧。总之就是个非常美丽的少女。

她穿着凉鞋和漂亮的蕾丝连衣裙。

也许是披着白色羽织的缘故，总觉得给人一种名门闺秀印象。

在她的胸前，隐约渗出了淡蓝色的影子。因为衣服被雨淋湿了，所以那是内衣的颜色。

古城注意到这一点的瞬间，突然和少女四目相对。

「那个.....怎么了？」

少女警惕地问道。她对凝视着自己的古城露出明显的怀疑表情。

古城回过神来，猛地摇了摇头。

「啊，不，不是的。我，只是.....」

「.....难道是想搭讪吗？」

「不是这样的！我只是碰巧在附近避雨而已——」

拚命辩解的古城的视野，被眩目的白光照亮。

巨响也随之而来，弦神岛的大地开始颤动。

「.....呜！？」

古城发出了悲鸣，他的脸也因为惊愕而抽搐。

古城下意识地张开双臂护住眼前的少女，用僵硬的表情看向身后。他怀疑是犯罪魔导师的大规模恐怖活动，或者是魔术实验的失控。

但是街道上并没有多大的变化。依旧是狂风和暴雨，还有低沉的雷鸣。摆出夸张架势的只有古城一人。

「是....是雷啊....」

发现只是雷刚好打在附近后，古城鬆了一口气。古城的脸还有些僵硬，他脱力似的耸拉下脑袋。

少女近距离地看望着这样的古城。也许是觉得古城慌乱的样子很奇怪，她发出了小声的笑声。

「打雷真可怕啊」

少女以毫不畏惧的态度说道。这口气像是在担心害怕的古城。

这让古城产生了一种强烈的羞耻感。

「不，我不是怕打雷——」

「好，好」

「所以你不用安慰我」

「那么，有什么事吗？还是要搭讪？」

「好好听人说话啊！」

古城愁眉苦脸地叹了口气，真是个我行我素的女孩。

「我只是在这里和人碰头而已」

「碰头？」

少女可爱地歪着头。

「对方也是女的吗？」

「是妹妹，还有妹妹的朋友。她们来买衣服，我只是帮忙拿东西的」

「.....拿东西，那为什么还要碰头？你们不一起行动吗？」

「哎呀，到刚才为止我们都是在一起的」

看着含糊的古城，少女的表情变得严肃起来。

「......那个妹妹和朋友是真实存在的吗？不是你想像出来的？」

「为什么我要妄想自己有妹妹啊，当然是真实存在的！」

古城有些不高兴地反驳道。

「因为有了点争执，所以就没跟着她们了」

「争执？」

「只是她们单方面的发怒罢了。问我哪件衣服适合姬.....妹妹的朋友，我回答说随便哪个都行，结果两人就忽然生气了」

「嗯」

少女狐疑地眯起眼睛。

「我也没说过分的话吧？就说你穿什么都一样啦。附近卖的那个奇怪T恤其实也可以试试看啊，之类的」

看着心事重重的古城。女孩惊讶地睁大了眼睛。

「你真的是这么说的吗？」

「不，不是。那其实也不是奇怪的T恤，是用魔族特区的技术新开发的厉害东西。是抗菌伸缩的轻量素材」

「哈啊」

「还有姬.....我只是觉得妹妹的朋友穿什么都好看，所以她只要穿自己喜欢的衣服就好了」

「所以那是你女朋友？」

少女饶有兴趣地问道。古城皱着眉头摇了摇头。

「说什么呢，她可不是我女朋友」

「但你不是觉得她很可爱？」

「唉，客观来说，她确实是个漂亮的女孩。虽然还是不如你」

「那真是谢谢啊」

少女带着複杂的表情垂下了眼睛。说了多余的话，让古城有些后悔。可是光夸雪菜，总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说起来，你在这种地方干什么？」

「等人」

「这样啊」

说得也是。古城点点头。除此之外，他也想不出，一个人有什么理由在这样的大雨中獃獃地站着。

「我很好奇你在等谁？」

少女抬眼看了过来，她对古城露出了恶作剧般微笑。对她那挑衅的态度，让古城困惑地摇了摇头。

「不，没什么」

「等男人哦」

「男朋友？」

「那倒不是，不过，这身打扮还是有点紧张」

「呃？」

「因为是第一次穿这个衣服，怕被别人觉得奇怪。如果有人说很适合我的话，我想我多少会有点自信吧」

「啊.....你不用担心的，真的很适合你」

拗不过少女充满期待的眼神，古城生硬地说了些讚美的话。

也许是对他这种率直的反应感到意外，女孩吃惊地睁大了眼睛。

她好像闹彆扭似的噘起嘴来。

「要是一开始这么说就好了」

「哈？」

这种轻微的既视感，让古城皱起了眉头。因为少女的自言自语，像极了古城熟悉的某个人。

在古城意识到之前，少女的视线已经转向广场。她约好的人好像来了。

但那个人并不是男性。是个抱着好几个厚纸袋的娇小少女。而且是古城的老熟人。

「古城君，久等了。哎呀，好大的雨啊」

凪沙穿过大雨，冲进了古城他们所在的楼檐。她背的是雪菜爱用的吉他箱。

「凪沙？」

古城露出惊讶的表情看着妹妹。

「你一个人吗？姫柊呢？」

「哈？」

凪沙突然眨了眨眼。

「你在说什么啊，雪菜不是和古城君在一起吗」

「在一起......啊？」

古城看着栗发少女，张大了嘴。

女孩若无其事地微笑着，好像在迴避他的视线。陌生的大人打扮。有特徵的长髮，但端正的面容很像熟悉的后辈。

「你，你....难道是姬柊？」

古城用颤抖的右手指着少女。

凪沙凑近看了看古城动摇的脸，有趣地笑了笑。

「哎呀哎呀？居然没注意到呢？亏你还跟雪菜说什么穿什么都一样，真是太失礼了」

「不，那头髮....还有眼睛的颜色都完全不一样啊！」

「这是假髮。眼睛是戴了彩色隐形眼镜，然后化妆的」

栗发少女——姬柊雪菜这样说着，然后把长发捋了捋。古城獃獃地看着她的样子。

「身高呢？总不可能是突然长高了吧——」

「因为这双凉鞋跟比看上去更高」

「那胸部是怎么回事啊.....是垫了吗？」

「不，不是！只要努力挺起来就行了.....」

雪菜两手捂胸，狠狠地瞪着古城。